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連清
清晨六時,他整裝出門;凌晨二點,他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來,天天如此,連星期例假日都不例外,他總是刻意避開會直接與她面對面的機會,一個多月來,他們見面的次數用手指頭比就可以比的出來。
為了要她自己證明她說出口的話絕非虛假,他對她要求道:她要真愛他,那她最好乖乖待在家裡,那兒也別去;她要是真愛他,最好別過問有關公司營運狀況的一切事務;她要是真愛他,最好別三姑六婆的用電話到處向人訴苦,也別接聽任何人詢問的電話,他要她做到與外界完全斷絕聯絡,她要能做到這些,那他才會「初步」相信她是真心誠意的。
而他唯一例外特准她可以聯繫的唯一對像——是藍家人。
為了使藍耀焜對這樁婚姻不起任何疑心,她還得費盡心機強顏歡笑的安撫住藍耀焜,不讓他起疑心。
所以,再避無可避的情況下見著面時,夏嚴寒總用那冰冷的眼神直直瞅著她,再用極端不信任的口吻詢問她:向藍家告狀沒有?他正等著看她的狐狸尾巴露出來。
現在的她好比籠中鳥,被這間美麗高雅包裝下的豪華大宅給密密包圍住,無法動彈,對於生性自由慣了的她而言,這苦悶難受的日子可想而知,然而行動上的不自由無所謂,神傷的是精神上的壓力讓她倍覺辛苦,她的一切牢牢的被夏嚴寒那對不信任的眸子給鉗制住了。
她不是不能一走了之,而是她不許自己踏出夏家,她願意忍耐,願意用深情的心慢慢融化那張被冰封住的容顏,讓他有重展笑靨的一天;只要他愛她,甚至只是一點點的可能性,她都願意孤注一擲,那怕換得的是抑鬱而終,她都願意一試。
轉載自POOH樂園雨掃圖BANG校對
「你能不能陪我一道去看我姊姊?」藍祖兒突然仰頭一問。
「現在?」她這臨時的要求換來夏竣斐的大吃一驚。「你怎麼會心血來潮的突然想去看她?」
「去看我姊姊很奇怪嗎?」她蹙起眉,懷疑地問他:「難道說,一嫁進夏家大門後,就不許有人去探望她。」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夏竣斐隨機應變地編出個理由來,說:「我的意思是說,你今天去可能不大方便,我聽大哥提過,大嫂這幾天人正在國外,所以你今天去也見不到她的人,那何必白跑這一趟。」
「出國?就她一個人去?怎麼會這樣?姊姊才對我說,她最近忙著熟悉新環境,和幫忙姊夫處理一些公務上的雜事,忙得都沒時間見我和我爸,她怎麼會臨時出國?」她優雅的面容出現難得一見的不悅,道:「你不會是在騙我吧!我姊姊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她們姊妹倆同樣都有顆玲瓏剔透的心,奈何,他能說出她姊姊現在的處境嗎?反過來說,就算要繼續隱瞞又能瞞得了多久,感情細膩的藍祖兒已經開始懷疑了,要是再讓她看見憔悴不堪的藍苡情,那將會掀起一場多大的風波,他實在不敢想像,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夏、藍兩家的仇恨會愈結愈深。
「你怎麼不回答我?」她著急的低喃道:「難道被我料中了,姊姊真的出事了。」藍祖兒一驚,作勢起身。
夏竣斐飛快的按住她的手,靜靜回道:「她沒事,你相信我行嗎?」
「不!」她堅決的抬起下巴,道:「除非讓我見到事實的真相。」她抽回自己的手,不由分說地匆匆自餐廳跑出去。
「祖兒……」夏竣斐付了帳,隨後也奔了出去,拉住她的手臂,說:「你要去那裡?」
「你既然躲躲閃閃不敢明說,那我自己去找答案。」她伸手攔計程車。
「你別急,聽我說……哎!好,我送你去,你跟我來。」無奈下,他只好硬著頭皮親自送她到夏嚴寒的住處去,一路上暗暗祈禱能平安度過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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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爺、藍二小姐。」金姊開門,讓滿臉心焦的二個人進來。「怎麼啦?瞧你們倆的臉色那麼難看。」
「金姊,我姊姊呢?她在那裡?」藍祖兒立刻捉住金姊的手,眼睛四處地搜尋著。
「少奶奶她呀……」金姊露齒一笑,神色自若地道:「少奶奶昨天出國了。」
站在藍祖兒身後的夏竣斐著實鬆了一大口氣,可惜藍祖兒並沒看見。
「你沒騙我,我姊姊真的出國了?」
金姊含笑點頭,臉上的表情無懈可擊。
藍祖兒作夢都沒想到,這番說辭是藍苡情跟金姊早就套好的戲碼,怕的就是藍家人突然找上門來,現在不是她見到家人的時機,縱使知道不能隱藏多久,也要過一天算一天。
「金姊,謝謝你。」藍苡情靜待祖兒離開後,緩緩自二樓下來,姊妹連心,祖兒已經開始起疑心了,看樣子再瞞也瞞不了多久。
藍苡情默默地開回頭凝望出現在樓梯口的夏嚴寒,他依舊一臉漠然。
她感覺好心寒,她甚至懷疑夏嚴寒根本是鐵石心腸的人,他血管裡流動的絕對不會是熱血——是冰水。否則他怎能……怎不稍稍讓點步,連最起碼的機會都吝於給她,完完全全把她摒除於門外,叫她無法越雷池一步。
這種形同陌路的日子還要多久……
眼淚潸然落在她的臉頰上,她拒絕拭去它。
她的寂寞、她的憔悴、她的不安、她的恐懼,他全看在眼裡,他何嘗好受過,此時此景,他也好想走上前去緊緊擁住她,安慰她,輕輕拭去她的淚……
怎奈,掛在脖子上的墜煉正冰涼地緊貼在他的胸口上,無言地提醒他,這是藍家人欠他的,是她該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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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太冒失了,還誤會了你,我向你道歉。」藍祖兒頭一垂,羞赧地道。
夏竣斐心有愧疚,怎禁得起她這份歉意。「祖兒,事情過去就算了,別再提了。」他執起她柔軟的小手,輕輕啄了一下,說:「我倒是著實被你嚇了一跳,你那股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固執,可是我從來沒見識過的。」
她的臉紅了紅,不好意思地道:「我當時腦子裝滿的全是擔心,才會表現得那麼失常,你不曉得,她在結婚前就不太對勁,結婚後也神神秘秘的,不曉得她究竟在做些什麼?我因為一時心急,所以才會……真的對不起!」
他溫柔地把她擁在懷裡,感受她的存在,說:「別說抱歉,你的表現只讓人動容,你只是把姊妹情表露出來而已,沒有人有資格責怪你。」
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她覺得好溫暖,她輕輕地道:「我一直深信沒有一種感情可以比得上血緣親情,就算是最具魔力的愛情,要是得不到雙方家庭的誠摯祝福與認可,就會愛的艱辛、愛的痛苦,勉強結合在一塊,就算外表是如何的快樂,無避免的,心裡一定存留一絲遺憾,那麼,這份愛情就稱不上完整了。」
夏竣斐聞言後不禁遍體生寒,她的這席話似乎已為他們的將來蒙上濃烈的陰霾。
「我問你,要是有一天……我是說假如,我要是得不到你爸爸或是你姊姊的認同,你會聽他們的話放棄我嗎?」他把她抱得好緊,深怕她一瞬間會消失似的。
他們的情況一直很平順,幸運的沒遇上任何波折,雙方親人也都沒有反對的聲音出現,但他的語氣竟是那麼的不安。
感染到他濃濃的愁緒,她不禁顫抖地道:「竣斐,不會的,我相信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你不要嚇我。」
「希望如此……」他歎口氣,撫平自身的激動情緒,摸著她柔順的長髮,自言自語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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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月皎潔,灑下淡淡光暈……
「你變了!」石鴻宇倚在欄杆上,望著依約出現的藍苡情,開門見山的說出心底的感受。
她結婚一個半月,也整整消失了一個半月,她的閨中密友、她的同事,沒人見過或是接過她的電話,他也是在電話一撥再撥、一找再找的情況下才接上她的。
再見到面,她完全沒有新婚該有的喜悅,反而變得黯然幽怨。
藍苡情低低一笑,臉上儘是艱辛的表情,她望著月空,輕輕地道:「是變了,也該變的,你總不能期望我仍然跟婚前一樣,活蹦亂跳,繼續做個少不經事的女孩吧!」
他看見她望月的眼眸黯了一下。「你不單講話的口吻改變,形貌改變,甚至連內在的精神都不一樣了,我從來不知道婚姻能讓一個人從頭到尾徹底做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