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冷玥
"也許姑爺就是為了偷學刀法才來的。"金蓮提出了另一種假設。
銀荷手揉麵團,眼睨著她。"拜託,你可別忘了,姑爺是被我們劫擄上山、硬逼成了小姐的'押寨夫君',可不是他自願送上門的。"
"這——"金蓮亦無話可說了。
秦宓娘只是看著兩人一來一往,轉眸卻見練衣紅神情似逐漸凝重起來,連揉面都心不在焉,不覺柳眉微皺,問道:"衣紅,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練衣紅看了三人一眼,停下手,神情凝重地說:"如果相公真懂武功而且還不弱的話,我想他不是在偷學我的雷旋刀法,而是在腦海中和我比武過招。"
三人聞言皆面露訝色,銀荷隨即追問:"那又如何?"
練衣紅看了她一眼。"這樣做其實十分危險和耗神,因為做虛中過招的那人若內力較低,在落敗的當下極易因收懾心神不及而自受內傷,可是那天我沒發現相公有受內傷的跡象。"
金蓮和銀荷不覺轉首相視。
無論如何,秦宓娘都無法想像那弱不禁風的祁琳,事實上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試探看看吧。"金蓮依然無法釋然心中的疑慮。"由小姐去暗中試探姑爺吧。"
練衣紅默然片刻,抿唇頷首。"好吧,我來試探看看。"
***
申時時刻,燠熱的空氣已漸漸轉涼,原躲在蔭涼處避熱的鳥兒們,也開始出現在枝頭,或是跳躍嬉戲,或覓食。
練衣紅端著親手做的點心和香茗,回到雙月樓二樓的小廳堂,透過敞開的書齋大門,她看見相公在書齋裡作畫。
她略略思忖後放下點心和香茗,悄悄地朝書齋走去。
正專心作畫的祁琳,根本沒察覺到身後有人悄悄靠近,只是專心地繪著天女散花圖,畫中的天女是以妻子當臨摹的對象。
練衣紅靜悄地站在他身後,看著畫中化身為天女的自己。
祁琳勾勒好天女的輪廓後,挺直腰桿往後仰,想稍遠目測一次,哪知後背卻好像撞上了什麼東西,側身轉首就看見練衣紅垂眸看著他,神情若有所思。
他心念倏轉,綻開微笑放下畫筆。"娘子,你來多久了?"
"沒多久,才剛剛上來而已,我看你正專心的作畫,所以就沒叫你。"練衣紅垂眸凝著他,想從他的眸中看出端倪。
祁琳亦抬眸凝著她。"怎麼,有什麼事嗎?"
練衣紅螓首微搖,在他身前的椅子坐下,略略思忖,伸手按上他的胸口。相公會不會武功,只消她把內力從掌心一吐便知分曉。若相公會武,自然而然會有抵禦的力量產生,但若是推測失誤,則會震傷相公的心脈。
祁琳當然了然娘子此舉有何用意,她只要把內力從掌心一吐,他所修練的玄罡真氣會自動抵禦這外來的侵害,像娘子內功修為如此高的高手,絲毫異狀都逃不過她敏銳的感覺。
正當練衣紅猶疑不下時,祁琳唇邊漾起一絲輕輕的笑意,雙眸泛著笑意又隱含噯昧,傾身向前,用宛如絲般輕柔的聲音說:
"怎麼——晚上伸進衣服裡摸來撫去還不夠,連大白天也要隔著衣服摸啊——"
練衣紅聽了這話霎時俏臉通紅,迅速縮回手,美眸裡儘是驚訝與羞怯。自有了夫妻之實後,她狂戀上相公美麗的胸膛,總喜歡趁他睡著之後,探手伸進衣服裡,摸撫他那精實又細皮嫩肉的好觸感,偶爾還捏弄那小小蓓蕾。
"你……你……不是睡著了嗎?怎麼……怎麼知道的。"
祁琳用充滿魔力魅惑的眼眸注視著她,如輕風般的話語在她耳畔輕語:"完全睡著的時候當然就不知道啦,可是還沒完全睡著時就有感覺了,嗯——其實被娘子摸來摸去的感覺也還不錯啦,只不過——"
他靠上去,雙唇幾乎觸及她的耳垂,用更輕更噯昧的語氣說:"可不可以請娘子'憐香惜玉'點呢,我會——痛痛唷——"
練衣紅像被丟進滾燙的熱水中般,霎時間全身發燙了起來,更忍不住掩面大叫一聲,埋首相公的胸前。"討厭、討厭,你好壞——你好壞——"
吁——總算化解了臨身的危機。祁琳暗呼一口氣,舒臂摟著那纖纖柳腰,低頭在她耳邊輕語:"娘子別羞了,我不會說出去的。"
好一會兒,練衣紅方敢抬起那嫣酡的俏臉,朱唇啟合數次才敢輕聲問:"你生氣了嗎?"
祁琳低頭在她鼻尖輕輕一啄,笑說:"我怎麼會生氣呢,不過——我很驚訝娘子竟是個'黑夜女色魔',真不知在我之前有多少男人遭了你的魔手。"
嬌顏上兩朵淡淡的緋雲一下子又嫣酡欲滴,練衣紅又害羞又是生氣地握起粉拳輕捶他的胸膛。"渾帳,我才不是什麼'黑夜女色魔',我只喜歡摸你的而已。"
"是這樣嗎——"祁琳故作哀怨的神情。"該說我是幸還是不幸呢。"
"哼——是幸運。"練衣紅抿緊雙唇,擺出自視甚高的神情。
"我這個人可是很挑剔的,若不是'人間極品',我還不屑。"
"這麼說來,我還得對娘子的'厚愛'感激涕零嘍。"
"當然。"
兩人互凝片刻,不約而同笑出聲來。
練衣紅張臂環抱他的腰,仰首露出甜甜的笑。"我跟宓嬸嬸學做了很好吃的點心哦,就放在小廳的桌上。"
祁琳亦回以溫柔的笑。"正好呢,我肚子也有些餓了,正好可以品嚐娘子的好手藝。"
"那我們現在就去吃。"
兩人來到小廳堂落座後,練衣紅拿起茶點送至他唇邊。
祁琳張嘴輕咬一口,咀嚼著說:"好香、有嚼勁又甜而不膩,娘子真是好手藝。"
練衣紅被他讚得飄飄然,甜笑著更溫柔地喂心愛的相公吃點心。
樓梯口,有兩顆半冒的頭和四隻眼睛,注視著濃情蜜意的兩人。
"厲害,姑爺果真深藏不露,三兩下就讓小姐暈頭轉向,丟兵棄甲,俯首稱臣,徹徹底底忘了原來的目的。"銀荷說。
"是啊,我真替山寨的未來擔心,姑爺若心懷不軌,小姐必難逃他的掌心。"金蓮頗為擔憂地說。
銀荷轉首問:"那現在該怎麼辦?"
金蓮只是注視著兩人。"今天大概沒機會了,我們先從長計議一番再來說服小姐了。"
"好,就這麼辦。"
兩顆頭悄悄地消失在樓梯口。
***
翌日。
練衣紅領著兩婢到後山的山壁邊,尋找長在山壁上奇形怪狀的小樹,只因祁琳喜歡把這些長相奇特的小樹移植陶盆,加以整理和塑形,再擺上一兩顆奇石,種上幾棵小草,然後放到屋裡當擺飾。
她總是弄不懂這有什麼樂趣可言,只覺得還不難看就是了,哪知祁琳的盆栽卻獲得呂雲魁極高的評價,說什麼極有意境之美,還要求祁琳割愛幾盆。
也許是臭味相投,呂雲魁對祁琳的墨寶和山水花鳥圖也同樣讚不絕口,當然也免不了要祁琳割愛幾幅。
練衣紅仔細搜尋山壁上的每棵小樹、小草,看是否有祁琳會中意的。
金蓮和銀荷在她身後互換個眼神,金蓮明知故問地問道:
"小姐,你昨天試探姑爺的結果怎樣了?"
練衣紅哪能坦言當面被相公說破了夜夜伸"魔手"的事,遂故作慎重地說"這種事還是應該小心點才好,一個弄不好會害相公受內傷的。"
兩女互換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銀荷開口附和道:"小婢也是這麼覺得,所謂的試探應該是出其不意,才會讓姑爺在無防備下顯露真本事。"
練衣紅順著她的話意說:"沒錯,我也是這樣想的。等會回去之後,我會趁相公沒留意時試他一試,結果便見分曉。"
金蓮聽了立即附和道:"小姐真是聰明,想得出這樣的好方法。"
練衣紅聽了不覺面露得意之色。"當然。"
金蓮和銀荷交換個眼神,唇邊漾開滿意的笑容。
當練衣紅領著兩婢回到雙月樓時,三人便刻意放輕腳步,悄然地爬上二樓。
三女進入小廳堂,從敞開的房門看見睡房裡的祁琳背著門口正對鏡整衣。
金蓮暗示性地拉拉練衣紅的衣袖,指指房裡的祁琳。
練衣紅頷首,斜眼瞥見旁邊的小桌上與瓷器花瓶並放的竹筒花瓶,那是祁琳昨天才完成雕花的作品,便暗想竹簡花瓶又不重,即使打中了相公也不會怎樣的,遂決定用它來試探。她雙目凝注著祁琳,隨手抄來花瓶就丟出去。
哪知,花瓶一丟出去,她才驚覺錯手拿錯了花瓶,驚愣過後回神急聲高喚:"相公,快閃開!"
她們上樓時的聲音雖輕,但祁琳仍有所察覺,接著便猜想她們大概又是來試探的,因此當身後傳來一道勁風聲響時,他打算更接近時才佯裝低頭撿東西而適時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