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劉芝妏
見他的神情帶著正經的模樣，葉晶茱反而不知該怎樣接話了。程亦格見她停頓下來，頭微微低垂著，便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的手。葉晶茱嚇了一跳，趕忙將手縮回到桌子底下，用指責的眼光瞪著他。
「你不要隨便碰人家的手。」
「對不起。」他反倒很嚴肅地向葉晶茱道歉，「我無心嚇妳，只是看妳忽然不說話，就很自然地想引起妳的注意。」
本來是想讓他覺得不好意思的，結果他這麼一說，不好意思的反而變成自己了。
「好啦，我的注意力全在你身上了，你要說什麼？」葉晶茱故作不在乎的說。
對於葉晶茱稍帶挑釁的話，他只是笑笑地提醒著她，「妳還沒有說完推理結論呢。」
「重點不是都已經說過了，而且你也都表示我答對了啊。」她故意將已坐挺的身軀坐得更直了，一臉無聊但無奈的表情說：「那我們回到主題好了，你怎麼會打這種無聊電話？真的是日子過得太空閒了？」
程亦格重重地歎了口氣，說道：「我就是一直都太忙了。」
「一直太忙？」葉晶茱一臉「你在說謊」的表情，瞪著程亦格，「你在開玩笑吧？太忙還會有時間打電話騷擾別人？還是你一直太忙的事就是指——忙著到處打電話去騷擾人家？」
聽了葉晶茱的話，程亦格靜了一會兒，然後又突然開口說：「小惠是我弟弟的女朋友。」
他突然的解釋讓她怔了一下，然後才說出心中的不解，「這是同一碼子的事？還是不同的兩碼子事？」
「那天會撥錯妳的電話，是因為他們兩個吵架了。」見葉晶茱張口彷彿要打斷他的話，他對她比了比手勢，「先聽我說。就是因為幫亦傑打電話給小惠談和，所以才會打錯這個電話。」程亦格無奈地聳聳肩，「誰知道他連小惠的電話都抄錯了，才會讓我他打錯了號碼。」
雖然程亦格在後來的電話裡已經說過了，但是葉晶茱一直以為那只是他的一個借口，所以她始終就是一臉不信的樣子。
「小惠是你弟弟的女朋友，他還會記錯自己女朋友家的電話號碼？你在唬人啊！我看起來有那麼笨嗎？」
他說了一個電話號碼，然後兩手一攤。「這就是小惠家的電話號碼，你們兩個人的號碼就只差一個數字。」
記起了上回那通電話的一切情形，葉晶茱心中漸漸接受他撥錯電話的說法，但是第二次打的電話呢？他怎麼解釋？
「好吧，好吧，就算真的是亦……你弟弟抄錯號碼，但是第二次在三更半夜打來吵醒我的那通電話呢？」她調侃著說：「總不會又是打錯電話吧？」
「那天我在公司忙到很晚，回到家覺得特別累，那張抄著妳電話號碼的紙條剛好從口袋裡掉出來，就想到那次打錯電話給妳罵時……」
聽程亦格說到第一次打錯電話的事，葉晶茱立刻不服氣地打斷他的話，「那天是你自已講話的口氣太沖了，活該給人罵。」
「我知道。因為那天幫亦傑這個忙時，我並不是很心甘情願，所以口氣就不太好。然後，那晚看到紙條時，我就想該再打個電話跟妳道歉才對。」他說著，還滿臉歉意的望著葉晶茱，「誰知道妳大概那天心情不好吧，電話又給妳掛了。」
「在午夜兩點我都已經睡得很熟時，打電話來叫我起床，然後跟我道歉？你是不是真的腦筋短路？」那夜夢中的法國大餐又浮上大腦，她有些惱怒的責怪他，「你知不知道為了你那通電話，我的法國大餐就像煙一樣地消失了，全都是你害的。」
好像他真的很罪過，程亦格很努力的擺出纖悔的樣子。但是，三更半夜的法國大餐？
「法國大餐？妳那時候不是在睡覺嗎？」他疑惑地問。
葉晶茱生氣地吁了好大一口氣，不耐煩地說：「我那時正好在作夢，夢到自己在吃一頓好豐盛的法國大餐。」說著，她的手還很誇張地晝了個大圓圈，「結果你那通電話一來，就吵醒了我，然後那些食物就這麼「咻——」的，一下子就全沒了。」
她的話與表情讓程亦格笑了起來，但是一看到葉晶茱項怒瞪硯他的眼昨，他努力地壓抑著笑意，聰明地知道最好別再挑起她的怒火。
「我後來不是又撥電話去，想請你吃飯了嗎？就算是要彌補我的過失，可是妳自己不給我這個機會啊，反而還說話刺激我。」
「刺激你？我哪有！」她一副被冤枉的口氣說。
「妳說要請妳吃飯可以，要我自已去查地址，所以我就盡力將妳找出來了。」雖然盡量不表露出來，但他的臉上還是掩不住那抹得意狀。
看到他臉上的表情，葉晶茱不禁喃喃地自語著說：「完蛋了，怎麼真的跟他們那麼像？」
沒聽清楚她的話，程亦格好奇地朝葉晶茱微微湊過身子問：「小茱，妳說誰跟誰很像？」
葉晶茱只顧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並沒注意到程亦格對自己的稱呼，只是很自然地告訴他，「我那三個哥哥啊！你們全都是一個樣。」
「什麼一個樣？」程亦格感興趣地問。
「都是沙豬主義，十足的大男人。」她忽然微微提高嗓門問他，「好啦！我的地址你也查到了，我的電話你也抄了，你說要請我吃飯，我也吃了，以後你可以不再來打擾我了吧？」
沉默了一會兒，程亦格一副面有難色地說：「小茱，這點恐怕很難做到。」
葉晶茱聽到他的話，臉上立刻掛上警戒的表情，「程亦格，我又不認識你，你到底對我有什麼企圖？」
「企圖？」他有些失笑地說：「小茱，妳別說得那麼嚴重。」
她這回注意到他對自己的稱呼了。她氣呼呼的怒斥著，「誰允許你叫我的名字？」說完又有些懊惱地抓著頭髮，不悅地低聲嘟噥著，「葉晶茱，妳真倒霉，怎麼會惹上這種人？」
被她這樣三番兩次的排拒，好像他得了什麼瘟疫似的撇得老遠，程亦格有些不是滋味的說：「小茱，妳別那麼緊張，我只是因為在電話中和妳聊天——」
他才說到這裡，就被葉晶茱打斷了。
「聊天？鬼才和你聊天！那怎能算是聊天？都是你這傢伙打電話來吵我……」她自言自語著。
聽到她有些故意放大聲音的話，程亦格重重地歎了口氣。「我只是覺得和妳說話滿……特別的，想要認識妳、交妳這個朋友，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交朋友？」葉晶茱再一次的提高聲音，喃喃自語地說：「不知道他了不瞭解，交朋友也要兩方面都有這個意願才行哪？」
這回程亦格聽了她故意說的話，倒是笑了起來。
雖然和葉晶茱沒說上幾次話，而且她幾乎每次都沒好口氣，但跟她說話時，就算是被她冷嘲熱諷，自己竟然不怎麼生氣，反倒頗感興味，而且也不會像平時那麼輕易就不耐煩，這種感覺真是奇怪得很。
「小茱，妳真的可以相信我，我只是想跟妳交個朋友，偶爾見個面、聊聊天什麼的，要不然——」
他真誠、感性的話，再一次被葉晶茱的自語聲打斷了。
「哼！要我相信你？這就好像叫我要相信黃鼠狼一樣。」她悶悶不樂地說：「要不然就是披著羊皮的狼，誰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主意？」
程亦格聽了她的話，挫敗地垂下肩來，好氣又好笑地凝視著葉晶茱。
「好吧，那就只好讓時間來證明我並不是別有用心。」
時間？他還真的就這樣要開始跟她攪和下去？
葉晶茱霎時感到慌亂起來，但是她突然想到，自己不是預備回家住一陣子？那不就正好可以避避這個程亦格，等過一陣子回來時，他八成早已經忘了她是誰了！
想到這，她就感到心情漸漸地輕鬆起來，「我們別說那麼嚴肅的問題了，你是做什麼工作……」
這天氣實在好得沒得嫌了。
天空中偶爾飄著的幾朵雲，再加上藍得夠清澈的天空，葉晶茱的大腦很自然地就想起一首歌——藍藍的天，白白的雲，藍天白雲……
她口裹輕鬆的哼著調子，打心底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她優閒地躺在斜坡上，就這樣遠遠的看著不知道是自已家的羊，還是鄰居家的羊，在那一片不算是很大，但望過去卻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上，低著頭一口接著一口的吃著青草。
可是，葉晶茱突然蹙著眉，極目望著牠們，怎麼會有不同顏色的羊？而且還長得特別肥壯？唉，今天怎麼會忘了帶眼鏡出來，也沒有戴上隱形眼鏡？葉晶茱責怪著自已的疏忽。
仔細的研究了好一會兒，她才發現其中竟還有幾條放牧的牛，那些比較大、顏色比較深的就是牛了。這群牛羊間雜混著，不分彼此地一起享受著大自然賜予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