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藍雁沙
「這也沒什麼,熟能生巧罷了。」幼蕾拿起垃圾桶開始收抬著桌上的殘枝殘瓣。
「你剛才問我對以後有什麼打算?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把整個人生都計畫好了又百什麼用?天不從人願的!」
「妳很悲觀。」小管眼神銳利的盯著她看。
「那倒不是,只是……只是我已經學會,跟命運妥協或許是比較正確的態度。」幼蕾偏著頭想了一下才說。「所以我現在是混吃等死般的過日子,反正人生就是這麼一回事,何必想那麼多呢?」
她將那盆花端到櫃檯上放,馬上又動手插著另一盆。這盆的花材是劍蘭,大大的一把橘紅而充滿韻律意味的花在眼前展開,幼蕾將劍蘭一枝枝的撿起來,用剪刀剪去枯葉及過長的莖,然後再將一整把亂中有序的劍蘭插入一個中型的陶瓶中。
「今天生意這麼好。」小管叨著一根葉子,坐在高腳椅上看著她說。就只要這樣靜靜的望著她就好,所有的時光啊,他願停格在這一刻,因在這被花所填滿的空間裡,他可以不去理會所有的現實及雜事;只要能和她靜靜的待在這既公開又隱秘的地方。
看著她姣好的容顏,奪人心魄的美目明眸。沁人的嫣然嬌笑,那些話藏在心中已是如此的久了,可是他就是沒法子說出口。是否,他該想個法子打破這僵局?
他到底有什麼話要說呢?自從德宇跟瑞玉小宇的事公開之後,便常可看到他出現在店裡或是姊姊家。見了面卻又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幼蕾假裝忙碌的拿出帳簿記著帳的想道。
他對她好,這她當然知道,她又不是木頭人。但是,她卻一直不能確定自己對他的感覺是不是就是真正的男女之間的大情大愛;因為她從沒有這樣的經驗。跟德宇在一起時,所有的一切是那麼的熟悉,他們有共通的生活經驗,有共同的回憶。
跟小管在一起時,所有的情況都不同了——他強烈的令她感覺到自己是個女人。這是跟德宇在一起所沒有的,是的,總宇非常的疼愛她,她不但是他的妹妹、他的女王,他甚至有時就像寵著寵物般的任她灑潑。發洩她的任性,包容她使小性子。
但是現在回想起來,那些似乎是很空洞的、虛幻的。因為她從不明白他的心中在想些什麼,不錯,他跟她是如此的親近,但是似乎她只能接收到他所想要給她的訊息。
除此之外,她沒有辦法多接近他半步。
而小管,她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他是努力的想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這個發現教她又愛又怕。她期待著他的努力使他們更接近;但是另一方面,那種被傷害的可能性又再度的令她裡足不前。
他會是她生命中共度一生的那個男人嗎?她又要如何確定呢?是他嗎?誰能告訴她答案?
沉默持續的存在兩人之間,他們都避免看著對方。
告訴她啊,把你的感情全都告訴她,已經快一年的時間了,難道你還不能確定她是不是你想要相守一生的人?
我知道,她就是我今生所不能錯過的人,我有強烈的慾望想要跟她共度一生,只是她……要怎麼讓她明白我對她的感情?最重要的是——德宇的鬼魂已經離開了嗎?或者是終我一生都得和那個看不見摸不著的敵人奮戰?小管咬著葉子不斷的思索著。我可以確定她對我並非沒有感覺,就像前些日子秋蕾不是才探過我的意思——******
「小管,老小子你到底追不追幼蕾啊?」秋蕾趁幼蕾不在店裡,開門見山地問。
小管愣了一下,隨即又恢復過來。「追啊,我不是都追到店裡來了?」
秋蕾伸出手指戳了他肋骨一記。「少在那裡給我油嘴滑舌的了,我是跟你說正經的。」
「我也是正經八百的啊!」他爽朗的笑著說,為自己倒了杯開水。「不然妳以為我閒著無聊,沒事就跑到這裡讓妳消遣?」
「那你幾時才要向幼蕾求婚?我們可都是等得不耐煩了!」秋蕾忙著將剛批進來的花放進冷藏櫃中。
小管被開水嗆得連連咳嗽,他拍拍胸口看著她。「我們?包括幼蕾嗎?」
「想得美喔,你還等著幼蕾向你求婚啊?是我們——我、我老公、我爹娘,甚至我
大哥也很關心。他說如果幼蕾結婚了,他無論如何也要趕回來。所以我很納悶,到底你何時才要開口?」
「哈哈哈……」一時找不到答案的小管只能以一陣大笑搪塞過去。「我還不知道幼蕾的感覺如何。妳要知道,人越老臉皮就越薄了,萬一她要是……」
秋蕾的表情活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瞪著小管看。「哈,老兄,拜託你不要說笑話了,敢在商場上打混的人臉皮會薄?有道是「無商不奸,無奸不商」啊!」
「那是他們碰巧沒有在談戀愛的時候被看到吧?秋蕾,依妳想,我……可能成功嗎?」他旁敲側擊的搜集著情報,情場如戰場這句話可真有道理!
秋蕾故意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會兒。「嗯,依我看,現在求婚的話或許還有可能,再耗下去的話,八成沒希望了。」
「為什麼?幼蕾認識其它的男人了?」他緊張得坐直了身子。
「那倒不是。你沒聽人家說過打鐵趁熱嗎?你跟幼蕾交往也已經快一年了,加上你幾乎是天天約她外出,我們都在奇怪,怎麼還沒有動靜?」
「我有想,但是我又不確定她會不會答應……」
「天哪?小管,我的天哪!你不開口怎麼知道她會不會答應?小管,你真是個天才!」
******
秋蕾臉上那哭笑不得的表情仍歷歷在目,小管失笑的搖搖頭。
「你在笑什麼?」幼蕾台起頭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呃……幼蕾,我有一句話想問妳。」是啊,打纖趁熱,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可怕的了,大不了失戀而已!他在心裡不斷的給自己打氣。
「什麼事?」幼蕾乾脆放下筆,交握著雙手的看著他。小管今天有些反常,不知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管鼓起勇氣,從口袋中拿出那個一直沉甸甸的拉著他的口袋往下垂的小錦盒,趁勇氣未消失之前趕緊打開它,像個小男孩急於要將自己心愛的東西獻給別人看似的,遞到她面前——「幼蕾,嫁給我吧!」小管屏住呼吸,拿起那枚鑲了顆晶瑩剔透鑽石的戒指,伸手
拉住她的手。
「小管……」幼蕾惶惶然的想伸回手,這才退了一步,想到自己仍戴著和德宇訂婚時的那枚紅寶石戒指。
小管臉色大變,瞪看著那枚紅寶石戒指。她還戴著它!她還戴著德宇給她的戒指,那是不是意味著她還將他放在心裡?那麼,自己……「嗯,也許妳比較喜歡紅寶石,畢竟,那是德宇給妳的,妳當然應該留下它……我也是真的太一廂情願了,我……唉,算了。」小管自我解嘲的說。
「不是的,小管,我……你聽我說……」幼蕾望著手中的戒指,怎麼也料想不到手上的這枚戒指會惹得他這麼激動。
「不用了,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不是嗎?我一直以為妳……」
「小管!你不明白這只戒指對我有多大的意義,我戴著它並不是像你所想的……唉,怎麼說呢?」幼蕾急得直跺腳。
「是嗎?難道妳不是因為放不下德宇,所以還戴著他的戒指。妳能戴著他的戒指說妳愛我嗎?」
「我愛你!我當然愛你!我……」幼蕾吃驚的摀住自己嘴巴。老天,她到底在幹什麼?竟然如此赤裸裸的說出自己的心事。
小管的神色緩和了下來。「是嗎?如果妳愛我的話,把那只戒指脫下來,戴上我的戒指。」
幼蕾困惑的看著他。「為什麼?小管,我告訴你了,這只戒指對我有很大的意義。
我可以再戴上你的戒指,但若是要我脫下這個戒指,對不起,辦不到!」
「幼蕾!」小管的臉色又緊繃了起來。「妳這不是言辭矛盾了嗎?如果妳愛我愛得夠深,足以讓妳放下德宇的話.為什麼還要戴著他的戒指?妳為了一個死人,就可以不顧我一個活生生的人的感受嗎?」
幼蕾臉色蒼白的瞪著她面前的男人。「小管,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呢?德宇已經死了,你沒有必要再跟他計較了啊!」
「我不是跟他計較!」小管一個箭步的衝到她面前,用力的抓住她的肩。「我是跟你計較,幼蕾,我是在跟你計較。我已經受夠了,總宇的鬼魂一直都在那裡,他一直擋在妳我之間。妳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妳的未來又是那麼的不可測,我只能退而求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