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林曉筠

    在思考了幾天之後，她終於同意褚恨山的提議，一來她認為他是誠心的，而且房子夠大，二來，她認為自己可以當個台傭，替他節省下鐘點工人的錢，又可以讓他賺房租。

    其實褚根山的好意，宋芯瑤怎麼會不知道，身為孤兒的她，什麼人情冷暖沒有碰過，什麼人對自己好她會感覺不出來？但是她不敢放感情進去，實在是怕到頭來若一場空怎麼承受？

    褚恨山很熱心的幫她搬家，並且帶著她四處參觀自己的家，他的家實在夠大，有五個房間，還有一間小型的健身房，而這個社區還附設了游泳池、籃球場、交誼廳，簡直就像是住在五星級的飯店。

    曾經來過兩次，但是宋芯瑤都不曾注意到他是住得如此奢華、如此一級享受。

    「褚恨山，我有些後悔……」宋芯瑤突然說，在參觀完所有的房間之後，他給了她一間光線最好、空間最大的客房。

    「後侮？！」褚恨山有些錯愕。

    「你知不知道由儉人奢易，由奢返儉難？」她又在賣弄大道理了。

    「我知道啊！」

    「那我一旦住慣了這種房子，便叫我怎麼再回去住那種比破倉庫還小的小房間呢？」這也是事實。

    「沒有人會趕你，如果你想住一輩子……」褚恨山是很認真的，眼中的神情堅定。

    「但我怎麼住一輩子？！你說過你不缺妹妹。」宋芯瑤一臉意黠的說。

    「我是不缺。」

    「你也說過不想認乾妹妹。」

    「我是不想。」

    「那我還是走吧！」她作勢欲轉身。

    褚根山沒有去拉她，只是帶著笑意的開口，「如果我保證沒有人會趕你，如果我向你承諾這租約是一輩子的，你可以放心嗎？」

    「一輩子？！你不結婚嗎？」她又轉回身看他。

    「如果我和我老婆……」為了讓她安心，他只好這麼說了。「只要我結了婚，我可以另外買其他房子，這裡就交給你，你……可以把它弄成中途之家，照顧一些有需要的人。」

    「你……」宋芯瑤睜大眼睛。

    「我做得到的事我才說！」褚恨山一臉的篤定。「而且這是好事，在我們華邦集團賺了那麼多錢之後，總要回報社會，而你會是一個很好的執行者，你知道該怎麼做！」

    「如果你是想讓我感動……」她的聲音不穩。

    「我並不想讓你感動什麼，但說真的，我不嫖、不賭、不花大筆公關費應酬，我也不養女人，不曾在女人身上花下大把錢，我努力的賺了一堆錢之後，如果不拿出一些做公益，那我賺錢的用意何在？只是一些阿拉伯數字，又不能帶進棺材。」褚恨山的口吻淡然。

    「褚恨山……」她要哭出來了。

    「這不是什麼冠冕堂皇的話，我是真的這麼想。」

    「我知道。」

    「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有企圖，我只是單純的想做好事……」褚恨山一笑。

    「而我是那個幸運兒？」

    「誰叫你被我撞上。」

    「但是是我自己太急，沒有留意！」

    「你說實話了！」他一副她被逮到了的表情。

    「我本來就沒要你負責，是你自己雞婆、多事！」宋芯瑤嘟著嘴。「你這個人也太一板一眼，都跟你講沒事了，你還非要把責任往自己身上帶。」

    「求心安啊！」

    「如果人人像你…」

    「而且說什麼我也不能讓一個圍棋好手就這麼被『糟蹋』，我願意做這些事一方面也是在替國家照顧『人才』啊！」他幽了一默。「哪天你揚名全世界了，別忘了提一下我。」

    「褚恨山，你……你真的不想從我的身上得到什麼？」宋芯瑤鼓足了勇氣說。

    「不情不願的女人……」

    她截斷他的話，「如果我願意呢？」

    「你願意？！」他吃驚。

    「我是說『如果』！」

    但是褚根山仍搖搖頭。「宋芯瑤，如果你真的願意，那麼你連說都不會說，直接就做了，而你既然會問，那就表示你還沒有這意思。」

    「可是上次的事……」

    「我在嚇你！」

    「但如果你堅持…」宋芯瑤的表情很叫人深思。「我或許會……因為我很需要那兩千萬。」

    褚恨山欺近一步，表情凝重，「你是說當時我若非要你獻身，為了孤兒院的將來，你會咬著牙的奉上自己的貞操，不會寧死不屈？」

    「我於麼要寧死不屈？」知道褚恨山不是那種男人後，她很敢和他開玩笑。「你又沒有那麼糟，像我那些女同學在見過你之後，個個都在打聽你，她們已經把你列人最高目標，沒有見過你的…人打算組團到公司去一睹你的風采，我呢？」她表現出機伶的眼神。

    「你怎樣？」

    「我負責收票！」

    「我現在才知道什麼叫好心沒好報……」褚恨山也不是省油的燈。「晚上睡覺時你最好要鎖門！」

    「為什麼？」她直視進他的眼裡。

    「因為我對恩將仇報的人……」他只說一半。

    她很有興趣的問：「會怎樣？」

    「你不鎖門就知道了。」褚恨山也很會開玩笑。

    ***

    因為住在一塊，所以生活自然有了交集，雖然他們碰面的時間不多，但是睡前一起喝杯宋芯瑤泡的咖啡，再閒話點家常，感覺倒也溫馨又自然。

    到了假日，兩人會一起上超市，就像是一對小夫妻般，而宋芯瑤發現褚恨山只買些啤酒、礦泉水或是水果之類，其他幾乎都沒有碰。

    「你平常都吃什麼？」宋芯搖不免納悶。

    「除了飯局之外，我的秘書蜜雪兒會幫我叫外食，偶爾也會吃便當。」褚恨山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早餐呢？」

    「咖啡就可以。」

    「不上班的日子呢？」

    「有時有家族聚會時就回我爺爺那吃，不然我哥哥也會找我吃個飯，只要他不忙，還有橘兒，她良心發現時會送些吃的東西過來，我對吃的要求並不高。」他一臉笑意的說。

    「那你根本不需要廚房嘛！」宋芯瑤不以為然。

    「我又不會下廚。廚房只是裝飾品，買屋子時就會附送的。」

    「如果我教你呢？」她自告奮勇。

    他聞言一笑。「你要教我什麼？」

    「我可以教你做沙拉、濃場、咖哩飯，很多很多……」她熱心的說。「你忘了我在一家法國餐廳打工嗎？我會的可多呢！」

    「那你做給我吃就好了。」他覺得這樣還比較省事。

    「可是給你魚不如教你怎麼釣魚。」宋芯瑤總是有她的一番道理。「與其靠別人煮給你吃或是等人送東西來，你不如自己學。」

    「我哪有那種閒工夫，反正有你…」

    「我不會跟你住一輩子的！」她脫口而出。

    頓時氣氛有些僵硬，但是褚恨山並不想去談這個話題，而且為了順她的意，他認真的看著蔬菜區。「如果要做沙拉，我應該買些什麼？弄沙拉應該不會很難吧？」

    「當然不難！」她也陪上笑臉，然後開始教他怎麼挑選蔬菜。一你要選新鮮，也就是生菜，還有甜椒，再來是玉米罐頭、花椰菜，再放些蘋果片也不錯，馬鈴薯、白煮蛋、酸醋……」

    「要這麼多？」他皺眉。

    「還可以再依個人口味放西洋芹、洋蔥，甚至是豆芽菜、紅蘿蔔絲……」宋芯瑤說了一堆。

    「宋芯瑤，我吃現成的就好。」

    「那咖哩飯！」她又強迫中獎似的說。「我教你做咖哩飯，煮個一大鍋就可以吃上三、五天。」

    「那豈不是很噁心？」

    「那方便又省事！」

    「我不想這麼虐待自己。」

    宋芯瑤看著他，有些拉下臉來。「是啊！像你們這種有錢人，只怕是重複的東西不會往吃兩頓，哪像我們……就算吃上一個禮拜的咖哩飯，也要很感謝有東西可以吃，不會餓肚子。」

    「宋芯瑤，我並沒有別的意思，我也知道你是苦過來的，但那都過去了，你不必再過那樣的生活。」褚恨山伸手握住她。「我可以給你……」

    「不必給我什麼，我可以自己給自己！」說著她抽回了手。「對不起！我不該把氣氛搞得這麼凝重，我只是想教你一些基本的煮東西訣竅。」

    「我心領了！」

    「濃湯學不學？很簡單！」

    「一定要嗎？」他呻吟。

    「想當個好男人就要多學一些生活技能，如果有天你淪落到荒島上，你要怎麼過日子？」她有些霸道的說：「為你好哦！」

    「來芯瑤，你真的很不一樣。」褚恨山一歎。「如果大部份的女人都像你……」

    「那大部份的女人又是怎樣？」

    「她們會希望我陪她們逛街、吃大餐、聽音樂會、看服裝秀、買名牌、出國渡假，她們絕不會想學怎麼做菜，學生活技能！」褚恨山感慨道：「現在女人應該是很物質化的，但你…」

    「我覺得我很好啊！」宋芯瑤為自己辯護。「起碼我過得踏實、自在。」

    「很難得。」說著，他拿起兩粒色彩鮮艷的甜椒把玩著。「真的難得。」

    「那今天晚上我就表現一下。」宋芯瑤興致勃勃的說：「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