第13頁 文 / 樓采凝
眼看前面又是一個小山溝,他準備飛越過去了。
「危險!不要——」黎語靚一掙扎,緊張過了頭,霍地鬆了手。古子崴被她的叫聲弄得心一擰,在感到腰間的手離開他的那一剎時,驟然丟掉了手上的撐桿,回身抓緊她。
該死,她幹嘛睜開眼!
經過黎語靚這麼一攪和,再加上她死命拉住他的手,古子崴再怎麼厲害也穩不住自己的重心了。當時,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保護黎語靚,於是,在緩緩下墜時,他將她緊抓在懷中,以免碰觸到硬物而發生撞傷。
「砰!」終於到達最底了,幸好身上是深厚的雪,兩人均未發生什麼外傷,只不過古子崴抱著黎語靚當她的肉墊,這麼一震也讓他有得受了。
「喔,要命!老天!老天!天殺的!」
他僵著臉看著天上漸漸露出頭的下弦月,抱怨連連……
「夏克,我……我不是故意的……」現在他倆的姿勢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她兩腿張開,坐在他那兒的上面,這情況讓他倆都不自覺都起了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你除了會說我不是故意的,還會說什麼?」他不近人情的咆哮出聲,這可是他第一回對她惡言相向。
「你……我已經道歉了,你還那麼凶!」她也臭著一張臉,死命的想爬離他身上,可惜穿得太多了,怎麼動就是離不開原位。
「我哪有凶,你沒看見嗎?從這兒看上去至少也有二十米高,你當我會飛天遁地?」她怎麼老愛趴在他身上,趴著也就算了,還在那動來動去的,當真以為他性無能呀!
黎語靚想翻過身,可是就是無法如願以償,那動作簡直就像一隻吃得過肥的母豬躺著等宰的蠢樣。
「我這次可沒硬抓著你不放喲!你怎麼還不起來呀?」他無辜的表情底下隱藏的是一抹戲謔的趣味。
「你不幫我,我起不來呀!而且,我感覺愈來愈冷了。」她面如槁灰,是既然生氣又害怕。
對!冷呀!這個山溝剛好是一個風穴,古子崴被壓在身下沒什麼感覺,倒真是地方避難,相信他倆都活不過今晚。
她窩在他有微微地發著抖。
「語靚,你真的很冷?」古子崴甚至看見她紅潤的嘴唇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青紫。他眉鎖眼沉,立即脫下自己身上的雪衣蓋在她身上,並緊緊擁著她,企圖提升她的體溫。沒辦法了,他必須把握時間脫困,於是,他伸出左手,掀開表蓋,按下了緊急傳訊鈕,希望他那四個弟兄至少要有一個接收到才行。
眼看閉閉雙眸的黎語靚絲毫沒有起色,他的心又是一陣抽痛;都怪他,他不該任她滑雪滑得這麼晚。
餘光往右一瞥,古子崴突然瞄見一個黑色的細縫,他向前仔細一瞧,真是天助他也!是個洞,是個幾乎被雪淹沒的洞口。
在欣喜之餘,他將黎語靚放在地上後,拿著掉落在遠遠邊上的一支雪橇,狠狠地撞擊著那洞口,一——二——三——連撞三回,那堆雪終於被他的蠻力給撞倒了,他趕緊清除出一條路來,將黎語靚抱了進去。
裡頭的氣溫雖也光不過陰寒,但總算比外面高出個幾度吧!
「語靚,語靚……」他試著叫醒她,在這麼冷的地方睡著總是不好的;他又輕觸她的額頭,還好,沒發燒。
黎語靚迷迷晡滷i開雙眸,瞟了瞟四周,「夏克,這是哪兒?我們……我們會興地死啊?」她一滴淚斜斜淌下了他的雪衣上,她這才看見他身上的衣服已披在自己的身上。
「你……你的衣服,快穿上!我不需要,你這樣會凍壞的。」她急得將雪衣遞給他,硬逼著他穿上。
古子崴感動的搖搖頭,「我還撐得住,倒是你,你絕不能有什麼事。乖!聽我的穿上它。」
「夏克……」她囁地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地抓他的手,她感覺得出他的身體也已漸呈冰涼,「我真該死,真該死,太不聽講,太任性了!」
「現在別說這些,保持體力要緊。你待在這裡,我去找找看還有沒有什麼御寒的東西。」他對她一笑,眼光似一族族溫暖的燭火般,令她從內心深處感覺溫暖了起來。
「不要,我不要你離開我。」她依然不放開他的的
「傻瓜,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我去去就來。」他輕輕拍了一下她的柔荑,在得到她的允許後,才放心大膽的離去。
他猶記得方才在山溝處看見一包東西,如果是能用的就好了。
古子崴走向那玩意兒,小心翼翼地打開它——媽的,全是些廢物,只剩幾個破紙杯和發了霉的食物。
他緩緩往前走,那兒有斜坡擋著,風雪較小,雪層堆積得也較淺,他往前一踏,立刻驚覺腳下不對勁,軟綿綿的並不像雪片,他低頭立即挖開一些雪堆,赫然發現底下是一包睡袋。
這種地方怎麼會有睡袋呢?他的視線往身梭巡了一遍,這才在十公尺遠處看見有一具已呈白骨樣的……看樣子,已有好些年了。
唉!又是另一受害者,想必這東西是他的吧!
古子崴撿起那睡袋,在那主人的面前行了一禮,默聲念道:逼不得已,借睡袋一用,若有機會出去,必將你安葬。
雪勢愈來愈大,古子崴搓了搓了手,想搓去那股寒意,然後靜默地走回洞穴中。
???
「語靚,你瞧我找到了什麼。」
古子崴將東西拿給她看,但唯有來源的真實性他隱藏了起來,否則,黎語靚可能願凍死也不會用它。
「是睡袋!你怎麼找到它的?」黎語靚頭一次發現她那麼喜歡這東西,簡直可以說是愛死它了!
「在外面雪地上找到的,可能是以前的人不小心留下的吧!」他照先前早已想好的說詞說了一遍。
「對,我們是該感謝他。」他的眼光一陣幽暗。
「有睡袋了,我們可以睡睡袋,來,快把雪衣穿上吧!」她趕緊脫掉身上的雪衣,交在他手裡。
他點點頭,「來,我幫你弄睡袋,你可以好好的休息一會兒。」古子崴起身攤開睡袋,然後將她裹在裡面,將拉鏈拉上。
「一人份的睡袋而已,你用吧!」在古子崴暗忖,他要是真跟她擠在同一個睡袋中,他可不敢保證會不會做出什麼逾矩的事。
「難道你是鋼筋鐵骨,不怕冷?」她可不希望他因為要耍男子氣概而虛擲性命。
「不是不怕冷,是還撐得住,別管我,你先睡!」他蹲坐在角落,找尋著一些可燃物體。
「喔,好吧!」看他這麼堅持,黎語靚也懷疑是不是自己太冪鬗F,不睡就不睡吧!那她也省得犧牲自己了。
她當真是疲倦極了,也累壞了,也許是對他的一種信任吧!於是,她慢慢放寬心,漸入夢鄉。
驀地,一股寒風自洞口掠進,將沉睡中的黎語靚給冷醒了,她打了個冷顫,倏地睜開眼,這才想起她的慘況。
對了,夏克!他呢?他沒丟下她吧!
她陡然翻起身,扒開睡袋,從裡頭鑽了出來,藉著雪地反映的月光找到了他的影子。
黎語靚瑟縮地跑到他身邊,發現他全身冰涼,一動也不動的臥躺在角落。
「夏克!你怎麼凍成這樣?夏克!」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連推帶搖的想喚醒他。
「你別嚇我呀!夏克!」
她聲嘶力竭的尖叫聲果然發生了作用,他微弱的動一動身子,像是回應她一般。
「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嘛,快呀!」
夏克彷彿不勝其擾似的,心不甘情不願的睜開眼瞪著她,「我沒被凍死,可能會先被你吼聾了。」
這下黎語靚可是火冒三丈了,「你沒怎麼樣,為什麼不吭聲?你知道我有多著急,我——哇——你……你欺負我。」
念著罵著,她竟然在他意想不到的情況下大哭出聲,嚇得他想不振作都難。
「語靚,語靚,別哭了,我不是不理你,而是我方才臉都變成了冰棒,想開口卻很無奈,你知道嗎?」他搓了搓面頰,不停地哈著氣。
「你都沒睡呀!一定是冷得睡不著!」她的眼淚就像水龍頭一樣,一扭就停。
「你怎麼跑出來了,快回睡袋裡去。」古子崴過才注意到她竟然抖著身子在和他說話。
「不要,你不睡,我也不睡。」她語意堅決的說。
「別傻了,我是個男人,跟你擠在一人份的睡袋裡,我可沒辦法不想入非非。」他並不是騙她,而是他的確對自己向來有把握的自持力懷疑了起來。
「我不怕!」喲!她這話倒說的擲地有聲的。
「到時後你可別落荒而逃啊!」他冷硬的心快要陣亡了。
「我不會。」她豐滿柔軟的嘴唇抖了抖,彷彿正忍著劇烈的寒冷。
「我若不去,你鐵定也不去睡?」古子崴仍猶豫著。
「不去!」
「罷!」他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實在無法再見她那強打著精神的模樣,另一方面,他自己的確也凍僵了;他想,他死對她也沒好處吧!於是,一把將她抱到睡袋旁,將兩人的雪衣都褪除後,將它閃覆蓋在牌袋上方,然後他緊緊抱著她一同鑽進睡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