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藍雁沙
「嗯,我可是憑真材實學爬到這個位置的。雖然金彪的董事長長我父親,但他並不太喜歡我,因為我媽背著他又想嫁個沒什麼財產的退休老漢,結果在私奔的那天被車撞死了。我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們一心一意想除掉我,就怕我會跟他們分財產。」連連打著酒隔,老金苦笑地說。
「嗯哼,小李,你說你也想離開這裡?」NICk滿意地在心中寫出第一個人選——老金,然後轉向小李。
「是啊,每天看著這些坐在油井上出生的闊佬這樣揮霍也沒啥意思,再說在這裡即使功夫再好,人家也只將你當成像菲律賓來幫傭的菲妹,或是來挖路的泰國工人似的,沒啥成就感!」踉踉蹌蹌地拉開壁櫥,小李朝著NiCk他們喊:「儘管喝,那老傢伙怕我真的不幹了。所以每回我一遞辭呈,他就放我一星期的假,山珍海味,美酒佳人隨我高興!」
聽出他語氣中的戲謔,NICK知道小李也會是個適當的人選,他朝小李舉舉杯子,又轉向已醉得胡言亂語地哼著歌兒的阿進。
「阿進,你的手藝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好,你有沒有意思換個工作環境?」想起阿進剛才用這襄盛產的心章魚所做的三杯章魚和XO燒蝦,NICk意猶未盡地問道。
阿進半抬起幾乎已經闔了起來的眼皮,自鼻中噴了噴幾聲哼聲。「你該不是要告訴我,你恰好就有一家餐廳要找我去掌爐吧!告訴你,那也得看大爺我有沒有興趣,我才懶得去煮我的拿手菜,餵那些腦滿腸肥的有錢人吃!不行,我得先挑挑客人才成!」
「如果,吃的人是我們三個呢?」Nick伸手比比身畔的另外兩個人,含笑地反問。
阿進搖搖不甚清醒的頭,狐疑地盯著Nick瞧,那表情好像是Nick在突然之間成了三頭六臂似的。「你們三個人?哈,那有什麼問題,咱們是兄弟們呀,光看咱們下午聯手打得那些流氓們滿地找牙的威風,咱們可是生死與共的兄弟們了。
行,兄弟們呀命都可以給了,煮幾頓飯哪成得了問題!」
Nick滿意地一拍手掌,搖醒了幾乎已陷入昏睡狀態的老金和小李。「那就這麼說走了,明天你們三個就跟我一道回香港。」
「回香港?幹啥?」阿進咕嚕咕嚕地又灌了大半瓶的酒,用手背抹抹嘴。「香港人一年吃掉一條高速公……」
「是啊,好不容易才逃到這十萬八千里的鬼地方來,你說我回去幹什麼?」搔著頭,老金半問著眼地說。
「我倒是沒什麼意見,這些年在這地大人稀的地方窩,悶都快悶出病來了,再說賺了那些油井錢,不好好地享受享受人生,哪對得起自己。放眼這世界最合我胃口的銷金窟,除了香港,還真找不出第二個地方哩。只是,NICk,我回去幹什麼啊?」小李用牙齒開了另瓶XO的軟木塞,狐疑地望著NICK。
一旁的老金和阿進也是用同樣的眼光,望著NICK自他隨身的手提箱裡,拿出一卷錄影帶,架起了房內七十二吋的投影大銀幕,他自己則歪歪斜斜地站在銀幕中央,任影片中的景物在他臉上身上變換著。
「這,就是你們跟我回香港的理由。」拿起了伸縮棒,NiCk指向影片中那個笑著追趕一隻狗的小女娃。「她叫石柔,但所有的人都叫她柔柔。」
「嗯?」老金拿下眼鏡,用衣服擦了擦又掛上鼻樑。
「啊?」小李喝著的酒一大半都咳嗆到他身上了。
「什麼?」阿進揉揉眼,後來乾脆連滾帶爬地衝到銀幕前,鼻尖貼在牆上,恰好和裡面的那狗鼻端相對。「你說我們回去是為了這個小丫頭?她是女的吧?你看她全身粉紅色、蝴蝶結的!」
「嗯,這就是她十年前的模樣,」NICK說著又換了卷錄像帶。「這是我前天接到的新帶子,她今年已經十二歲了。」
銀幕中是個已經亭亭玉立的小女孩。自這卷帶子中可以看出她的多才多藝、品學兼優,因為裡面剪輯有她許多上白領獎,書法、鋼琴、畫圖,還用粘土雕了個挺漂亮的高低大會堂模型,畫面的最後是她俏皮地皺鼻一笑,嬌笑格格地騎著腳踏車消失在鏡頭外。
等到影片全部放完,室內只剩下放影機回帶,兀自地發出卡卡的聲音,Nick好整以暇的雙手抱在胸前,而那三個幾乎全身如泡進酒桶三天三夜的人,仍是一臉茫茫然地盯著他瞧。
「呃,我不太明白,你該不會是要我們去綁架那小丫頭吧?」老金摸摸臉,拚命地想弄清楚地率先發問。
「那可不容易喔,你沒看到她所住的地方警戒有如銅牆鐵壁似的,那圍牆上有通電,每隔二十公尺就有一架監視器;還有那些跟在她身旁的人,個個身手不凡,都是練武人。NICK,到底這片中丫頭是何許人也?」小李對著空白的牆,用手揩比書著他所說到的地方,更加疑惑的問道。
「該不會是有錢人的私生女吧?哈哈……咦,NICK,還是你的私生女?」阿進呈大字型地平躺在銀幕下方的地毯上,打著酒嗝使他的話斷斷續續的飄蕩在空氣中。
「去你的,我哪有能耐生出這麼人的私生女!」NICK哭笑不得地啐了一口。
「她是我義父的孫女兒,現在我成了她唯一的親人,我的義父在十年前因為山崩而死,連這孩子的父母也在那次山崩中過世。」
「噢?」老金還是莫名其妙地盯著NICK。
「嗯!」小李邊聽邊點頭,但還是滿頭霧水的樣子。
「真的啊?」阿進毫不客氣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然後呢?」
「這十年來,我一直用學業為借口,拖延著回去的日期,但律師已經提出警告,我再不回去,公司可能會被其它公司的老闆併吞掉,現在公司已經有將近三分之一的股票都操縱在同一個人手裡,相當危險!」NICk眉頭深鎖地在室內走來走去。「況且這孩子孤苦伶仟一個人長大也怪可憐的,我這個當叔叔的再不聞不問,似乎也說不過去。」
「對,有道理!」阿進也舉起手腳地附和著老金的話。
「喔!我沒意見……」小李連連打著呵欠,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聲,終至聽不見。
「這麼說,你們都願意恨我一起回去了?太好了,我立刻就訂機票。」NICK興高采烈地打電話訂位,回答他的是室內三部此起彼落、高低有致的鼾聲大合奏。
就這樣,第二天一大早NICK就押著仍因宿醉而青白著臉的三個人,趕機換機輾轉地回到香港。
第二章
回到香港後,大家都各得其所,小李每天跟著Nick進進出出、上上下下,相較放在中東隨時得留心將自己的身子撲到老闆身上,幫他挨子彈的日子,在香港的生活對他而言,根本就跟在度假沒兩樣,所以他自告奮勇要當Nick的司機,免得沒事幹悶得慌。
至於老金則在Nick的首肯下,如魚得水地利用計算機網絡,將石氏企業好好地整頓一番。在這裡他獲得應有的尊重,又不必面對那些同父異母兄弟的挑釁,他當然是越干越有勁兒。
而把Nick買下的那棟破公寓和偌大的別墅整頓好,則是阿進的拿手絕活。
看也不看那些設計師所畫的什麼冷冰冰的後現代或是復古式設計,阿進一一否決,並且決定自行設計,再嚴厲地盯著他們施工。
「這房子是要住人,又不是要做博物館或展覽館的,把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弄掉!」
「喂,搞清楚,我們是高尚的正常人家庭,你們在臥室裡自天花板到地板放那麼多鏡子幹嘛?想害我們被自己的睡相嚇得神經衰弱啊?」
「地毯?為什麼要那種貴死人又不衛生的長毛地毯?香港這麼潮濕,空氣中又都充滿了細菌塵埃,再用那種長毛地毯,豈不是加速細菌繁殖,提供了良好的溫床?」
就在阿進一次又一次的堅持中,房子也逐漸呈現出家的溫馨。終於,在房子修茸完工後,Nick將那個小丫頭柔柔自郊外的別墅接回來住,房子裡充滿了笑聲,他們四個大男人加上那個古靈精怪的心丫頭片子,著實地過了三年好日子,那時,柔柔已經十五歲了。
但誰知Nick是哪根筋不對,居然又將柔柔送回郊外,一晃眼又是十年,這其問他們也曾自己有心、或受柔柔哭鬧要求,勸Nick把她接回來住。可是Nick卻如吃了秤鉈鐵了心似的,打定了主意,不接柔柔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