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 文 / 蘭京
精雅畫舫中,燭火微明,襯著展卷沉思的人影,一江靜謐。
「大阿哥。」
他回神抬眼,嬌美的小人兒正怯怯地桿在門欞後邊。
「這麼晚了還不睡。」
「我來找你聽月聲。」
「什麼月聲?」他伸長手譬,迎著欣然投進他懷裡安憩的柔軟嬌軀。
「就是月光的聲音。」她覆著披風,舒服地枕在他懷裡眺望窗外江月。「瞧,那兒不是有月亮嗎?」
「嗯。」他悠然撫著粉嫩臉蛋,一同欣賞江上月影。
「你聽,你用心聽。」兩隻小手輕輕遮著他雙眼。
沉寂的深秋,新月如鉤,畫舫安然棲於水面。悄悄之中,有夜風拂掠,吹動江面,蕩著月影水光點點。
「聽見了嗎?」
「聽見了。」他笑著將小手移到他唇上,卻被她害羞地縮回披風裡,窩入他胸懷,不敢動。
他也沒有任何進一步的表示,只是摟著她,繼續讀他的書冊。
「大阿哥說謊。」她躲在他壯碩的胸膛裡,手指在他上好的綢襟上畫圈圈。
「哦?」
「你說跟著你會過著沒人服侍的日子,結果呢?」不是沒人服侍,只是服侍的人沒以前在王府時的多。「我一直想著,怎麼為你張羅家務,怎麼和你同甘共苦,怎麼在艱困的日子裡給你打氣,替你分優解勞」
「抱歉,破壞了你貧賤夫妻的美夢。」
「亂講。」她抬起慌張的紅臉。「什麼夫妻,我從沒做過那種非分之想,真的沒有。」
「我倒希望你有。」
「不要說了。」她羞憤得急急按住他笑得令人意亂情迷的雙唇,緊張得差點喘不過氣,忽略了她衣衫裡的豪乳正緊緊揉貼在他心口上,隨著她的喘息而摩挲。
他己經習慣了這般矛盾的少女心思,任由她依賴,也任由她矜持。
「我偷偷跟你講的那些只是夢而已。夢跟現實是不一樣的,夢裡可以百無禁忌,可可是現實生活裡,不能不懂點規矩。」
「那你今天又要告訴我什麼夢?」
「不說了。」她賭氣地縮回他臂彎中,不理人。
「蘭蘭。」
她懊惱地捂著耳朵。他明知她最禁不起他這聲聲誘惑,還來刻意捉弄。
「你今天是怎麼著?脾氣特彆拗。」
她沉寂好一會兒,自知什麼心事都瞞不過他的。
「大阿哥,你會接受崔家小姐的那門親事嗎?」她柔柔細細的嬌噪,努力放輕地藉以撩飾沉沉的不安。
「多少婆娘都派人上門提親過,你到現在才擔心。」他漫不經心地以大掌撫摟著她的背脊。
「可是,那崔家小姐太完美了,連我都忍不住欣賞她。」她焦慮地抬望著他慵懶俊容。「你喜不喜歡她?你會不會娶她!你若是跟她成親了′打算怎麼處置我?」
「你呢?我若成親,你有什麼打算?」
她不喜歡這問題,窩回他懷裡半晌不吭聲,偷偷地流洩情緒。大阿哥都不明白,這份擔憂是如何地磨人心思,她惶惺惑惑地紛擾了多少時日,他卻悠悠哉哉地照過他的日子。
「蘭蘭?」他琉掠著她柔細的長髮,露出一截雪艷無瑕的頸項。
「你如果成親了。」啊,希望她的鼻音不要太明顯。
「你就不用再多煩擾我的事,我自會打理我自個兒。你不要帶嫂子來見我你也不要來,我也永遠不會去……」
「怎麼了?跟你說著玩而已。」他愕楞一笑。
「我不要跟你說著玩,你也不要拿這種事尋我開心。」
她重聲泣訴。她沒他那麼豁達,禁不起這種玩笑。
「好了好了,再哭下去,濕了我的衣服,我會著涼。」他笑擁著她胡說八道。
他們打打鬧鬧一陣,破涕為笑,又依偎在一塊,靜享緩緩江波。
「我這輩子不會娶任何人的,蘭蘭。」
她愕然伏在他襟口,充滿期待,又怕希望落空。
「真的?你是說真的?」不是玩笑話?
「我己經鐵了心,做一輩子老光棍。你呢?」
「我陪你。」她激切地與他相望。「我也不嫁,一輩子陪在你身邊,做個老姑娘。」
他無奈地流露俊魅笑容。「我們真是對奇怪的兄妹。」
「是啊。」她好滿意,好開心。順著他的大掌,被他壓躺在他頸窩裡。「你在研究什麼古曲?」她和他一同讀向書冊。
「幽蘭。」
「啊,這曲牌名又讓我想到一個夢。」
「快告訴我吧,雲夢大俠。」他柔聲哄著,呢呢噥噥,醉人心扉。
「是這樣的,我夢到我們不是兄妹。你使盡了手段要困住我,就像′幽′字的意思那祥,把我給單獨囚在你掌心裡了。」
「那你很害怕呀?」
「這也不盡然。而是。」
「很期待?芳心竊喜?」
「你不要說話嘛,這是我的夢!然後我就。」
「你臉紅了。」
「不要笑。」她講沒幾句,又氣惱地嬌斥著。「不要再捏我的臉了。」
兩人一陣胡鬧,又氣又笑,一會兒又沒好氣地打成一團。
夜最深、最沉之時,醉的醉,倦的倦,兩人和衣相擁而眠。隨著畫舫,幽幽蕩入月夜無盡的邈邈江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