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連清
「小翠!」她再喊,依然不見蹤影。一個轉身回尋、竟和突然乍現的默姨對個正著、一張粉臉漸漸被白色撲上。
「不用找她了,少爺已在房間等你。」默姨異常寧靜地面對著她。
「他怎麼回來了?」秦若彤顧不得雲湧似地忐忑,只想知道那位幫助她的好心女孩現在人在哪裡?「默姨,請你告訴你小翠上哪兒去了?難不成你們真的辭退了她?」
「我不知道,你自己去問少爺。」
「默……」
「還不快去!」
秦若彤勉強拉回失控的情緒,咬白了下唇。既然她必須從白向樓身上得到答案,那就迎戰吧!
旋風似地衝上了樓,她直奔白向樓的寢室。
一見神色緊繃的秦若彤到來,白向樓扯了扯冷絕的唇角說道:「這趟醫院之行,收穫頗豐吧?」
他全知道了。不過那又如何,她不以為自已做錯了什麼。
深深吸了口氣。她道:「我上醫院探視我父親的病況,情理皆合,你無權找藉口攻擊我。」
他冷冷地笑了出來。直勾勾地賺視她。「探視秦堅而已嗎?」
「不然你以為還有什麼?」她胸脯不斷劇烈起伏著。
「路槐碩!」當他的薄唇逸出這森冷無比的三個字時,秦若彤幾乎以為自己的血液已然凍結了。
雖然艱辛,她仍然抗抑住陣陣寒悸,鎮定以對。「遇上他純粹是湊巧。」
「那可真巧的令人覺得不可思議喔!」白向樓瞇起銳眼,表明對她的回答完全的不相信。他一步一步地逼向她,一步步地。「記不記得你前些日子答應過我些什麼?」
「我做到了。」她無愧於心地正視回應。
「不!你沒有做到,完全沒有……」
他深深吸了口氣,壓制下那蠢蠢欲動的怒焰,盡其可能做到不在她面前暴露他的情緒,那該死的嫉妒。「秦若彤,你可是我花錢買回來的『貨物』,終其一生也只能依循我的命令而行動,可是你似乎沒有這層認知,居然在得不到默姨的允許下,選擇私自逃離。我曾經一再提醒過你,口是心非我絕對不會容忍。」
「所以你就趕走了小翠?」她真的害了一個好女孩。
他不置可否。
「你明知她需要工作、需要薪水,你卻這麼殘忍地對她。」她忿怒地咆哮。
「你都自身難保,還關心別人。」他字字威脅。
她忍著絞痛,不畏地頂撞。「白向樓,你不是古時號令天下的君主、更不是讓人們尊崇的神明、即使我只是你白家一名小小的女奴,你仍舊無權控制我的思想、我的行動、我的意志,你懂不懂!」
他冷冷一笑,說不出的詭譎。「我無權?」
「是的。」她傲然地。
「很好!那我們就來試試,我究竟有沒有控制你的權利。」
「你又想幹什麼了?從他的眼神裡,她意識到他打著什麼主意,衝口喊道:」你想關著我。白向樓!你太過分了,你不可以這麼做!「
白向樓卻充耳不聞,丟下她,退自走出寢室外,猛地關上門板之後,渾厚的嗓音才自門外傳進陰狠。「只要你求饒,承認我是你唯一的主人,我會放你出去。」
「白向樓,你沒有權利剝奪我的自由,放我出去,白向樓……」她放聲嘶吼,緊握的拳頭死命錘打著硬挺挺的門板,但外頭已然安靜,再無人聲。
不知過了多久,頹然地;她放棄了,抱著雙膝,整個身子偎坐靠於門板邊,心好涼!
驟來的一道狂風吹開了原本緊閉的窗扉,吹的簾縵狂舞,襲得頹坐於地的她從心到外泛起了一層冷冷的寒霜。
蒼白的臉龐無力地低垂著,雖然冷冷的氣流不斷地席捲著她,然而形體所遭受的摧折哪能比得上心靈已是傷痕纍纍的痛楚。心海狂野吶喊問著蒼天!這樣子的折騰還要持續多久!她還要承受多少?難不成真是無止無盡、至死方休嗎?
從第一眼在法院公證見著他的那一刻起,莫名地;心裡卻竄進一串預知,這白向樓是存著報復心態衝著她來的。
報復!她虛飄地一笑;那的確是個冠冕堂皇折磨人的理由,的確是個足夠叫他挾其恨火無情摧殘她的藉口。只是……不曾與他有過任何交集、更不曾對他做過讓他恨之入骨的自己,甚至在一個多月前雙方都還是素不相識。這樣子的前因,怎會有後果讓她償還?他到底是持著何種理由,又為了什麼?為什麼……
若真有錯,也該讓她明白所犯何事吧,是不是這樣才對呢……是不是……
霧氣朦朧地迷上了她的美眸,在恍惚的視線下,玄妙地;眼前突然顯現一對令她心顫的寒酷眼神,接著,一張威凜如天神的臉龐漸漸幻化成白向樓的,伸出一雙索命似的手掌,一步一步地傾近她,一步一步地……
「你背叛了我!」憤恨的嗓音雖飄飄忽忽,卻清晰地傳入她的心間。「我不會原諒你的……秦忽蘭……我會再來找你的……找你……
「不!」秦若彤倏然彈起,聲嘶吼的嗓音瞬時飄蕩在冷冷的空氣中。
「她這三天三夜裡只是喝水,沒吃下任何的食物,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默姨放下盤上全然冰涼旦絲毫未動的食物,對著坐在客廳裡查看公司文件的白向樓憂心說道。
「別管她,她是該受點教訓。故弄玄虛,騙不了人的。」他忍住胸口那股疼痛的騷動,垂著眼簾繼續觀看手中文件。
「向樓,你真的打算把秦若彤放在身旁一輩子嗎?這些日子看下來,我還是認為你的做法實在不妥當。」默姨忡憂更深。
「」默姨,你在擔心些什麼?「他總算放下文件,抬頭望著她。
「擔心你。擔心她、還有她那父親……秦堅。」
白向樓站起身,走向前去摟了摟老婦削薄的雙肩安慰說道:「默姨,相信我好嗎?那隻老狐狸絕對逃不出我的掌心之中。」
「話不能這麼說,『邪心狡狐』的別稱可不是他胡亂得來的。你把他留在公司裡,等於是在養虎為患,萬一讓他逮著機會,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向樓;當初默姨要你把秦堅送進去以絕後患,你就不肯,偏偏要換個秦若彤回來,還讓她攪得你心神不寧。」她執起他的手,規勸地續道:「聽默姨的話,讓她遠離自家、遠離你好嗎?」
白向樓不假思索地立即搖頭,仍然固執已見。「十億鈔票豈能讓它輕易飛走,更何況我怎麼可能讓秦若彤攪得心神不寧,默姨,是你太多心了。」
真是她多心嗎?默姨自問。可是擺在眼前的答案卻早已讓她這名旁觀者清清楚楚的明白情勢將會如何演變,而這後果發展完全不是她所願樂見的。
「向樓,你聽我說……」但她話只吐了一半,就讓一道從樓上急奔下的倉皇身形給阻了住。「」玉蓮,你這慌慌張張的是在幹什麼?「
「少……少爺、默姨……若彤她……她好像不太對勁。」玉蓮喘著氣兒神色緊張地道。
白向樓聞言一震,急問著:「哪兒不對勁,把話說清楚。」
「是……是這樣子的……我剛剛到少爺的房間裡收拾東西,看見她躺在床上動也不動一下,我喊她,她也不理我,我又去拉她的手,沒想到竟發現她全身……全身冷冰冰的彷彿被雷擊中一般,白向樓瞬間臉色一青,玉蓮的話尚未聽完,就急衝奔上迴旋梯,直往關住秦若彤的臥室奔去。
「默姨,快請李醫生過來。」他的恐懼毫無保留地迴盪在這間偌大的客廳中。
默姨不禁輕輕歎息,她最擔心的事終究避不過的發生了。望著心急如焚衝上樓去的白向樓,她肯定的知道,他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眼見她毫無氣息似地躺在床鋪上,心疼畏懼的神經作怪的厲害。
耳聽她難受地發出呻吟喃語,胸前更像是被車輾過般地難受。
「相當嚴重的感冒,有轉為肺炎的可能性,這兩天一定要仔細照顧,藥也要按時讓她服下。」李醫師突然回頭建議道:「白先生,還是送她到我醫院去診療好了,讓特別護士照料比較不會出差錯,你看如何?」
「不必,我會守著她。」他毫不猶豫地道。
李醫師愣了下,以為耳朵聽錯了?「白先生要親自照顧她?」
他煩躁地點著頭,步前坐在床沿上,凝睇那張失去生氣的美麗面孔,還有她轉為慘白的雙唇,心揪得更緊,好痛。
「李醫師,只要叫她按時間服藥打針,身體就會很快康復是不?」他問話的嗓音粗歎之至。
「是……是的。」李醫師像發現新大陸般地,不斷瞧著他不尋常的關懷。躺在床上的女子是誰?竟能讓冷冽無情的白向樓有了激動的熱度。
「好了!我清楚了。你那就記得按時過來替她診治,現在可以出去了。」白向樓命令一下,全副精神就只放在床榻上的病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