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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文 / 雷恩娜(雷恩那)

    聶濤未開口,只是慵懶而堅決的搖搖頭。然後,他改變了姿勢,全身傾向她。珍珠反射性的往後躲,雙手來不及將那寬胸推開,他已環住她的腰,把她壓躺在床墊上,接著又重施故技,憑著碩健體格再次欺負她。「你……你別又來了!」珍珠拚了命想把臉藏在枕頭和被子下,很怕他又吻她。他的唇沒有溫度,冰冷且柔軟,而她卻熱得全身發燙……一定是剛泡完熱水澡的關係!她如此認定著。「你到底想幹嘛啦?」她將臉埋人被中,只露出眼來。「睡覺」「我才剛睡醒。」她抗議。「是我要睡覺。」聶濤維持原來的姿勢,一點移動的意願也沒有,逕自踢掉鞋上床,頭顱就枕在珍珠的胸前。雖隔著羽被,珍珠仍彆扭得想尖叫。「那你好好睡,我不吵你,我到外面去。」她掙扎著想起身,可惜才動了根手指頭,就被制得動彈不得。「你哪兒也不去。」突然間,他的呼吸變得有些粗嘎急促,合上的眼又掙開來,凶冷的瞪住珍珠,「不要招惹我。」到底是誰招惹誰啊?珍珠惱怒的想著。怒火一起,勇氣就因應而生,她同樣也瞪了回去。「合眼休息了,我的殿下。」他輕聲警告。「我不是殿下,更不會是你的殿下廠』「你是」「我不是!」珍珠跟他卯上了。「你是」「不是不是不是!」他瞇起眼深思的看著她,嘴角又浮起一貫的冷漠,「我會知道的。」他淡淡地開口,聲音中含著鋼鐵般的意志,不容人反抗。「你會知道才怪,我——」不讓珍珠說完,他伸手按下床頭櫃上電源總開關,霎時間,四周陷人一片漆黑。

    第三章

    他在看她,她知道。原以為將整夜無眠——一早習慣一個人佔個大床,翻身攤腿,卷被墊枕,愛如何便如何;這晚,被他和著被子壓在身下,大刺刺地拿她軟軟的頸窩當枕頭,他的臉就偎在在她胸前,男性濃密的發和她引以為傲的黑絲混成一色,竟同般黑亮。

    他未沐浴,陽剛氣息夾雜了淡淡酒味,呼吸淺緩而平穩,她卻嚇得只敢慢慢吐著氣,整個人如同繃緊的弦。好幾次,她以為他就要被自己響如鼓聲的心跳吵醒,他卻仍伏在被上,安安穩穩的沉睡著。四方屋裡是一片沉寂,他平穩的氣息像支催眠曲,安撫著她躁動的情緒,慢慢的陪著她進入夢鄉。

    但,就是現在。他無聲的立在床邊,她背對著他,感應到他兩道利眸幾乎要射穿羽被,在她背後鏤上兩個窟窿。其實她早醒了,在他離了她的身入浴間沖澡時,少了身上的箝制和那股男性氣味,她就已經清醒過來。

    大概是早晨了吧?珍珠心想著。房中沒有窗戶,只能就著自己的生理時鐘作判斷。通常她是一覺到天亮的,醒來第一件事便是灌上一杯五百CC的冰開水。現在她真的渴得要命,但放眼望去,除了昨天他放在桌几上那杯烈酒外,已經找不到任何液體。所以,她的眼很自然的轉向浴室,所以,她的目光又很自然的掃到他映在毛玻璃上的身影。

    她絕非故意,也絕不貪戀男色。只是映在毛玻璃上的那具男體,不見數十道猙獰疤痕,比例平均而完美。海珍珠,非禮勿視,快閉上你的眼睛。再看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了……珍珠發現內心有兩個自我,理智的一方顯然勢弱。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人影的一舉一動,直到那身影扭動門把時,她才驚覺到自己在幹什麼,連忙撲回床上,用被子兜頭罩住假寐著。他曉不曉得她醒著?他看得出她假裝睡著嗎?他是不是穿上衣服了?珍珠腦子裡慌亂的想著。一陣悉簌聲響後,四周又陷入一片寂靜;可是她就是知道,他正站在床沿打量著她,而且臉上帶著冷然的神情。孫子兵法大則:敵不動,我不動;敵欲動,我先動。但是若敵已動,我要不要動呢?還沒得到結論,他便動手了,伸手掀起覆在她頭上的羽被;她沒法死捉著不放,只好任半個粉臉暴露在他的目光下。在這情形下,要維持臉部表情的平穩,真是高難度動作。而上帝似乎也背棄了她,感受不到她的哀號,因為他又「不安於室」,一隻冰冷的手指滑過顎骨,在她頰上逗留。他靠得好近,微濕的發滴下水珠,落在她溫暖的頸上,沿著肩骨凹處滑下。他伸手拭去,指尖在頸窩和衣服的圓領處流連不走。接著他俯過身,氣息拂上她的耳與頰,她聞到他身上清香的香皂味道。

    那塊害她摔得差點腦震盪的該死香皂。他的臉就在她的上方,想裝睡真是難上加難。珍珠不敢睜開眼睛,怕看見他一絲不掛的身軀。隔著毛玻璃欣賞是一回事兒;光明正大的面對面,又是一回事兒。

    若沒有那些逞兇鬥惡留下的傷痕,這一副體格,簡直能和希臘的神祇雕家比擬……唉!珍珠,你腦袋瓜能不能思考一些正經事,別淨是亂七八糟的打轉?她在心底怒斥自己,眼皮不知不覺的瞇緊,長長的睫毛也隨著抖顫。算了,穿幫就穿幫吧!珍珠邊歎氣,邊睜大雙眼看向聶濤,還沒說上話,聶濤的唇便不由分說的覆住她張口欲言的嘴。「你又來了,我真的咬你了!」珍珠這次沒受到太大的驚嚇,反正只要她醒著,就難免會遭到他的「『攻擊」。可她到底也是清清白白、受過高等教育,有自己思想的人,他憑什麼要吻便吻,要佔便宜就佔便宜?

    珍珠心裡難過,卻不知道該怎麼辦。罵他,他也不關痛癢;力氣又沒人家大,她只能睜大眼,恨恨地瞪著他。「我還沒刷牙,你就這麼沒衛生嗎?」她繼續瞪人。她的眼原本就亮,現在更晶晶地冒著怒火,小臉紅紅的,竟有一股難以言喻的美麗。聶濤抬起頭來,滿不在乎的承接那兩道殺人的目光。不發怒時。他的眼底帶著淺淺的冷淡,情緒之於他永遠是多餘的。「有事;你就請便,不要一張撲克臉對著我。雖然一連串的誤會都是你們搞出來的,不過你還了我背包和證件,我還是謝謝你。等會兒我就離開,以後也不用再見了。」珍珠咬著牙說。她就是瞧不慣他的臉,冷靜成那副德行,像一百拳也打不出半個悶屁似的。

    聶濤微微扯動了一下嘴角,表示他的譏諷。不知為何,才「相處」了一天一夜,珍珠對他的一些小動作上竟能瞭若指掌。「出得去你就走。」他話聲雖輕,威脅的意味倒濃厚。這是什麼話?他把她海珍珠當成禁巒了嗎?珍珠想到找不到自己的阿超哥,他一定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了。「你不會真要把我關在這裡吧?」她不死心的追問。「不會。」他看了看她放鬆的表情,又道:「我考慮將你送到香港,那裡有專審叛徒和間諜的刑房。」「你侵害他人自由!」珍珠憤怒的對他拳打腳踢。她或許比其他女孩來得健康結實,但招呼在他硬邦邦肌肉上的力道,對他仍是不痛不癢。「可惡…」雙手捶得好疼,她心裡又氣又無可奈何。但怒焰高張,淚珠在眼眶中打轉,臉上帶著可憐兮兮味道的珍珠,是美麗的,真的美麗。聶濤驚異的看著那張情緒起伏的容顏,突然自言自語起來,聲音幾不可聞,「你的臉,像蘋果一樣。殿下,你要像迷惑師父那樣來迷惑我嗎?可是我不可能被迷惑的,更不會走上師父的舊路,你恐怕要失望了。」

    他甩甩長髮站了起來,順手抓起沙發上的外套,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門。這是珍珠聽他一口氣講最多話的一次。他竟說她是派來迷惑他的?像他這般薄涼性情,他如果會受迷惑,天真要下紅雨,南極冰山要融成岩漿了。珍珠恨恨的吸著鼻子,用手背擦掉滾落的淚水,又恨恨的下床去,撿起昨夜掉落的休閒褲套上。衝入浴室,她低頭銜住水龍頭開口,發狠的灌著水,也不管衛不衛生、乾不乾淨。

    水浸濕了她的長髮和大半臉頰,她抬起頭來,兩眼直直地瞪著映在鏡中的自己——胸部起伏著,劉海濕透的貼在額上,小臉紅潮未退,紅通通的。她就是討厭自己這模樣!珍珠苦惱的一跺腳,心裡好煩。他說她是來迷惑他的,她卻認為,他才是那個使人迷惑的罪魁禍首。才短短一天一夜,她已被他攪得暈頭轉向,只會哭。害怕、生氣,一點建設性的思考都沒有。

    如果可以跟他心平氣和地談談,如果他別動不動就「攻擊」她的話,誤會或許能說清楚……她隨即又奮力的甩頭,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面,停止!可是,愈叫自己別想,他吻她、摟著她的畫面愈在腦子裡囂張亂竄。珍珠突然自憐起來,她長這麼大,從沒交過一個知心男友。一直以來,她全心全意守護著自己的清純,縱然個性略帶男兒風,又加入劍道社和一大群學長、學弟混成堆,她仍期望著一份感情。但他怎能這樣,霸道的奪了她的吻,隨意摟著她的身子?一定是因為如此,才鬧得她滿腦袋瓜子全是他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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