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劉芝妏
當紊亂糾纏的思緒完全釐清,她茫然微笑,眼淚卻撲簌簌滑落。
「小敏,你真要看著我被他打死?!」
死?猛然一震,羅敏若完全回過神來,不假思索的撲上前,抱住凌敬海高舉的右臂。
「你別再打他了。」
重拳還舉在半空中,被她不怕死的飛身環抱、聽她泣不成聲的低喊,凌敬海僵住,狐疑且不掩陰幽神采的虎目狠瞪著她,再瞪向總算可以縮在角落喘氣的黃東昇。
「你捨不得他?」
悟到了他話中的含意,她悄顏一白,咬牙。
「你去死啦!」凜著氣,她再也不朝他望一眼的揚長而去。
「小敏!」
帶著愧疚的呼喚召不回情人的斜眼睨視,凌敬海再也無心逗留,卻心有不甘,狠狠的飛腿朝黃東昇的肚子再端一腳,他帥氣的抖抖微皺的衣角,心慌意亂的追在她身後。
慘了,他說錯話,氣跑她了啦!
***
自黃東文死後,羅敏若第一次踏進黃家。
只是原以為會百感交集的情緒並沒有浮現胸口,有的只是不再追憶的過往回憶;有的只是雲淡風輕的釋然。
一股作氣談完交易,然後走人,再怎麼雲淡風輕,黃東昇那張臉仍然無法讓她賞心悅目,而且阿海不知道她來這裡,若讓他知道,鐵定又會臭黑了那張笑臉。
想到那天,他在扁黃東昇時多威風八面呀,又是撒旦又是魔鬼,將黃東昇嚇得屈滾尿流,結果一追上氣呼籲的她,又是一副乖孫子似的萬般討好……呵,這種男人她若錯過,那就真應了小莉的數落了。
暴殄天物呀!
「你還敢來?」一見到她,黃東昇就咬牙切齒坐下斜躺的身體。「不來豈不是害你白忙一場?」她不再帶笑的杏眸泛著冷意。「你想怎樣?」
今天她特意事先支開黃家兩老,免得這小人又不要臉的硬拖老人家下海攪和。
「我不會放過他。」
「這我也清楚,所以我問你,你想怎樣?」
「我告死他。」
這恐怕很難很難,她知道阿海並不怕麻煩,尤其是這類在他眼中根本不構成麻煩的小事,可是她不要他平白惹塵埃,尤其為了這種小人,不值得呀!
「你大概無法忍氣吞聲?」她問得自己都覺得好笑。
果不其然。
「不行,姓凌的敢動手傷人,他等著挨告好了。」他忽露好笑。「沒想到他也需要女人替他擦屁股。」「他不是你!」
「你說什麼?」
「這種小事沒必要鬧得兩敗俱傷,我來只是想問你,要怎樣你才肯收手?」「我傷成這樣還叫小事?」
「他已經手下留情了。」聽他誇張的呻吟,她差點起身就走。「說出你的條件。」「爽快!」
「說呀。」「陪我一個晚上。」
果真是不要臉的惡狠小人!
羅敏若當場氣結,死瞪了他幾秒,卻忽地笑開了瞼。
「你只要一個晚上?」這麼小胃口?真不像他的作為。
「只要一個晚上,我保證,你會頭也不回的離開那豬羅,奔向我的懷裡。」
噁心!「能換別的條件嗎?」
「不能。」她的溫言軟語及甜笑令他惡向膽中生。「我一直對你很有興趣,你應該知道。」
羅敏若但笑不語。
對這種挾怨勒索的小人,太順從他,她就該死了,而且後患無窮;對於無辜被捲入這小人算計中的阿海,她內疚於心,卻也清楚,如果她出賣自己以換取阿海的脫身無事,不但她會憎恨自己,恐怕阿海也不會感激她這麼做。
說不定他會氣到乾脆將黃東昇殺了,再毀屍滅跡。
「考慮得怎麼樣?」
***
「嗯……」
「很簡單,我就只有這個條件,你不點頭,那就只有法院見了。」他幾乎是吃定她的得意口氣。
視而不見的望著他青紫末褪的狂臉,羅敏若還在考慮。
嘖,可惱的是黃東昇不是敏感體質,不能用白千層的花粉去毀了他引以為傲的臉孔,他對夜香木的花香也免疫,而且現在也沒時間衝出去院子弄些蚌蘭的汁液灑地……
「如何?」見她蛾眉深鎖,他得意的步步逼近。
「你真的不再提另一個條件?」
「絕不。」「那……好吧。
「好?」他聞言大喜。「你說真的?」
羅敏若點點頭。「什麼時候?」
「你說呢?」
「明天?還是今天晚上?」
「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見他色淫淫的望向樓上,她優雅的搖搖頭。「不能在這棟房子裡。」
「你怕我老哥的陰魂不散?」
「隨你怎麼想。」即使他惡意的提到黃東文,再也不能撼搖她的決定與好心情。「去換套衣服吧。」
「你這麼急?」
「你不也是?」
沒錯,他哈了她好幾年,等的不就是這麼一天?!
迭聲要她等一下,他顧不得渾身仍抽著劇痛,半哀半歎卻雀躍不已的衝回樓上的房間去換下休閒服。羅敏若迅速自提袋中挑出一支封了口的小試管,裡頭裝的是軟枝黃蟬的汁液,她收集了有一段時間,原以為派不上用場,正打算扔掉了。她全了些汁液在桌上的那杯咖啡裡,微忖數秒,拿出隨身攜帶的棉花棒沾滿汁液,小心翼翼的在杯沿塗上厚厚一層。喝下汁液,保他上吐下瀉,而嘴唇沾上它,他就準備面對自己的香腸嘴吧!
「唉,是你自己造的孽,別怪我心狠手辣呀。」辦妥了,她神情愉悅的退場。
她知道黃東昇在氣急敗壞的時候,特別容易口渴,而桌上這杯咖啡是最順手的飲料,嘿嘿嘿!
***
結果逞一時之快的下場是,黃東昇準備連她也告進去。
接到存證信函時,羅敏若愁容滿面,任凌敬海使勁全力也無法讓她拋開愁緒。
「你還這麼老神在在?」窩在他那張大床上,她翻身背向他,賭氣不看他。
「有你替我煩了,不是嗎?」
「阿海!」
「不行賭?」撐起上身,瞥見她煩得眼都紅了,他微斂瀟灑的笑容,體貼的將她攬進胸懷。「別擔心啦,黃東昇我還不將他看進眼裡呢。」
「他要告你耶!」
「嘿,你也是被告唷,看他這個人多貪心,好像在拼業績似的,嘖嘖,人心就是不滿足,對付一個還不夠,怎樣,要不索性我們就順水推舟,當一對甜蜜的被告夫婦?唉,別捶我啦,等一下你骨折了,別又將罪名賴到我身上。」
「你活該。」
「說得這麼風涼,萬一我真被他陰了一計,以後你找誰蹂躪你呀?」說著凌敬海忍不住又色慾襲心,磨磨蹭蹭的巴到她身上。
「別碰我。」她惡著臉的打掉他偷襲的大手。「我煩都煩死了,你不解決,就別想再嘗甜頭。」、
「你不是很行?」
就知道他不會輕易原諒她蠢到將自己送上門去談判的愚智!
「阿海!」心煩意亂,又被他挑起情慾,她在他懷裡扭動,不肯輕從。「怎麼辦啦?」
「你呀,以後別再這麼輕舉妄動了,知道嗎?」一思及她差點落入那孬種的手中,他就覺得冷汗直冒。
「好啦好啦,你怎麼說我怎麼做。」
「來,先親我一下。」
「休想。」
見她惱得就要拔腿走人,他也不逗她了,長臂一展,將她兜回懷裡,一腳跨在她光裸的身上,牢牢扣住她的身子。
「你知道他的死穴是什麼嗎?」
她搖搖頭。
對黃東昇她向來避而遠之,當他上門撩撥時,她就毒物招待,死罪能免,活罪難逃;但通常她避他都唯恐不及了,哪還會費心思去瞭解他呀?
「他那種人,有色無膽。」
「這我早就知道了。」
「而且他有很變態的自戀情結。」
「這我也早就知道了。」她忍不住歎氣。「就因為他超級怕死,才會被我的那些小玩意兒給唬住。」而她也才能逃過一劫呀。
曾經,她敬佩黃東文出身在暴力家庭,卻不像弟弟那般討人嫌,也沒有爸爸的暴力行徑與霸氣思維,只可惜當遭逢不幸時,連他也整個變了。
「真的?那你知道他曾經動過他們老闆女兒的念頭嗎?」
「啊?」這倒是新聞了。「連這種事請你都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他意有所指的吻住她,貼在她唇上低喃,「答應我,無論為了什麼事情都別再瞞著我去找他,好嗎?你不相信我能制住他?」
她微瞇眼,盯著他張合緩慢的灼熱唇瓣,心口灼熱。
「我知道你有辦法,可是我沒法子不擔心呀,你不知道黃東昇可以多小人。」
「所以我們就得狠狠的殺得他連氣都不敢喘。」
「你還想打他?不准,你聽到沒?萬一出了人命,你別想我會等你出獄。」
「這麼快你就想變心了?」
「對,你自己說的,要整一個人有的是方法!」
「你學得還真快,是不是想搶我飯碗?」
「快說。」她拍開他又偷偷攀上胸脯的手。「別牽拖一堆有的沒的,也別想碰我。」
唉,執拗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