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藍雁沙
水湄皺起眉的扔下又子。「裴星,我們必須把話說清楚。雖然我們結婚了,可是耶並不表示你可以這樣……這樣的干涉我的生活!」
裴星在原地以腳跟很快的旋轉過身子,他木然的看著水湄,不帶一絲感情的說:「水湄,我不是在干涉妳的生活;我是在為我的妻子處理一些瑣事。」
「但是我……」水湄睜大眼睛的望著他,就像他所說的是什麼天方夜譚似的。
「我們……」
「有什麼話等會兒列車上再說。水湄,妳堅持不度蜜月、不請婚假。這些我都依妳了,我實在想不通妳還有什麼不滿?但是沒關係,我想我總會找出能讓妳滿意的方法,現在好好吃妳的早餐好嗎?」裴星用手爬梳額頭上掉落的髮絲,漫不經心的瞄著腕表說。
水湄語塞的低下頭,她用叉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盤中黃澄澄的炒蛋。面對他如此委婉勸低姿態.,她發覺自己也不好太咄咄逼人的在一大早就與他爭論。
但是剛才一走進餐廳,他即宣佈已叫回隆不用接送她上下班時,她卻感到一股無名火立刻往上冒。唉,為什麼夢境中我可以與他那麼和睦的相處,而現實生活中的我卻有如刺蝸般的時時刻刻與他針鋒相對?
就在昨天夜裡,那個已許久不普出現的夢境又再次的反覆出現在不穩的睡眠之中。她已不是那個年幼無依的孤女,相反的,她懷抱著一個美麗如洋娃娃的女兒,由銘雍開著車,車上還有她早逝的父母。
揄快的氣氛中,車子停留在某個她所陌生的地點,她的女兒、父母和銘雍含笑的向她揮子。她試圖拉住車子,但車卻頭也不回的駛遠了,只留下抱住自己哀泣的她。
驀然,地平線的那端出現了個人影,她盡全力的跑向他,跑得如此快且急,然後撲進他的懷抱。
那是裴星。水湄放下叉子,毫無食慾的喝口茶。隨即又煩躁的放下杯子,對這個夢的反覆出現感到不解。
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要離開我呢?在夢中停留在身邊的裴星,在現實生活中可會為我停留?
她莫名其妙的看著阿雷姨忙忙碌碌地進進出出,但心亂如麻的她根本沒有心思去管這麼多,她皺起眉頭的翻開報紙,找到她要的財經版,並且強迫自己專心的閱讀那些她該知道的事。
GATT,唔,看來我得召開個管理會議討論一下:還有聯合國環境保護組織又公佈了一些化學產品為禁用品,這也得注意。嗯,央行又要引導利率的升降了;
這樣一來,公司的資金流動情形也要調整了。還有……「水湄,準備好了沒有?」不知何時已走到她身邊的裴星,笑吟吟地望著她。
水湄訝異的望著一身牛仔服打扮的他,看慣了西裝筆挺的他,乍見到如此休閒
打扮的裴星,反而讓他一時之間彷彿掉入時光機器般的倒流回五年前的光景。
「你……」她看著他動作俐落的將她手中的報紙折好放進背後的背包中,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己。
「我休假中。走吧!」裴星說完不容她反應,立即拉起她向外走去,在和阿霞姨擦身而過之際,他們相互的笑笑,交換著奇怪的目光。「走吧!」看到水湄僵立在那輛嶄新的古普車前,他輕輕地推推她的背,示意她出上車。
水湄瞠目結舌的看著黑亮的吉普車和一身勁裝的裴星,他穿那個樣子開吉普車足很適當,但是我……她低下頭打量著自己合身的窄裙和細跟高跟鞋。
「怎麼啦?」裴星發動車子之後看到仍疇路的站在那裡的水湄,他跳下車繞到她這邊。「噢,我忘了妳穿窄裙比較不好上車。」
「裴星,我非得搭這輛車去上班嗎?」水湄冷不防的被裴星自腰際抱起,狼狽的坐進車裡,地無奈的看著例著嘴大笑的裴星埋怨著。「我可以開我自己的小跑車「想都不要想,我可不會再讓妳以那種自殺的方式開車了。」裴星馬上否決掉她的意見。「妳是我老婆,所以找接送妳上下班可是天經地義的事。」
「裴星,我們得好好談談。」水湄看著窗外有些陌生的街道,但是,看看裴星仍很篤定的開著車,她釋懷的放下心防。大概是因為突然坐這麼高的車,所以不習慣吧!
「好啊,妳想談些什麼呢?」裴星不動聲色的開著車。她有些迷惑,但還沒有起疑。這麼好的現象,看來水湄仍和以前一樣沒有方向感。
水湄在腦海中思索了一會兒才開口。「裴星,首先我們要先澄清一件事。我們雖然結婚了,但你也心知肚明我們為什麼原因而結婚。」
「我明白妳的意思,在我印象中,我昨天晚上垃沒有試圖溜進妳房間的打算,不是嗎?我可是很遵守妳所制定的遊戲規則呢!」他加快速度的掠過一個個高速公路的里程牌。「還是,妳打算更改掉這條不合情理的條件?」
「我不是說那個,慢著,你要到哪裡去?」偶爾一抬起頭,水泥詫異的想看清楚那個路標,但車速實在太快了,便她來不及看清楚。「裴星,這不是我到公司的路!」
裴星懶洋洋地聳聳肩。「我知道。」
「那你……」水湄大駭的拉住他的手。「你……我還有一大堆公事要辦!」
「不,妳沒有,巴特別助理自今天開始休假。有什麼天大的公事也得等妳回去之後再說。」
「你答應我不度蜜月也不請婚假的!」
「沒錯。所以現在巴特別助理休的是年假,而且她不是去度蜜月,她只是陪她的丈夫去度假。」
「你……」水湄咬牙切齒的瞪他一眼。「妳怎麼可以這麼壞!」
裴星無辜的眨眨眼睛。「我做錯什麼事了嗎?我可是照著妳的吩咐,不敢有絲毫的違背呢!」
水湄用力的做著深呼吸之後,一個字一個字的咬著牙的說出話來。「這就是我所要跟你談的事,裴星。你沒有權力這樣不經我的同意而更改我的行程表,或是改變我的部屬的工作,這是我的生活,你明白了嗎?」
「水湄,我只能給妳一個答案,我愛妳。而且我無法再忍受妳用那種子篇一律的生活麻痺妳自己,以前我不在妳身邊,所以無法拉妳一把,但現在我回來了,我要你恢復以前的開朗和快樂。」裴星皺起眉的將車駛離擁塞的交流道,走進一條岔線。
水湄閉上眼睛。「裴星,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又在哪裡呢?」她想起了那個無辜的小生命。
裴星奇怪的看她一眼。「水湄,不管過去找錯過多少妳生命中的喜怒哀樂;我向妳保證,我不會再從妳的生活中缺席了。」
車子行駛在崎嶇的山路上,水湄視而不見的望著外頭翁翁鬱鬱的樹林,在前方有幾個年輕人騎著摩托車呼嘯而過。
行過小鎮後,車子商住更狹窄的小路前進。水湄可以感受到裴星那充滿了刺探的目光,但她故意裝做沒看到。沒錯,我想起來了,這裡是通到那棟小木屋的路。
那棟小木屋是被人棄置在那裡的原住民房舍。
有一年的暑假,他騎摩托車載她來過。他們在小木屋中過著甜蜜且無憂無慮的三天,在那三天之中,除了彼此,他們不去想任何人、事、物,只想牢牢地守住彼此的身心,那是他服役前夕發生的事。他們瘋狂的愛戀著對方,冀求用自己所能奉獻的一切,為彼此的青春做腳注。
唉,那狂野而熱切的回憶直到此刻都還會炙痛我的心呢!水湄無言的低下頭,滾然的回想那似乎已是前世般的青春韻事。
愈來愈接近小木屋了,水湄看著那棵大榕樹,樹下不知何時蓋起了幾棟小屋,其中一家是雜貨店。她記得很清楚,順著這條路再往上走約半小時,小木屋就在那裡。
她看著坐在雜算店門口的少婦,深刻的五官說明了她原住民的血統,在車子停妥之後,她朝水湄他們露出了羞澀又友善的笑容,搖搖晃晃地朝她們走過來。
「你們好,需要買些什麼嗎?」她用帶著濃濃腔調的國語招呼著他們。「裴先生,原來是你。」
水湄走近一些才看清楚,原來少婦已經是將臨盆的准媽媽了。
「我要一些礦泉水跟火柴、蠟燭。」裴星說著已逕自從雜貨店的棚架問撿取他所說的東西。
「妳一定就是裴星先生的太太了。他說你們要到山上的小木屋度蜜月,我先生已經去幫你們把小木屋打掃乾淨了。」少婦對水泥昂貴但與用道環境格格不人的衣著多看了幾眼。「這兩天會有颱風要來,所以武勝,武勝是我先生,他把屋子打掃過後也釘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