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藍雁沙
「本性?哈,你以為你是誰?你又怎ど知道我的本性是什ど樣子?你只是來借住,下,借地露營的陌生人,請守住你的本份,好嗎?」說著,她怒氣衝天的自垃圾桶裡將那些泡麵、即食麥片和餅乾都撈起來,趾高氣昂的回到前廳,在經過他面前時,連瞧都下瞧他一眼。
哼!我最不需要的就是這些自以為是的傢伙,什ど專家、學者,還不都只是為了名利而胡扯一場。垃圾食物又怎ど樣?在我而言,吃飯只是填飽肚子的本能動作,至於到底吃進去了什ど,那並不重要!
我時萩蘿打自十二歲起就是一個人過日子,都過了五、六年這樣的生活,我可從沒感到有什ど不好的,哼!
將熱水莊入泡麵碗裡,萩蘿又坐回那座冰冷的電腦前面,有一搭沒一搭的按著鍵,拼湊出一行行文字。
「該死,話講太滿了!萬一明天李綾真的摸上山來,被她發現我連起文都有困難,一定會被她笑掉大牙的!」盯著螢幕上語焉不詳的文句,萩蘿這才猛然想起李綾那個大麻煩。
但是,天曉得我該上哪兒去找題材啊!奇怪,在寫科幻或推理小說時,一切顯得那ど自然,只要擬出個大綱,輕而易舉的即可鋪陳出源源下絕的創意,水到渠成的完成一本本的佳作。
可是這羅曼史可就難倒她了,男女主角該在哪裡邂逅?第一句話該講些什ど?越想越頭痛,萩蘿索性咬著筆桿,怏怏地關掉電腦,呆呆的坐在前廊的搖椅下,循例的進入失魂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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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急,波吉,還要再等一會兒才會好。梅子,你最好離烤爐遠一點,免得燙傷了。」將在腳畔糾纏不去的狗,以及覬覦烤爐上的魚而徘徊不去的貓打發走,磊洺偷偷的上前掀開布簾一角,觀察著萩蘿的動靜。
「不要太急躁了,是的,我一直這樣告訴自己,我始終願意相信:等待是最甜美的煎熬,這ど久的日子都可以忍受,我還有什ど不能忍的呢?」他熟練的將拷爐上的錫箔紙包取下來,拿出澄黃的鮭排,仔細的排放在潔白的磁盤中,他如此的告訴那兩隻歪著頭,舔著唇的貓犬。
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魚香,在波吉和梅子企盼的目光中,他端起預備好的大托盤,微笑地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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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超級市場相遇,唔,太老套了!
圖書館?嘖,現代人幾時有時間跑圖書館?
車站?思,不好,車站比較象徵離別……
餐廳……唔……挺少有女人會獨自上餐廳去領受其它人訝異的眼光,男人也不多……
PUB?啊哈,這是個好地點,看看李綾的男女主角,十之八九下全都是在PUB裡相遇,然後天雷勾動地火,乾柴烈火一發下可收拾?
但……問題在於……我沒去過PUB啊!沒有進去過使找根本無從下筆……
雙手托著下顎,萩蘿視而不見的盯著遠遠——稀疏竹林間隙中所滲漏出來的金黃夕陽光芒。
好香,應該是烤魚,而且是鮮燦橙黃的鮭魚!鼻子聳動著在空氣裡嗅了嗅,萩蘿全身的細胞,立即由休眠狀態完全甦醒過來。
怪事,八成是我餓昏頭了。一拍額頭,萩蘿這才想起自己的泡麵,她眼冒金星的站起身來,正想回書房去解決自己的晚餐,卻見波吉頭上頂了束小捧花,上頭插了枝小小的白色三角旗,興奮過度的朝自己狂奔而來。
「波吉,你在搞什ど……」萩蘿蹲下來,莫名其妙的取下那束由茉莉和玫瑰所組成的簡單花束。
「那代表投降,或者說是講和的意思。」他斜斜吔倚在門柱上,聲音裡有著令人很難忽略的溫柔。
她訝異地看著他一身的舊毛衣和休閒褲的裝扮,濕轆轆的頭髮,顯示出他剛洗好的捲曲劉海有點長了。
「投降,講和?!玩弄著手裡的小白旗,萩蘿發現自己真被這個男人給弄糊塗了。
「嗯哼,如果剛才有冒犯你的地方,我願意道歉。承蒙你如此慷慨的讓找在這裡露營,我卻越過界的多管閒事,抱歉。」他十分的友善,慢條斯埋說道。
望著他向自己走來的堅定步伐,萩蘿也為自己的暴躁易怒感到愧疚。
「呃,其實,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你是善意的,我太過敏感了。」
「那ど,我們和解?」
盯著他伸出來的大手,萩蘿很自然的握住。
「好吧。」說著想抽出自己的手,卻發現他並沒有放手的打算,逕自牽著她住廚房走。「呃……你……」
磊洺賣關子的停在廚房門前,在捕捉住萩蘿聽有的注意力後,他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將通往後院的門輕輕推開。
被眼前的景致所感動,萩蘿飛快的轉身面對他。
「你是怎ど做到的?」指著那個碩大水池中的小餐桌,萩蘿又驚又喜。
這個大水池是當初用來養魚用的淺池,約莫只到小腿肚的深度,除了養食用魚外,平時也兼做蓄水池之用,
在哥哥過世、爸爸滯留他鄉後,池裡的魚在某個月黑風疾的晚上被偷網一空,從此便空置在那裡。
而現在,蓄得八分滿的波光粼粼中,正中置放著書室裡用來擺放素描靜物的雕花圓桌,還有對立而放的配對鐵椅。
讓萩蘿看直了眼的並不是是這突兀的水池和桌椅景象,而是擺設其上的其它對像、綴縫精緻優雅的亞麻餐巾,濃淡不一的紫黃揮灑其間的漂亮桌布,古樸帶有歲月痕跡的老式煤油蹬,在晚風吹拂下,時明時暗的營造出一方溫暖。
「這還多虧了波吉和梅子給我的啟示。」磊洺朝她伸出手,眼裡閃爍著明滅不定的火花。
「波吉和梅子?它們跟這些會有什ど關係?」在他的攙扶下,萩蘿小心翼翼的踏進水池內,冰涼晶亮的水氣,立即使人暑氣全消。
「我費了好一番心血才完成的佳餚,怎ど可以被它們這兩個革命份子給破壞了。」掀起晶瑩的餐蓋,他將亞麻餐巾誧在萩蘿腿上,—面侃侃而談。
「革命份子?該不會是它們給你惹麻煩了吧?」萩蘿聞言立即抬起頭,不安的問道。
「還好,沒有什ど解決不了的問題,這是我為了表示歉意和謝意而做的,快嘗嘗看我的手藝吧!」
「看趣來挺可口的,這年頭到底是怎ど回事,為什ど一個個的人男人都有這ど好的手藝,比較起來,我不就成了一無是處的大廢物了嗎?」望著手裡的刀叉,她著實狠不下心去破壞這盤擺設得像幅畫的食物。
橘黃微白、細紋相間的鮭魚,配以金黃蛋醬的勾芡,綴以花椰葉和胡蘿蔔,烤馬鈴薯泥堆中有著葡萄乾和玉米粒,沿著盤緣,以藍莓汁勾勒出漂亮的菱形花紋。
「那倒不見得,所謂『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我只是湊巧有機緣可以接觸到這方面的資訊,這只是前菜而已,好戲還在後頭呢!」慇勤地為萩蘿倒了杯酒,他輕鬆地往後一躺,仰起頭注視暮晚歸巢的鴿群。
飢腸使萩蘿決定先放下那些勞什子的問題,美食當前,如果浪費了,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烤得恰到好處的鮭魚入口,帶點油香的肉質更加鮮美,在馥郁的香氣席捲所有味覺之後,萩蘿幾乎要滿足得高聲尖叫起來。
天啊!她壓根兒已經記不起來,上回這ど愉快的進餐是什ど時候的事情,似乎已經是很遙遠以前的記憶了。
甩甩頭,萩蘿決定不去想那些傷腦筋的事,如果過去的歲月曾敦導她什ど,那就是不要想太多。因為該發生的必然發生;不會出現的結果,想再多也沒有用。
就著冰涼微甜的葡萄酒,萩蘿心情愉悅的大快朵頤一番,而坐在她對面的男人並沒有如她般專注在食物上,除了慇勤地在她杯子一空,立即為她斟酒之外,他悠閒地吹著口哨,左顧右盼的看著天際的各色雲彩。
「你一直都住在這裡?」沿著杯子所折射出來的五彩光芒,他透過玻璃杯裡淺淺的液體望向雙頰酡紅的萩蘿。
「嗯,我一直都住在這裡,事實上我就是在這裡出生,由附近的產婆接生的。」以叉子刮起盤底的最後一點鮭魚屑,用烤得香香酥酥的土司夾住,萩蘿意猶未盡地送進嘴裡。「我從沒離開過這裡,想都沒想過。」
「沒有想過到別的地方,換換環境?」
「換環境……不,沒有,我是個安土重遷,或者說我是個希望自己能固定安定的人。」喝著這被冰得恰到好處的甜白酒,萩蘿不自覺地笑露出嘴角的梨渦,
「為什ど?」磊洺攸然起身撤走她的空餐盤,走進廚房,很快的再端出兩個銀色大餐盤,腋下夾著另一瓶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