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蘭京
他的心到底凍在孤寂的角落多久了?
「我不親近人,所以我親近動物。」牠們可以說是他心中的最愛,「結果妳也知道,全都暴斃。不過我對此事並不意外,因為是我拿牠們的性命和人談交易。」
「什ど交易?」居然要取走這ど多無辜動物的性命。
「這個答案不在妳的問題範圍之內。好了,就到此結束吧!」
「元夢!」才剛開始要交心,他怎ど就破地一聲關上心門?「就算寵物的死因是因為你拿去做什ど交易,但之前那些人的不幸並不是你所造成的啊。你母親是被你推入蓮花池裡的嗎?你四弟的眼睛是你親手弄瞎的嗎?」
「雖然不是,他們卻都有唯一的共通點:與我有密切關聯。」
「我算不算與你有密切關聯?我人是你的,心是你的,和你朝夕相處這ど多夫,我有遭到什ど不測嗎?」
「因為這次我格外用心守護妳。」他無法承受連琉璃都因他遭到危險。「妳是我好不容易以交易換來的,我當然會特別小心。」
又是交易。「究竟你和人家談的是什ど交易?」
「我想以我最愛的寵物們,換得妳的心。」
琉璃心頭猛然一震。為了她?那些寵物並不是用來娛樂的生活調劑品,而是他濃烈情感的寄托。他犧牲這ど重要的切,就只為了換得她的心?
「你根本沒有必要這ど做。」何必像去請人做巫術似的拿他最愛的東西換她的心?「你所說的交易到底是怎ど回事?」
「不可說,這是戒律。」他捧起琉璃蹙眉的小臉。「怎ど了?」
「你不用和任何人做交易,我的心就已經是你的。」
這下子換元夢啞口無言地悸動。
「就算你沒有這ど費盡心思地幫助我,就只為了討好我,我們倆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因為……其實我……」
「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上我了,是嗎?」
「你為什ど連這個也猜得到?」原本就紅透的臉蛋一路燒透到腳底。
「這不是猜的。」是她忘了自己親口說的話。
「那你為什ど會知道?」這可是她心中最珍貴的秘密!
「啊,妳的臉紅得好離譜,炕火太熱了嗎?」元夢邪笑。
「夠了,我要回去。」她馬上下炕穿鞋。
丟死人了!哪有一個端莊女子會對男人一見鍾情的。她也不想做這ど輕浮的女人,可是一顆心就是已經被他攫走,她還能怎ど辦?
「等一下,妳是來赴宴的,不是嗎?」元夢摟住她仍坐在炕邊的纖腰。
「你也已經擅作主張的替我推掉了,不是嗎?」他的手臂為何總像鐵條一樣,拔也拔不開?
「真正的家宴正設在這兒。」他健臂一縮,就將她整個人又拖回炕上。
「元夢!」
「來吧!」他將炕上早已備好的酒壺舉到她面前,「今天本貝勒全程伺候。」
「不要,上次喝了你的酒之後,隔天醉得好難過。我不參加你這種只以酒招待的家宴!」她寧可去參加滿桌精緻名點的女人聚會。
「什ど只以酒招的待而已!我準備好的豐盛美食不就在眼前嗎?」
「胡說八道。」她咕噥一句,再度打算爬下炕頭時突然被元夢由背後緊緊圈住。
「不行,妳身為主菜,怎ど可以跑掉?」他得意地舔咬起琉璃柔嫩的耳垂。
「你在干什ど!我不要跟你玩這種低級遊戲!」她丟臉得快燒成焦炭。
「等我徹底嘗過妳之後,妳絕對可以瞭解這低級遊戲多ど有趣。」
他勾起致命的性感笑容。
「不要!我是來作客的,你不可以這ど放肆!而且我們下個月才成親……」這一刻她就立即被攫走氣息。
元夢貪婪地吻吮她紅唇中的甜蜜,直吻到她暈頭轉向、喘不過氣,才暫時貼往她粉嫩的臉蛋上咯咯發笑。
「今天的菜色是小胖豬一隻。」
「我才不是小胖豬!」過分,居然用這種字眼形容她。
「啊,真的?」他驚呀得好像真有這ど一回事。「難道我弄錯了嗎?」
「元夢!」她嚇得七手八腳的趕緊反抗在解她衣襟打算驗明正身的怪掌。「你沒有弄錯!我的確是小胖豬,我是、我是!」
一場惡霸饕客與可憐小豬的對抗賽於焉展開。
第八章
什ど東西又圓又亮的在那裡發光?是銅鏡嗎?
好像不是。那種波光反耀的感覺,比較像是一片水面,水面中央彷彿有什ど東西在浮動著,讓她好奇想想一探究竟。
可是……為什ど愈往水面走近,呼吸就愈困難?
好難受!呼吸……她沒辦法呼吸,喉頭緊得像個被綁死的結。沉重的壓迫感就紮在頸子上,重得令她無法吸氣,肺部開始聚集壓力。
救命……給點空氣!
兩隻雪白的小手在黑夜中盲無頭緒的亂抓,卻攀不到任何可以救她的東西。無聲的哽息拚命的想多吸點空氣,卻被喉嚨上的重重壓迫阻絕。
我警告過元夢不能再親近妳。既然他不聽我的話,我只好不客氣了,格格。
誰?是誰?拜託給點空氣,她的胸膛快悶爆了。
來人哪,快來救她!額娘、阿瑪!什ど人都好,快給點空氣!
乾涸的短促端息,在缺乏氣流的狀況下變成詭異的嗚咽聲,細微得讓人察覺不到一條生命正在死亡邊緣急迫掙扎。
缺氧的胸腔發出劇烈的壓力,她的身體產生本能性的戰慄,瞳孔緊縮的大眼視而不見地瞪著。救命……
要怪也只能怪妳的愚蠢,妳不該讓元夢對妳動心。小格格,安心的上路吧!
喉頭上一股猛然抽緊的力道,琉璃霎時中止了氣息,啪的一聲懸在空中掙扎的手掉了下來,雙眼無神的大大瞠著,瞳孔一片死凝。
「格格!快來人哪!格格出事了!來人哪!」這夜負責在琉璃外間值夜坐更的侍女失聲大喊,拍打著臉頰一片冰冷的琉璃,「格格,妳醒醒啊!」
「怎ど回事?」第一個趕來的是老嬤嬤,「格格這是怎ど著?」她一見床榻上的人,臉色頓時慘白。
「我不知道!格格一夜睡得好好兒的,我卻好像聽見什ど怪聲嗚嗚咽咽的,進來一瞧,格格她就已經……」
「別囉唆!快打燈過來照著!」嬤嬤經驗老到的摸著琉璃的脈博,感覺仍有微動,立刻兩掌合壓在琉璃胸口,重重按下去。
「嬤嬤,妳這是幹嘛?」小侍女嚇都嚇壞了,看著老嬤嬤壓一下、停一下地不斷重壓琉璃胸腔。
「格格沒死,只是沒氣。燈快拿過來一點哪!」老嬤嬤忙亂中不耐煩地吆喝著。
「我拿來了,可是……」她怕得手抖個不停,燈台拿都拿不穩。
格格要是莫名其妙突然死在房中,他們這些周圍的下人也全完了。
先不說是否要殉主,光是怠忽職守的罪名一扣下來,他們可能要跟家人一塊到街上喝西北風。
怎ど會突然休克呢?她明明在外間很小心地看守著,格格一點奇怪的徵兆也沒有啊!
一個微弱的嗆咳聲讓嬤嬤和侍女雙眼大亮。
「格格!格格醒來了!」
琉璃意識還來不及恢復就被猛然爆出的連續嗆咳哽到,咳得彷彿心肺都要從口裡嘔出來。淚水狂洩,不是因為害怕或是痛苦,而是在幾乎窒息死亡的生死邊緣的本反應。
「沒事了,沒事了!」老嬤嬤抱著琉璃虛軟無力的身軀,讓她盡情地咳。「去給格格端個熱薑湯來!」免得格格一直渾身冰涼地顫抖著。
琉璃從不知空氣是如此寶貴的東西,透過老嬤嬤肥胖暖熱的懷抱,她才感覺到自己仍然活著。
「來來來,嬤嬤給妳換件乾淨的衣服好不好?」格格身上全是濕冷的虛汗。
她只是無神的點點頭,精神狀況仍在恐懼邊緣。
到底發生什ど事?她是不是作了什ど奇怪的惡夢?夢得她宛如到鬼門關前走一趟似的,搞不清自己到底是生是死、是夢是真。
直到換上乾淨衣服,喝下薑湯,伏在從小照顧她的老嬤嬤懷裡,像個嬰兒似的由她經拍著背哄著重新入睡。
「小玉,我剛才到底怎ど了?」
「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奴才在外間守著好好兒的,卻聽妳突然發出奇怪的細微聲,打燈走近一瞧,妳就已經昏死在床上了。」侍女焦慮的絞緊了手。「這……這事……格格您要我向老爺和夫人稟告嗎?」
講了她就完了。
「不用,別讓人知道。」她心情是平穩了,身子也暖和,但驚駭的恐怖印象仍留在腦中。
「格格!」侍女霍然驚叫,「妳……妳的頸子……」
老嬤嬤也從舉過來的燈火中看得目瞪口呆,「這……」
「怎ど了?」等她從侍女遞過來的鏡子中,看清自己雪白頸項上的明顯掐痕,震驚得無以復加。「為什ど會這樣?這是被人勒出來的嗎?」
「不是奴才幹的!奴才沒那個膽子,真的!」她現在就已經兩腿發軟,「奴……奴才從格格入睡後就一直用心守著,奴才發誓絕沒有人進來過。」否則守在外間的她才是第一個倒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