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劉芝妏
聽了他的話,塗祐瑄頓時語塞在當兒。
「這……就算不認識人家,你起碼也開口問問她,是不是要一起走呀!」好歹意思意思也好呀!
「我又不是很想要送她一程,幹麼要昧著良心開口問她。」
老天,聽聽,這是什麼話?「這是禮貌耶!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作交際應酬?難不成,你在商場上也那麼不識大體?」
「什麼不識大體?做生意是一種交易行為,跟這一點都扯不到關係。」
「怎麼會扯不到關係?像你剛剛那樣子冒冒失失的扯著我離開,害我連一聲再見都沒來得及跟安安說,就是不懂禮貌。」
「看見我們自她眼前消失,再怎麼呆的人也知道是要說Bye—bye啦!況且,你那麼多天沒見到我,難道不想乘機好好的跟我獨處嗎?好了啦,別再想著你同事的事了,你沒看見她便服都已經換好了,可見得一定早就有人在大廳等她了,我們幹麼還要那麼雞婆的開口說要載她呀?」
其實,海鳴心裡清楚得很,那個叫作楊安安的女人不提她哥哥的話,就什麼事都沒了。
誰教她無緣無故的在他面前提起她哥哥,那個肯定是不成氣候的情敵!
悶悶的點著頭,塗祐瑄的氣消了不少。海鳴這話倒是沒錯,安安最近有個追求者挺勤快的,在機上也似乎聽安安提過那個男的今天會來接機,但是,他提到乘機跟他獨處?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會回台灣。」算了,反正他臉都已經丟了,任她再怎麼亡羊補牢也是沒多大用處的。
輕鬆的換了個檔,海鳴神情愉悅的聳了聳肩,「這又不是什麼機密。想吃什麼?我已經跟姑丈他們報備過了,晚一點再送你回去。」
「晚一點?」心裡突然有些緊張起來,塗祐瑄快速的端坐在座位上,「我不想吃什麼,因為我已經很累、很累了。」不知怎麼搞的,他說話的口氣跟態度就是有股突然襲進她心坎的溫馨與熟稔。好奇怪,好……震盪她的心喲!
「這樣子噢?」海鳴眼神閃爍了一下,「那請問,很累、很累的你需要我幫你按摩嗎?」他笑得很真心。
塗祐瑄的身體聞言已經不由自主地黏到車門去了。
「休想,」瞧他那副嘴臉,一臉的求之不得的模樣,雖然有九成的把握,他語氣中的「言不由衷」是自己的想像,但是她的神經已經緊緊的揪成一團。
「喂,我只是想幫你解除疲勞而已,你幹麼拿那種防範色狼的眼光瞧我?」他的表情很無辜。
「你的笑容很接近色狼的範圍。」
「很接近?」嘿、嘿、嘿的,海鳴故意拎尖嗓門笑了起聲,「你肯定是從來不曾聽過色狼的笑聲。」
「謝天謝地,幸好不曾,尤其是像你這麼明目張膽的色狼。」用舌頭潤了潤突然變得乾渴的嘴唇,她不由自主地問出心中的疑惑,「你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跑到台北來?皓子表哥他們還好吧?」
「等你呀!」什麼無緣無故?哼,說得真無動於衷!
「等我?你明明知道我人不在台灣,講這麼噁心巴拉的話也不怕太膩,你是今天才上台北的吧?」那天,是他開車送她到機場。但塗祐瑄想,他應該是驅車自高速公路直接返回台中才對,她可是打聽得很清楚,這傢伙在台北的別墅已經租人了。
這女人也真是難服待耶!又要他一步一步慢慢的來,偏又喜歡出其不意的潑他一桶冷水。他捺著性子的講了實話,瞧她那表情?真是的,給了她幾分顏色,她就染坊猛開!
「我已經在台北待上好一陣子了。」海鳴瞪了她的那一眼裡儘是眼白。
「真的?」塗祐瑄倒有些驚訝了,「我還以為你不是回台中就是回美國了耶。」聽鷹仔說,他家的事業多得會壓死人,真是搞不懂,他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閒工夫耗在台灣?
「我的事情還沒辦完。」一語雙關,海鳴有些賭氣似的話不但回答了她的問題,也像是瞧出了她心中的納悶。
被人給揭中了腦袋瓜裡的想法,塗祐瑄有些掛不住臉的嘟起了嘴,乾脆側過身的盯著他看。
「那你這一陣子在台北都住哪裡?」甫一開口,塗祐瑄就被自己的話給嚇了一圈。
奇怪,她沒事去關心他住哪裡幹什麼?他就算去總統府前面打地鋪,也不關她的事吧!
「你家。」
「什麼!」
這個消息狠狠的嚇了塗祐瑄一跳,害得她一時換氣不順,被梗在喉嚨裡的那口氣給嗆得咳了起來。
「在東勢時,姑丈他們就已經盛情的邀請我有空就到家裡小住幾天,而我也答應了。」
「我爸比什麼時候……」塗祐瑄突然想起他們幾個立在牆角喁喁私語的那一次,「你這個人好奸詐噢!」
「無奸不成商。」海鳴仍大言不慚的翹起了鼻頭,「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何況,我只是善用了手邊的資源而已。」
「哼,目的?什麼目的?」她真想不到,他居然還講得那麼理直氣壯。
「娶你呀,到了。」海鳴眼明手快的在路邊尋到了個停車位,「刷」的一聲,漂亮的將車子給停好。
「你以為……到哪裡了?」跟他扯了半天,連他開到哪裡都沒留意,真蠢!她在心中暗罵自己,。
「這裡的胡椒蝦很好吃。」伸手扯了扯她散落在耳際的髮絲,他的口氣裡有著寵溺,「你不是最喜歡吃蝦子?走吧,這裡的海產很新鮮,料理也很好吃。」
海產!哇,光是這兩個字,就足以使肚子裡暈睡的饞蟲甦醒過來;這次不待他繞到這邊,塗祐瑄早已迫不及待的自個兒跳下車了。
第八章
海鳴實在是很想將自己的大腳丫一腳印在塗祐瑄的小屁股上。
「又不是酒鬼,怎麼一沾到酒,就好像離不開酒的樣子?」他實在快被這顯然已經喝醉的心上人給氣死了,她的動作逗得他又好氣又好笑的只能在一旁瞪眼,也不知該拿她怎麼辦,「你再不好好安靜下來,我就要我塊膠布貼住你的嘴嘍!」但是,他威脅的語氣一點也不恐怖。
「好好好……」她活像個咕咕鐘似的猛應著聲。
「好,好你的大頭鬼啦!給我好好的站好,讓我找出鑰匙來。」將塗祐瑄東擺西晃的身體重新拉回自己懷中靠好,海鳴動作艱辛的想自口袋中掏出鑰匙,而她不安分的雙手正努力的幫著倒忙,拚命的扯著他的袖子跟襯衫的口袋。
「沒有耶!」醉得一塌糊塗的塗祐瑄幾乎在將他的口袋給撕裂後,居然還能字正腔圓的跟他報告她翻完口袋後的結論。
「哈、哈哈。」乾脆將她的身體控制在自己與車門中間,海鳴只能聊勝於無的干哈了幾聲。
剛剛也不知道是誰那麼義正辭嚴的訓示他,喝酒傷肝、傷胃、傷身……簡直是百害而無一利,而且他是司機,怎麼可以那麼輕卒的做這種會危害到他們的性命的事情呢?
就因為她的堅持,海鳴從善如流的任她取走自己身前的酒杯,也讓她拿走了那一整瓶他先前就已經準備好的白葡萄酒,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她打開瓶蓋,將杯子注進八分滿的酒——她自己桌前的那一個杯子。
「瑄瑄?」
「我不是司機,我有豁免權。」塗祐瑄可是不怎麼在乎他的大眼瞪小眼,理直氣壯的對他說了話後,便動作優雅的啜了一口香醇的酒。
然後就在一盤又一盤各式料理的蝦子上桌之際,她大小姐就這麼一杯再一杯的品味著醇酒。當海鳴終於聽出她的醉言醉語時,她已經用那雙醉眼迷濛的眼神瞅著他瞧了。
「媽的,那個狗屁徵信社怎麼寫你的酒量很好呢?」忍不住的,海鳴恨恨的咒罵著自己耗資委託的徵信社辦事不力,「你呀,真是標準的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下次沒有我在身邊,不准你再沾酒,否則便宜准給人占光。」
塗祐瑄雖然腦袋快樂又逍遙的茫茫然,可卻奇異的聽出他語氣中的寵愛與笑意,還有那鄭重申明的命令,不由得仰起被酒氣染得紅通通的水嫩粉臉,她朝他笑得開懷又純真。
「好啦、好啦!」
也不知道她好啦、好啦指的是什麼,答應還是敷衍?但是只見她講完話後,兀自又咕嚕咕嚕的不知道低嘟著什麼幾秒後,忽然又嘻嘻嘻的笑了起來,表情嬌憨又討人心憐的直偎進他胸前。
海鳴長長的歎了聲,再一次後悔自己沒有早點注意到她的貪杯。
「等明天你就知道該死了。」
「該死、該死,嘻嘻。」喝醉酒的塗祐瑄就像只鸚鵡,而且還是只很聒噪的鸚鵡,「明天該死。」她的手舉在半空中中搖曳擺動,劃耍著清涼沁心的塗塗夜風。
將鑰匙插進車門的鑰匙洞上,海鳴瞧著、瞧著,竟有些癡了。
醺醺酒醉的她,眉梢揚著輕媚,嘴畔漾著嬌嬌憨憨的恬笑,舉手投足間儘是屬於小女人的萬縷風情;乏力倚臥在他懷中的身體散發出陣陣襲鼻的酒氣,其中摻和著蠱媚著他恍惚心神的少女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