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連清
「意外,是意外。」不會有人相信居然會發生這種烏龍事。
呂醫生眉頭鎖得緊緊,凝重道:「凌小姐需要上醫院做檢查,她的腳踝受到重擊,這一次嚴重了。」
「什麼?」眾人臉色一白,凌綾更是一臉鐵青。
「得上醫院。」呂醫生沉重地向大夥兒宣佈。
※※※
經過一連串的治療後,終於把折騰了好幾個鐘頭的凌綾送進病房休息。
「為了避免留下後遺症,還是先住院幾天比較保險。」呂醫生表情一直很凝重,似乎在預告凌綾最害怕的情況是無法避免了。
「醫生的意思是說……」凌綾忍痛,屏氣問道。「我在短期間內是不能跳舞的?」
「別說是跳舞,至少得靠柺杖走路一個月。」
此話一出,不僅凌綾臉色大變;皇家芭蕾舞團的全體成員個個都面面相覷。
「完了……」
「七天後就要出國到甘迺迪劇院演出耶!」
「怎麼辦?綾綾是首席舞者,她不能跳,要由誰取代她上台呢?」
「誰都不能取代綾綾,她是最棒的舞者呀!」
「不然就……就取消演出好了,我們等綾綾腳傷完全痊癒之後再去表演。」眾人驚慌的你一言我一語,全都亂了方寸。
國際芭蕾舞公演,這是一場備受國際矚目的芭蕾舞盛會,想要爭取上台演出的舞團不計其數,能夠登台的舞團更是經過嚴苛的選擇;好不容易他們爭取到了,也預備好以最佳的狀態向觀眾們細說演出的舞碼,團員們有信心表現出最佳的舞劇,誰知會……
「不行不演,我們好不容易才擠進國際舞台,場次已定,票也售完,更重要的是芭蕾舞界的精英都會齊聚觀賞,這是十多年來難得一見的盛況,倘若我們臨時取消演出,身為舞界新兵的我們,將來要如何在舞界立足?我們不能隨便放棄哪……」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一直沉默無言的凌綾終於開了口。「總監,就由容芸帶領團員們登上舞台,我相信就算沒有我在場,一樣會有好成績可以展現給觀眾。」
「那你呢?你期待了這麼久的盛會,這可是你展現十多年來努力成果的最佳機會。」
「但也不能因為我而讓大家的努力全成了白費。」她強忍哭泣的衝動,絕對不能讓他們擔心,禍是自己闖的,理當要由自己一力承擔。
「天哪,怎麼會出現這種意外呢?」愁眉苦臉中,有人無奈地哀歎。
「誰也不想的。」一場集合各界名流、舞界精英所共襄盛舉的重要演出,卻獨缺最重要的首席舞者,怎麼甘心?怎麼會不難過?
凌綾咬住顫抖的唇瓣,閉上眸。
「綾綾?」
「我……沒、沒事。」她咬緊牙關,忍著酸意襲心,可以捱過去的,她可以承受得住。「你們快回去練習吧,總監,你得盡快決定人選補上我的位置,這幾天你會很忙碌的,而且你的責任重大,容不得一丁點閃失。」
大家沉默了。
凌綾吸了口氣,露齒一笑,反倒安慰起他們來。「大家不要這麼消極嘛,反正只要咱們的舞團名聲打響了,還怕以後沒有機會表演嗎?到時候我可要沾大家的光彩,重新走上舞台,所以你們要加油哦。」
「綾綾……」
「別愁眉苦臉的嘛,快回去練舞,杵在這裡我的腳傷也不會突然痊癒。」
巴特總監點頭道:「我們是不能意志消沉,我們是要走上國際舞台的舞蹈藝術家。走,大家回去排練,我相信綾綾不會被打敗,這一次不能上台,那就等待下一次的機會,有實力的人是不會被埋沒的。」
「沒錯。」言之有理。
「那就回去練舞囉,你們一定要盡力哦,闖出名號來,這樣我才可以倚藉你們的名氣在將來發光發亮。」凌綾笑咪咪,輕鬆地鼓勵大家振奮精神,別被她給牽連了。
「你自己就安分些,好好保護好自己的腿,別又受傷了,毀了你的夢。」容芸心急卻也無奈。
「明白,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種烏龍事。」凌綾強忍傷悲,微笑地許下承諾。
「那麼我們走了。」
「拜,過兩天我再去欣賞你們的練習成果。」
大家魚貫離去,凌綾也一直保持笑容目送他們離開,直到門扉關起的剎那,她的笑臉僵住。
她期待已久的機會,想望已久的演出,就這麼──破碎!
※※※
「孩子的爸,」凌母不斷搓著手,因為除了搓手以外,她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麼補救的工作。老公呆呆傻傻地,仍然在為誤傷綾綾的事情自責不已。「孩子的爸,你別發呆呀,說說話好不好?我快擔心死了!」
凌老爹無神地瞅著老婆,好半晌後才傻怔怔地開口道:「孽緣纏身,再玩下去,死棋一局啊!」
「什麼死棋一局,你別嚇我呀!」難不成這種倒楣事還會沒完沒了的發生?
「孩子的媽,我像是在嚇人嗎?」他面如槁灰,一副了無生機的悲哀表情。
凌母啞了口,久久後,才又道:「現在怎麼辦?我們該怎麼做?難不成就束手無策的任由霉運纏身。」
「所以我們要想辦法呀!」
「有什麼辦法好想的?」
「就是要想呀,我想我想我在想,想……啊!」他叫一聲。「想到了,我們怎麼給忘記了,無上大師啊!」
「找無上大師?怎麼找?沒有在三個月前預約,根本見不到他。更何況,無上大師一開始就警告我們要放棄這一段姻緣,是我們沒有做到──」
「不是不是!」凌老爹急切的解釋。「孩子的媽,你忘了嗎?那個錦盒。」
「錦盒?什麼錦盒……呃,對喔,那個錦盒,就是無上大師送我們的錦盒──」她跳起來。「快快,我們快去拿──」夫妻倆急沖沖的奔到儲藏室。
當日捧回無上大師所賜的錦盒後,就把它擺在特別訂做的高腳方桌上,還用白色紗幔小心地圍護著,等待「麻煩」到來時,靠它拯救。
初初,因為少爺看不上女兒,而女兒也努力想要擺脫少爺,於是乎就忘記了錦盒的作用。
直到事態演變成現在這種情況,他們不得不動用到它了。
凌老爹捧起寶盒,記起無上大師提過,這只寶貝錦盒可以在遇上無法解決的麻煩時,為他們指點明路。
眼下,確實有個麻煩。
而且還是大大的麻煩呀!
「孩子的爸,我們選擇今天打開它嗎?」凌母緊張極了。
「別無退路了,我們再也沒有別的選擇,或許大師在寶盒裡施了法術,有能力解救我們脫離苦海,不試試看怎行。」
「是只能寄托神跡了。」
於是兩個人小心翼翼地、充滿期待地、打開了錦盒──
「咦?裡面有一張紙條,上面還有寫字。」
「寫什麼?」
「我看看。」
速速去尋靈仙,必能消災解厄。
旁邊還有一行地址。
「找靈仙呀?靈仙是個什麼東西?又是一位大師級人物嗎?」
「管不得了,先去找靈仙再說,現在全得靠他救命了。」
※※※
這種機會並不是隨便可以擁有的,即使身為舞者,也未必能夠站在那一方重要的舞台上,在一群芭蕾菁英面前展露自己的實力。
原以為,苦練多年的成果將會得到肯定,要不然,也該是舞蹈生命的重要轉折點,誰知,竟然會碰到這麼荒謬的挫折。
難不成她的人生注定波折重重。
她沒有權利享受成功的滋味?
凌綾回下眸,怔怔地望著纏住繃帶的腳踝,癡癡地望著……
病房門被推開,一道輕巧的腳步聲疾快的踱到床邊。
凌綾抬首,是襲冰玠,她怔怔地望著他,好一會兒後才開口道:「嗨,你來了。」
嬌顏蒼白如雪,倚著枕頭的身子顯得很虛弱,可是她的表情卻異常平靜。
「怎麼啦?」凌綾小臉一歪,開口打破這股凝滯,她不願意被濃稠的窒息感給壓迫住,怕會──「你不用擔心我啦,我的腳不痛了,呂醫生很盡力在照顧我,不會有事。」她輕鬆地說著,只是──襲冰玠仍然沒開口,依舊靜靜「觀察」著她。
凌綾侷促地動了動身子,尷尬地問道:「怎麼不說話?你幹麼一直盯著我看?你說幾句話好嗎?悶得我好難受。」他在觀察什麼?他在剖析什麼?面對他的表情,凌綾不禁焦躁難安。「我知道你一定覺得很不可思議,居然會發生這種烏龍事,可是我也沒有辦法阻止啊……」
「的確是很荒謬。」襲冰玠終於開了口。
她吁口氣,幸好他開口了,否則她的情緒會被逼露出來。
襲冰玠接續再道:「才短短幾個鐘頭時間,竟然可以搞成這副模樣?」
她無奈地聳了聳肩,露出十分迷人的淺笑來。「不止是你不相信,連我自己都覺得好荒謬,荒謬到我都不知道要如何解釋這種現象,難不成是──」
「別扯孽緣論,無稽之談少掛在嘴上,我不想聽!」他阻止她扯出算命說,況且會導致這一切的禍首便是無上大師的孽緣謬論,凌老夫婦就是中毒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