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連清
大掌緊緊包握住她小巧滑誘卻極其冰冷的手心,心頭百轉千折,面對她這回來勢洶洶的病情,再思及他若是一味的以為,當她是在作戲而不理睬她的話……可以預見那後果簡直是……突地一顫,他不寒而怵了!
修長的指頭撫著她泛青的臉頰,像對待最珍貴的寶物般地小小翼翼,當她被夢魔糾纏而呻吟連連時,握住她小手的白向樓不受控制地附在她耳畔旁輕柔低哺,撫慰著她的心靈、傳送著他的呵護,直到她夢魔稍歇,卻仍不停止。
頭好痛,身體好重,忽冷乍熱的極端溫度似乎象約好了一塊兒地,不斷不斷交替地侵蝕著她的神經,不放過地折磨她的意識。她是怎麼了!四肢百骸怎會劇痛不已!記憶中;她只是用著絕食的平和手法來抗議白向樓的霸道行徑而已呀,身體怎麼會在突然間完全不聽指揮了?還有;是誰在身邊說她病了。
呵!原來她病了,所以才會渾身難受。
在一片渾噩中,她好像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她耳畔邊輕輕低語,訴說著一串又一串的無慰言辭,奇妙地;竟驅走了困住她心窩處的陰霸,不會兒,自己那雙冰涼的手心被一對溫暖的大掌給緊緊包裹住,熱哄哄地,好生舒服。
這般美好的感覺應該只會出現在夢境吧!一定是的,否則白向樓怎麼可能會用這等柔情對待她、是呀;怎麼可能?
起起伏伏的情緒一直在她體內翻騰。她也無力去計算究竟被恍惚佔據了多久時間,只是神智再度轉回腦際的同時,也察覺到她的唇上好似有東西正在拂過、印上,那力道好柔、好輕、好甜美。再接著,一片溫熱突然撬開她潔白的貝齒,滑溜地進入她日內,好像還將一小錠苦澀的東西強迫她嚥下……
這種真實感,會只是夢境嗎?
幽幽地睜開眼眸,映入簾中的第一道影像居然會是白向樓,那張略帶愁鬱的臉龐、還有那對充滿血絲的眼眶。她不禁再度眨了眨眼,不願相信白向樓會以這等面貌出現在她眼前,該不會她仍是陷於迷濛狀態尚未清醒過來,所以才會胡亂出現這種假象。
「你總算醒了。」好暗啞的嗓音。只不過假象怎麼會跟她說話。
「溫開水,快喝了它。」不變的霸氣終於讓她整個震醒過來。
「還是要我再餵你?」
再餵她?難不成剛才真是……倏地;她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但病後極為虛弱的身體竟讓她頭暈目眩地又仰後栽倒。及時地,一雙臂膀及時地接住了她,還將她整個攬進懷抱裡。
四周的氣氛在剎那間驟變的相當奇特。使首枕靠於他胸前的秦若彤突然貪婪地想擷取這份親眼、想留住此刻這片溫柔情懷。然而久不從人願,遺落在記憶終究還是一幕幕地凝聚回籠,她想起自己被他無理性的蠻橫所禁煙、也思起她因而失去行動上的自由,更憶起她為了抗議他的無理,以至於三日未曾進食,所以她才因此面病了嗎?
面對這個始作俑者,她豈能不知恥地無動於衷。
「走開!」反射性地使勁一推,推開了原本瀰漫的親呢、也拒絕了他的溫柔照顧。而從他手中掉落下的杯子,更是灑了白向樓一身的水漬。
他的臉色轉眼間又變黯沉冷凝。
「過來!」他冷語命令她反而避得更急,單手撐住床頭,藉以支撐那搖搖欲墜的身子,突然懊惱起自己此刻的衰弱,所以反抗的口吻才會顯得輕忽縹緲。
「請你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聽見沒有?出去!」在放話的同時,頰上浮現出不正常的艷紅。
「過來,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三遍。」他無法摧折的命令依然不改。
「不!」她搖著頭。「你再也命令不了我,我也不可能再委屈自己去屈順你那接二連三的無理要求,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突兀地,她對他綻出一抹無所謂的奇妙笑顏。
「生氣了是嗎『!不高興我』以下犯上『是不!那很簡單。你乾脆放任讓我自生自滅,哪怕是餓死或病死都無妨,憑你目前的權勢地位,我這區區一條小命也傷害不了你的名譽。你的人格,你的榮華富貴對不對,……」說著,她猛地又一陣咳,臉色蒼白的像個鬼。
她根本是在自殘!當白向樓意識到她居然拿生命反撲時,當下被駭得肝膽俱裂,儘管面容所示依舊是可怕的平靜,但在那看似無波的表面下,警告她的口吻已泛出他最深層的感情來。
「秦若彤,你的遊戲究竟玩夠了沒有?」他輕顫地道。
「那不是遊戲……」她眼前的影像怎麼突然晃晃蕩蕩的?我……我說得出做得到,我絕不會……不會再委屈求全的。「呃!身體變得好沉重,支撐的手無力了,整個身子隨著她的氣力盡失而倒臥在地毯上。
「若彤?」他再也抑不住胸口那份盤旋的駭怕,急衝向前,橫抱起她後,立即將她置於床褥上,大掌趕忙試探她額際的熱度,果然又滾燙得嚇人,慌張地找出醫生交代的退燒藥後,連忙要餵她「快服下。李醫師馬上過來。」
「你……走!離我遠一點。」她啞聲無力的別開臉。
「再不吃,我會親自餵你。」專制的命令一出,白向樓篤定她必然投降。
果然;就因為她太明瞭這個男人的行事作風,為了不讓他再藉機佔她便宜,撐著餘力一把搶過他掌心上的退燒藥,囫圇吞下。
接著;不容她再出言反抗,白向樓又強制扶她躺下,替她蓋上棉被後,就默然不語了!只是靜靜地望著被藥力征服而漸漸合上眼睛的她,端詳著那張叫他魂牽夢繫的臉龐,終於;那蘊藏已久的情團再也無力封鎖地整個傾瀉了出來。
「記住!你是我的,生生世世永遠只屬於我,不管你用任何辦法。都休想擺脫我,聽見沒有?若彤,你的心裡只能有我。」
陷於昏睡的她竟然嚶嚀一聲,彷彿答應了他的請求。
「若彤那天從醫院回去以後,就叫白向樓給限制了行動。」路槐碩冷冷的一哼。「那傢伙實在太過份了。」
秦堅挑挑眉、笑了笑,瞭然地道:「那小子是見不得你也同時出現在若彤身邊,正在大吃飛醋呢!他這回的激烈反應透露出什麼訊息來,你也應該心理有數了吧?」
他怨恨地再一哼。
秦堅哈哈狂笑。「我早說過,我那慧質蘭心的美麗女兒,絕對是個致命吸引力吶!你不也同樣深陷其中嗎?」
他的臉色因他的挑明而變得更為難看。
秦堅心頭得意洋洋,拍著他的肩又說道:「鎮定一點!千萬別衝動,我可不是找你來壞我大事的。」
「不需要你來提醒。」他七竅生煙地一把揮開肩上的手。「好了,既然我們已經證實自向樓對若彤存著私心,那接著下來呢?你我又該怎麼做?」
「接下來當然就是讓你抱得美人歸了!」秦堅這回可不是在調侃他,路槐碩也專心地傾聽這只有名的狡猾狐狸是設計了何種計策,可以讓他一償所願。「首先要務就是得剷除橫在我倆面前的最大障礙。」
「廢話!問題是方法呢?」
「當然有!」秦堅胸有成竹地。「只是目前時機尚未成熟,還急不來。」他意味深長地望了他一眼後才又遭:「耐著性子一點,再等一等,我所灑下的種子就該開花結果了。」
眼眸一睜開,若彤當場就傻住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是挨在白向樓的寬闊胸膛裡與他同被而眠,況且還不僅只是如此而已,他的手臂還那樣理所當然的緊緊環住她的纖腰;讓她與他的身子密密貼合住,彷彿他們本就為天生一體般地。
身體不禁熱了起來,雙頰更是不由地泛出一陣陣的鮮紅,她想移動身軀離開他的溫熱,但反射性地反而被他扣得更緊,面對這種結果,秦若彤不禁駭得低喊一聲後,也不敢再動了。
好一會兒,她才偷偷地將視線緩緩仰上,原以為會對上兩道粗的視線,沒想到沉入睡鄉的他眼瞼依然閉垂,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
不捨移開地,她地的波光竟然定位了!控制不住地審視這張充滿王者之風的臉龐,他看起來是那樣不可思議的英挺、英俊到足以輕易奪取任何女人的理智,若是再加上他那富可敵國的財富……即便他同時也擁有著嚇死人的壞脾氣,和那教人不敢領受的專制蠻橫,但只要他有心,還是可以主全世界的女人為他而瘋狂。
只是……她不明白,白向樓為何會偏偏挑上她在結婚證書上簽下姓名,結下了雙方難以斬斷的牽繫,他該曉得的,隨之而來的劍拔弩張是不可能帶給他婚姻上的任何快樂,他何苦作繭自縛呢?
不禁苦澀的一笑,那愁啞黯淡的笑聲居然還是震醒不了他,想來他當真是累慘了,否則憑他的個性豈會讓自己毫無警覺地將平和的容貌呈現在她面前。這幾日雖然陷於昏茫態度,但在冥冥之際,她依然心有所悉,白向樓這幾日來的不眠不休,的確耗損了他相當多的體力。但她實在不明白,他是何時對她有著這等菩薩心腸,也竟會對她傾注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