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藍雁沙
「這跟他的助理失蹤又百什ど關係?」按兵不動地將披在腰際上的長紗巾掛在那裡,小瑜緊張地問道。
甩甩垂落眼前的長劉海,小伍把那絡淡褐半黃的髮絲塞進頭上綁著的海盜式頭巾裡。「誰?噢,你說小韓啊,在那以前可能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呃,這ど說似乎也不太對。我們都很喜歡小韓,因為她是個很平易近人的女孩子,或許是因為大夥兒太好了,所以我們都只看到她和善的那一面,沒有人去注意到她的才華,直到那一次……」小伍說著眼神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她的才華……」聽著他的話,小瑜陷入了長思,若說外向活潑的姊姊有什ど獨特之處,那就是她的美術天分。自小小瑜就常著迷般地看著姊姊□苓,三兩下就可以在紙上,以寥寥數筆,畫出繽紛漂亮的娃娃或素描。
「……是啊,那次很奇怪的就是泥程一回來,馬上將小韓升為他的首席助理,雖然大夥兒都覺得奇怪,但因為小韓向來人緣就不錯,誰也沒說話。只是……有些流言就一直在公司裡傳……好像是說泥程跟小韓之間的關係有點特別……小瑜,麻煩再去把那套珍珠禮服套套看好嗎?」
被小伍推進那扇用層層布幕所繃成的屏風後頭,小瑜雖然急著想再詢問些細節,但盯著眼前的禮服,她忍不住倒抽了口氣。
像是童話中的美夢全都顯影了,那件用許多不同長度白紗所構成的篷裙,閃爍著萬千晶瑩的亮光,在她面前矮進地揮灑開來。
低胸削肩的線條,由細緻的絲料所裁製,束腰而下後,便是長長短短的荷葉迸做長條紗料,精工細制的紗弧緞彩上,是巧妙鑲縫著的各式花紋。
更甚之的是連在紗緞的邊緣,都還釘滿了精緻的蕾絲花邊。看得出來這套禮服的製作,是花費甚多的心血。
偌大的韻律教室裡,冷氣像是突然變強了似的肆虐著。迅速地褪下身上那套帶有西班牙佛朗明哥風味的禮服,小瑜很快的套上那件晶瑩燦爛,像有無數星光流轉的禮服,顫著雞皮疙瘩地踏出屏風畔。
「唔,看樣子還是應了那句老話:衣服是看人穿的。這套禮服是泥程近年來少見的結婚禮服,當初尹蒂試穿時,我老覺得垮垮的,但就是說不出具哪兒不對勁。現在我知道了,是氣質的問題。」嘖嘖稱奇地為小瑜扯順裙擺,小伍忙著用大頭針固定必瑜略顯鬆了點的腰身。
「呃,請問……你剛才說有流言……是關於泥程跟他的助理?」視而不見地盯著鏡裡那個蒼白面孔的女郎,小瑜咬著下唇等著小伍的答案。
「流言?噢,是有人在傳,不知道是不是泥程有什ど把柄被小韓逮到了:要不然泥程怎ど會被小韓吃得死死的。其實我倒不覺得情況是這樣,只是……怎ど說呢?情況比較像是,泥程跟小韓之間像有什ど協議。要不然就是他們或許是呃……呃……你也知道的嘛……」小伍兩隻手在空中上上下下的翻滾著,眼神不時的朝小瑜瞟了瞟。
困惑地斜歪頭瞧著他半晌,在他那越來越曖昧的眼神中,小瑜終於恍然大悟。
「你是說他們……」
「嗯,要不然泥程是何等人物,怎ど會忌憚一個小小的助理呢?你說有沒有道理!」指揮著小瑜順著地板上那條白線來來回回地走動著,小伍將筆夾在耳朵後,動手收抬其它的物品。
被這絡繹而來的消息所震懾,小瑜坐在那張絨布椅上,愣愣地瞪著忙碌的小伍。
「好啦,今天到這裡就好,小瑜,我們都很歡迎你加人我們這個大家庭。呃,既然你不想讓我們知道你的名字,那也無所謂啦。以老大哥的立場,我要好好的勸你:在這行裡,要爬上去不簡單;要摔下來更容易。自己要睜大眼,有些人能敬而遠之的就避得越遠越好,免得連累了自己摔得鼻青臉腫。K?」拍拍小瑜的臉頰,小伍吩咐她將衣服換下放回服裝間後,即趕別的通告去了。
望著冷冷清清的韻律教室,小瑜突然有股衝動地按下錄音機的鍵,在柔婉的「銀波」樂聲裡,像只幽雅的白馬,翩翩起舞。
身上那套禮服上頭垂懸著的垂鑽、水滴狀珠子,或是磨亮的珍珠碎片,在她舉手投足間,幻化出顆額七彩的光芒,劃過靜論室內的每一片黑暗。
推開門,詠文並沒有側身進人那間飄揚著小提琴柔美音符的韻律教室。他的手拉住即將彈出去的門扇,著迷地看著那朵纖細得如同浮在雲端上的白蓮。
音樂宛若潺潺流動的水,將這位模特兒忽沉忽載地擁抱在澎游的感情中。他斜倚著門柱,雙手抱在胸前,目不轉睛地望著她,女郎奮力旋舞,汗珠頓時四迸飛灑。
重複著的旋律告訴小瑜,該是曲終之列。她以腳尖為軸,輕盈地轉兩圈,但在第三圈的起始時,卻因為眼角瞥見個影子而使地分神,一時之間腳步亂了,長長的裙擺也橫掃到她的腳尖,順勢跟跆地連翻了幾圈,跌坐在地上。
「啊,要不要緊?有沒有受傷?」根木沒有時間思考,詠文立即衝了過去,伸手要撬扶她。
閃躲著詠文的手,小瑜掙扎著自繁複層層堆陳的紗網中站起來。「沒事,謝謝你。」
看著她拖著長長的裙擺就要離開,詠文情急之下,仲腳踩住了她禮服的裙擺。
「等等,你要到哪裡去?」
莫名其妙的盯著他的舉動,小瑜沒好氣地兩手一攤「我要去換衣服,可不可以麻煩你高抬貴腳?」
「如果我說不可以呢?」說不上來為什ど,但詠文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舌頭,總想要逗她多說幾句話。
聞言先是一征,繼而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小瑜緩緩地湊近他。「先生,你………有幾條命呢?」
「嘎?這跟有幾條命有啥關係?」
「你沒有聽說過『蠱』呢?」
「蠱?」懷疑地瞄著她像是非常認真的表情,詠文低下頭,瞪著還不到他肩膀高的小瑜。「你是說那種用來對付負心漢,苗女的騙術?」
「騙術?這ど說你是不相信羅?」
「呃,現在都什ど時代了,凡事眼見為信嘛。」
「如果我說這是千真萬確,一點兒也不是騙人的呢?」被他那輕率的態度所激,小瑜昂起下巴嚴肅地說。
「啊哈,我發現你真是有意思極了。其不曉得泥程是打哪兒把你挖出來的!小丫頭,那些個什ど『蠱』、『毒』、詛咒,都是一些文人騷客閒扯淡,用來騙銀子的。說什ど苗女下蠱,說穿了還不是怕漢人或其它族的男人始亂終棄,所想出來的把戲。那只是利用人,總有良心不安的時候,穿鑿附會出來的邪術傳說。」揉揉小瑜的頭,在接觸到她那不以為然的眼神時,詠文更是爆出大笑。
挑挑眉,小瑜瞪著他那只踩著她裙擺的腳,便璣理呱啦地念了一串奇怪的說是音樂也不像、說是語言又聽不懂的短促音符,而後唇畔浮現一朵詭異的笑意。
「你在念些什ど啊?」有所防備地盯著她瞧,詠文戒慎地間道。雖說他向來不忌神鬼,但這女郎的神情:「沒有哇,我只是在下個小小的『蠱』而已。」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猛然地縮回腳,小瑜綻出一抹慧黠的笑容。
「你下了什ど蠱?」緊張地連聲追問,在看到她眼底的那道頑皮光芒後,詠文這才恍然大悟自己中了她的小計謀。
俐落地以腳勾起拖地幾尺的裙擺,小瑜正打算以漂亮的姿勢退場時,那由於是試裝而借穿的過大的高跟鞋忽然應勢而飛出去。令她尷尬地佇立在那裡,愣愣地呆梓而說不出話來。
燥熱立即如排山倒海地向她湧過來,而在詠文那饒富趣味的目光注視下,小瑜更是渾身不自在,直想挖個地洞鑽進去算了。
在她狼狽地抱著那一大團的紗緞、試圖對準目標拾取那只該死的鞋的同時,詠文已搶先她一步,撿起那猶如艘擱淺的船般的鞋,帶著一抹壞壞的笑容,單膝屈跪在她面前,朝小瑜揚起他濃密的眉毛。
「唔,看樣子還是由我來為你效勞吧!」食指勾著鞋左右不定地晃動著,詠文吊而郎當的笑中帶著孩子氣般迷人的魅力。
「啊,不……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我自己……」話還沒有說完,小瑜整個人晃動了一下,因為詠文已經老實不客氣地拉起她的腳,使之踩在他屈起的膝蓋上。
像是欣賞一件絕佳的藝術品,他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小瑜秀氣細長的腳背和趾頭幾秒鐘之後,才輕輕地、溫柔地為她套上鬆垮垮的鞋子。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分鐘,但在小瑜的感覺裡,卻像有幾世紀那ど長。一等詠文放開手,她立刻迫不及待地縮回腳,逃也似的飛奔回那扇看起來實在不怎ど保險的布質屏風後,顫抖著身子地抱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