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藍雁沙
雖貴為大唐皇帝掌中明珠,但卻絲毫沒有嬌氣,平素只躲在後宮中靜誦佛書,沒有堂堂公主的架式。據聞甚至有初入宮不識其身份的官人,欺其貌寢而封之以夜叉。
花辰亦不以為忤,仍是安靜得如沒有聽聞般的過著他的晨昏禮佛、虔天禮地的生活。而那些嬪妃官人因著她的怯弱可欺,便暗暗喚其為夜叉公主而不名之,久而久之宮禁之內倒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當張虎一得知父親要代他向皇上求親聘娶這位夜叉公主時,他可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別提丞相府中嬌滴滴的成群美女婢侍,自從見到那位妙手纖織、柔弱得如朵白蓮般的木紫嫣之後,從此他看所有的女人都不對胃口了。
這個失之冶瞌;那個又太過寒素;有的雖容貌可人,但言語粗鄙、舉止輕佻,而他所豪奪強搶而來的女人中,不乏知書達禮的官宦之後,但這些呆板無趣的尋常女子,又怎比得上英氣濟濟、勇而無懼的操刀診病、一手針灸活人無數的木紫嫣?
「爹,這天下女人非木紫嫣孩兒是決計不要!」
「咄,木紫嫣那女人有啥的好,她將你害得還不夠嘛?方才御醫診視過你的傷勢,都大搖其頭的束手無策,眼前你倒還念念不忘的提及那木紫嫣,分明是要氣死我!」
「爹,當初那木紫嫣身旁的漢子不是說過了嘛,這冷艾血灸是那俯垠的獨創手法,普天下只有他木氏父女會解,而木俯垠退隱江湖已久,這剩下的便只有木紫嫣才會醫治孩兒的病症了。」雙手拿著紙捻逗弄著罐裹的蛐蛐兒,張虎突然臉色發青,將陶罐推倒在地,令那些蛐蛐兒全都四處逃竄。「哇啊,疼死我啦!爹,爹!孩兒的病又要犯啦!
快著手去捉回那木紫嫣啊,爹!疼死孩兒啦!」
「哼,這大膽刁女,竟敢重創我張泉之子,分明是不將我這堂堂的丞相放在眼裹,老夫非捉拿她後,處以極刑以儆傚尤!」重重地拳打著上好的黃梨木桌,張泉氣得胡飛鬆散的破口大罵。
「爹、爹!捉拿到那木紫嫣之後,可千萬則傷了她毫髮,孩兒……孩兒從沒見過那麼清麗脫俗的美人兒,就這麼殺了她,實在太可惜啦……哎喲,我熱……熱……熱死啦!」全身突然由青紫轉為火紅,豆粒大的汗珠不住地自張虎扭曲得爭獰的五官中滾落,雙手不停地撕扯著身上衣物,露出浮現不少青黑浮紋的身軀。
「這……虎兒,你可要忍耐些!來啦,還不快將御醫所開的西瓜黃連消熱飲給我端上來!」在張泉一再吆喝之下,幾個面有懼色的婢女們,戰戰兢兢地抬著一罐罐的混濁紅黃汁液,疾步地來到床前。
「虎兒,你快些服上這味消熱飲,這冷熱交替夾雜,你的身子怎麼會受得了!真想不到她年紀輕輕的一個女孩兒家,出手竟是此等狠毒!」親手倒了一大海碗,張泉憂心忡忡地送到兒子嘴邊,一面咬牙切齒地數落起木紫嫣來了,壓根兒全忘了是自己兒子意圖對人家木紫嫣不軌,才導致人家出手自衛。
「哇喂喲,爹,你就別再提起那木紫嫣啦,孩兒快疼死啦!」雙手護佐下檔,張虎苦著臉地嚷道。但在一碰觸到腫脹得如瓠瓜般大小的下體時,就如乍摸火苗般地猛然縮回手,痛得齜牙咧嘴地大哭大吼。
「嗐,這御醫也說過,只要你莫思及這情慾之事,便不會血脈紊走,導致這冷熱寒燥夾擊。換言之,你……你就好好的讀書修性,清心寡慾才能解這棘手之症啊!」左手疊聲地打在右掌心內,張泉眼見獨子受此煎熬,也只有喟歎著的勸著嗜色如命的兒子。
「爹,想我張虎貴不可言,即便玩遍天下女人又如何?況我爹身拜丞相之職、長姊為妃,不是下月初即要封後,朝中文武大臣,過半是姻親故舊世交,何需讀書?若要孩兒像那些寒門酸儒般的苦讀終日,那……孩兒還不如死了痛快哩!」牛飲著那一大碗一大碗的濃濁腥臭液體,張虎旋即又張口哇一聲地吐了出來,令床前走避不及的婢女們,身上的錦衣繡裙,全被這些污物濺污了一大片。
「虎兒,你不要激動,以免氣血攻心傷腎。爹已命人加派人手去捉拿那刁女,或許不出數日即可有回音。」
「爹,可千萬別傷了我那心肝寶貝木紫嫣!」
「都什麼時節了,妳還一心一意惦著她?」
「爹,孩兒雖蓄有婢鬟無數,但她們全加起來可連那木紫媽的一根小指頭都比不上。哇!冷……我冷死了!快……快著人把忙火弄旺些啊!」那陣潮紅倏然消退,張虎臉色又轉為青紫,渾身如得瘧疾般地打著擺子,尖聲嘶吼得連嗓音都變了,他推打著面前的婢女怒喝。
「嗐,虎兒,爹已命人去捉那木紫嫣,你可千萬多加忍耐。爹要上朝去求皇上賜婚花辰公主與你。」整理好朝服,將進賢冠戴妥,他看看冷得兩排牙齒不住咯咯夾響的兒子,長長歎了口氣地說道。
「花……花辰公主?爹,她莫不就是人家說是夜叉公主的……」一聽到老父的話,張虎陡然地自床上彈了起來。「天哪,她可是貌如嫫母、無鹽的醜女人……爹,孩兒是斷斷不肯娶那個媸娸夜叉的!」
「虎兒,雖是嫫母之貌,可也因其好德而為黃帝之妃,即使生如無鹽,也總有他的長處。這花辰公主相貌甚陋,但眼前除了她,以你這情況,又有哪家名門閨秀,甚至是小家碧玉願意嫁進我相府?」
「爹,孩兒是決計不肯去跟那醜婦成親,孩兒只要那木紫嫣,除了木紫嫣,孩兒誰都不要!」抱著肚子,張虎伸手搶過侍婢手裹的烘灶,出手過猛之下,打翻了烘爐,使得燒得透紅了的炭火滾落,立即在他凍得青紫的肌膚上燙出了許許多多的水泡,而他仍若恍無知覺般的抱緊烘焙。
「少爺!」
「快!將烘焙放下。」
在婢女和家丁驚駭的喊叫聲中,原已走到門口的張泉,急急忙忙地折返室內。只見手臂、胸脯、臉上全冒起一顆顆水泡的張虎,對那些意圖取下他手中烘焙的家丁和婢女們拳打腳踢,猶如失去控制的野獸般狂暴。
「滾,全都給我滾!」箕踞著弓步橫衝直撞,在張虎橫蠻的捶打踢踹中,家丁侍女們紛紛傳來痛苦的悶哼聲,但卻沒人敢離去一步,也沒人能進得了張虎近身一步。
「虎兒,快把烘爐放下!」半哄半勸地取下張虎手裡的烘爐,張泉既心疼又憎恨地重重放下烘爐。心疼是疼惜獨子受此群醫束手的絕症折磨,更多的憎恨則是對那個全身素白的木紫嫣所發。
「爹,孩兒已經快熬不下去啦!那些飯桶究竟何時才能將木紫嫣捉扣來給孩兒治病?」拉住父親衣襟,張虎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像是要噴出火苗般的瞋大。
「快了、快了,爹這就上朝奏請皇上下旨,若由御賜神捕齊寒谷去捉拿木紫嫣那刁女。」
「爹,要快啊,這冷熱夾雜之症,已經整得孩兒死去活來了,再這麼下去,孩兒也不想活啦!」酷冷消退,張虎臉色又開始抹上烈焰般的紅,動手將方纔侍婢們為他穿上、披上的衣物被褥全推開,他碰及到那些如葡萄般蔓生無數的水泡時,按捺不住地發出陣陣殺豬般的嚎叫,抱頭痛哭。
伸手掩面別過頭去避開這不忍卒睹的場面,張泉無奈地擺擺手,隨即在催促的隨從服侍下,坐上轎子上朝。
退朝後,這丞相立即覲見了他此時仍酣眠的貴妃女兒,在苦等了半個時辰之後,方才見到這個即便他這個親生父親仍得對之行君臣之禮在先,再受她女兒請安之儀的貴妃女兒。
在他的擬使之下,當晚夜半枕邊細語時,這位專擅六宮之寵的張貴妃,即開始進言。
「嗯,受妃所言甚是,只是這花辰向來內斂沉靜,即使是朕亦極少跟她言談,待明日朕召見這花辰,再詢問她的意願。」伸手在貴妃滑潤的肌膚上游移,李世民意亂情迷的往她胸前傲人的雙胸鑽去。
「咄,皇上,自古這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的之言,只要皇上你下旨,這花辰公主就是嫁走了。皇上,這阿虎年歲也不小了,你要為臣妾做主,給他找個比玥妍強些的對象,也好替家父和阿虎掙些面子回來啊!」伸手推開李世民的頭,張貴妃佯嗔帶怒的撒著嬌。
「好,好,只要是愛妃妳的意思,明日朕便下詔,著由花辰公主下嫁與那阿虎,可好?」色急攻心的李世民,壓根兒已無心在這話題上再著墨下去,猛然地一把抱住了張貴妃,嘴皮子熱呼呼地往張貴妃臉上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