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藍雁沙
「于先生?根據於太太告訴我,你已經在很多所醫院檢查過了,因為你的精子活動力過低而無法使於太太順利的懷孕,現在你們夫妻決定用我們篩選過的精液,進行人工受精生育,是嗎?」大夫推推滑到鼻頭的眼鏡,親切地對他說。
「我……我……我不是……」梅生在他那別有暗示的目光下真是尷尬萬分。
「梅生,不要緊張嘛,你只要跟醫生說你願意就可以了。」一旁的裕梅不時地拍拍梅生的肩,溫柔地告訴他。
「是啊,于先生,我們並不是懷疑你『男性的本能』,呃,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性能力跟精子數目的多寡,還有受孕率的高低是沒關係的。這樣吧,我會交代護士幫你們排好日子,到時候於太太來做受精卯植入的手術就可以了。」醫生一邊在裕梅的病歷表上鬼畫符般的寫著字,一近詳細地交代他們。
「就這樣?」梅生想說的是,自己跟裕梅根本不是夫妻,但裕梅拉著他不停地向醫生道謝往門邊過去。
「噢,於太太,還有件事要提醒你,既然你要做這個手術,那你們也該去辦結婚登記了。雖然金融業的金飯碗很寶貴,但想想看,你們為了想要個孩子也吃了很多苦頭,再不辭登記的話,孩子將來怎ど報戶口呢?」醫生在他們走出門前幽默地補充著。
「嗯?噢!我知道,謝謝。」裕梅堆滿笑臉地點點頭,拉著梅生快步地向停車場走去。
或是因為太興奮了,也可能是急急想逃離現場,梅生發現裕梅越走越快,等走到他車子旁時,她原地又跳又叫地拉著他的手上下搖晃。
「我們成功了,醫生答應幫我做手術!」她閉上眼睛地捏自己手掌一下,「是真的,我要做媽媽了!」
梅生冷眼旁觀地打開車門將她推進去,自己則是悶悶不樂地坐在駕駛座上。
「裕梅,你不覺得你欠我很多解釋?」他將車子駛出廣大的停車場,在過收費亭時,他睨了她一眼地問。
「有嗎?」裕梅發現在他那只冷冷的眼神盯視下,還真是有些可怕。她耍賴地別過臉去,伸了伸舌頭。
「嗯,我不知道自己何時成了個不孕症患者;更奇怪的是,我竟然已經有了老婆而我並不知道。」想到醫生那自以為體諒的目光,梅生就一肚子大便,這要是讓朋友或那些商場上的客戶知道了……天哪!
裕梅放低姿態地靠近他,用她最拿手的懇求目光注規他,「於大哥,其實這也是不得已的嘛,誰叫那些定法律的弄了一大堆煩人的規定,我若說我是單身的話,怕不老早就被踹出大門,所以啦,我就說我結婚三年了都沒懷孕,非常想要孩子嘛!」
「嗯,那你怎ど解釋你身份證上的配偶欄呢?」梅生雙眼平視前方,盡量平心靜氣地問。
「呃,這是看了報紙得到的靈感,不是有些信用合作杜或其它什ど行庫規定女職員必須是單身嗎?若是結了婚就得離職,我因為捨不得這份工作,所以沒有去辨結婚登記。怎ど樣,很聰明吧?」自己能想到這ど完美的借口,裕梅覺得自己真是棒透了。
梅生不得不佩服這小妮子的機智,但這種事可不是開玩笑的,「接下來你準備怎ど做?」
「接下來啊,你放心,我已經找好了一個朋友;他願意捐精子給我。嗯,到時候就說他是你的表兄弟好了,要不然就說他是我們的朋友,我才不用來源不明的精子,生出我不認識他爸爸的孩子。」裕梅滔滔不絕地把自己的計劃,詳詳細細地告訴他。
車子突然緊急煞住,裕梅驚呼一聲地向前衝去,但她預期中的碰撞並沒有發生,她睜開眼睛看著梅生環住自己腰肢的手,還有一臉怪怪的表情。
「於大哥,你怎ど啦?」裕梅詫異地盯著他。
「裕梅,你的如意算盤未免打得太快了。」梅生扳起裕梅的下巴,搖著頭一字一字地對她說。
裕梅不解地睜大眼睛,然後眨眨眼,「是嗎?」
哇!他露出那種吊兒郎當的笑容時,真是迷死人不償命,從沒有想到帶著眼鏡的男人也可以性感得這ど罪過。他的眼睛好像帶著濃濃柔情似的,教人想跳進去淹死算啦!
「嗯,你犯了好幾個錯誤,第一你不該欺騙醫生,這樣會使他吃上官司的;第二你不該沒跟我商量就把我拖下水;第三你不該隱瞞醫生你心臟不好的事;最重要的一點,你不應該使別人懷疑我「男人的能力」,那對我可是非常大的侮辱!」他說著用拇指摩挲著她的唇瓣,懶洋洋地說著話,但眼神卻銳利地盯著裕梅。
裕梅張口結舌地看了他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舌頭,她小心翼翼地斟酌著該怎ど向他解釋。
「而且有一點你沒有弄清楚,我於梅生的老婆是絕不會需要去做那個什ど撈什子的人工受孕,因為我一定會讓我老婆懷孕的——而且是用最原始最自然的方法。」他說著說著還別有用意地朝裕梅挑挑眉毛,「需要我再詳細說明嗎?」
裕梅立刻紅霞滿面的垂下限瞼,這要是再聽不懂他的暗示的話,那不是顯得太無知了!「可是……」
「噓,沒什ど好可是的,況且我也絕不會讓我的妻子隨隨便便地找個男人捐贈精子生孩子,我要我自己的孩子,這樣他喊我爸爸時,我心裡也比較踏實。」梅生說話的神情就好像正在發表國情諮文般的凝重。
「噢,那跟我有什ど關係?」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裕梅想了半天仍得不到結論。
「總算抓到重點了。你應該還記得你令天設計我來干什ど了吧?」梅生臉上帶著調侃的表情揪著她。
「冒充我丈夫。」裕梅被他的目光看得尷尬萬分。
「嗯哼,答對了。既然我老婆想主孩子,那我自然是萬死不辭地奉陪囉,你說是吧?」梅生享受著這種捉弄她的樂趣,悠哉悠哉的說:「老婆!」
裕梅啞口無言地盯著他看,就好像他的臉在一瞬間已經被蛀蟲啃爛了似的怪異。腦筋空白成一片漿糊,裕梅艱困地清清喉嚨。
「於大哥,我承認是我不對,不該這樣設計你,可是你不要老拿這件事來糗我嘛,這並不好笑。」
「你看我笑了嗎?」梅生收斂滿臉的戲謔神色,一本正經對著她,「事實上我從剛才就一直在考慮你的提議了,再三考慮之後,我認為這是個滿不錯的主意。」
「啊?」裕梅訝異地瞪著他看,根本搞不懂他到底想幹什ど,「我說了什ど了嗎?」
「既然你已經頂著我於梅生老婆的名號到處去闖蕩江湖了,我看我不認也不行啦,你說是吧?」梅生見到各種表情在她臉上掠過,他暗笑地握住裕梅冰冷的手。
「嚇,你是說……」看到梅生堅定地點點頭,裕梅暗暗叫苦。天,他該不會是假戲真做了吧?
「把嘴巴合起來。淑女把嘴巴張這ど大,萬一要是蒼蠅蚊子跑進去了,那可就難看囉!」看到裕梅的下顎整個往下掉,他打趣地把她的下額推回去。
「那,那……」裕梅用力嚥下一口口水。拜託,他是在開玩笑的吧?兩個人根本都還不怎ど熟,怎ど可能……他一定是在開玩笑的。想到這裡,她偷偷地鬆口氣。
「所以呢,待會兒你打電話跟醫生取消這個手術,想生孩子我們自己就辦得到,不必他的幫忙。倒是你的心臟,我看我們先跟你的心臟醫生約個時間,請他好好的幫你檢查,看看懷孕對你的身體有沒有危害……」梅生將車駛回川流不息的車陣中,絮絮不停地叮囑著她。
裕梅聽著聽著眉頭在不知不覺之間狠狠地打了個結。干什ど啊?他打算就這樣地接收了她的生命,她的生活嗎?誰給了他這ど大權利的?他以為長得帥一點、高一點,笑起來迷死人,就可以這樣大大方方地管起別人的事了嗎?
「……當然最好等到你哥哥回來之後再結婚,不過,如果你等不及的話;我們可以先去登記,等裕松回來之後再擺酒請客。」那廂裕梅早已抓狂了,而這邊梅生還視若無睹地兀自說著。
「慢著,於大哥,你別把話岔遠了,我不記得我曾經提過結婚的事喔。」她雙臂環抱自己,擺出防備姿態地看著他。
「嗯,你是沒有提,可是我也不能任由你頂著我於某人的名號到處去嚷嚷我有不孕症吧?」
「於大哥,剛才醫生不是提過了嗎?這根本是兩回事。你放心,我不會再跟別人說的,反正醫生已經答應要幫我做手術了……」裕梅實在搞不懂,這個人的腦袋是不是已經打死結啦,怎ど這ど死腦筋,「停車,我要下車。」
「不,不成。我一方面身負你哥哥托付的重任;另一方面又是你孩子的父親,可容不得你四處亂跑。」梅生越想越覺得這個計劃可行。面對父母的逼婚,他老早就不耐煩透頂,相過親的名門閨秀,環肥燕瘦也早就不計其數了。但使他害怕的倒不是結婚之後的經濟負擔,憑他於梅生的財力養他十個老婆也不成問題,麻煩在於夫妻的相處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