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蘭京
「啊!不要臉,你怎麼可以面對我就直接站起來!」還好她雙手掩面的速度夠快,不然若是看到宣德身上她「不該看」的東西,她就不純潔了!
「是誰不要臉?!」一個女孩子家任意闖入男人的居室人,不但不羞愧地快快退去,還哇啦哇啦地對著全身赤裸的他大放厥詞!「滾出去!」
「你走開!快點穿上衣服,你怎麼一點教養也沒有?!」她死命閉著眼睛,打掉宣德意欲丟她出去的大手!
這是是誰的地盤?真正沒教養的又是哪一個?宣德在頭上青筋快炸的剎那間,腦中突然靈光乍現。
「你這麼急著衝進來找我,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吧。」
「對……對啦!」她整個人被宣德逼到氈房邊牆,縮著腦袋不敢睜開眼。她是敢看男性雄健的肌肉與體魄,但那並不包括「兒童不宜」觀賞的部位。「我只是要你別拆光西側的彈藥庫廢墟,因為我要由那裡回去——」
「不是你『要』我做什麼,而應是『求』我才對。」他倏地緊抱悠理在身前,力道之強猛,讓悠理撞上他結實胸肌的鼻樑痛得半死。「女人想要對男人提出要求,就得付出相對的代價。」
「你……你要我付出什麼?」
「你說呢?」他朝悠理仰起的惶恐小臉露出淫邪的笑容。
她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否則現在在她背後硬壓她貼向他胸懷的雙手該做何解釋?
「你下流!」她狠手一推,掙脫他的摟抱破口大罵。「你怎麼可以做這種趁人之危的事!我是真的有要事才不得不來我找你幫忙,原來天下烏鴉一般黑,你們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虧她之前還拿他當正人君子型的白馬王子看待!
「過來!」他朝躲到門邊的悠理勾勾手指,呢喃著醉人的語調。「我已經很久沒碰過像你這種細皮嫩肉的少女。過來試試看。」悠理轉身,重重摔上差點被她震破的房門。
宣德收起下流的演技,優雅的踱向房門上拴,怡然自得地回到水盆前擦拭自己的身子,重新享受獨處的安寧時刻。
像她這種陰魂不散的女人,只可智取,不可力敵。他冷冷一哼,看她今後還有沒有膽子神出鬼沒地在他四周隨意顯靈。
「啊!糟糕!」一路埋頭猛衝的悠理幾乎快衝到西伯利亞去的剎那,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宣德沒有下令叫士兵們中止爆炸區的拆毀工作。」
毀了毀了,她怎麼正事都沒談妥,人就跑出來了?可是與其回頭向那個無恥色魔求情,她寧願去撞牆自盡。
太過分,太可惡了,她從沒想過看來一向冷漠深沉的宣德竟是這種男人!他竟然親手毀了他在她心中幾近完美的白馬王子形象!
他怎麼可以講出那麼不堪入耳的話?在她有求於他之時,他應該要對她這種嬌弱無依的少女投以無盡的愛憐與疼惜,應該要在他向來冷冽的雙眸中流露鮮有的溫柔與保護欲,然後愛憐的摟住她低喃——
「噢,可憐的小東西。別擔心,一切就交給我吧,我會為你阻擋一切的困擾與煩憂!」
然後很深情卻又很紳士地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命令士兵們好好地護送她回帳內等候佳音,當她驀然回首,仍可見他遙遙目送的身影,久久不離……
羅曼史不都是這樣寫的嗎?電視電影不都這麼演的嗎?那他剛才怎麼可以擺出那麼低級的態度,說那麼噁心的話?
「下流豬哥!你以後給我走著瞧!」好遙指著遠方的營區瘋狂嘶吼,嚇得附近吃草的無辜羊群四處奔竄。
當務之急,應是阻止士兵們的拆清工作,否則對她的「回程」會有無比的殺傷力,她之所以能輕鬆坦然地在這裡過日子,是因為她確信時機一到,她一定能再回到現代,雖然她不知道那會是什麼時機,但她明白她穿越時空的現場絕不能遭到破壞!
「喂!你們停手啊,別再拆了!」她人還沒跑到西側廢墟,聲音就已先抵達那裡。
「幽靈姑娘?」廢墟外圍的士兵們紛紛放下手邊工作。
「不……不能動這裡的現場!」她喘得幾乎斷氣。「叫裡面的人統統停手,不准拆了,也不准搬動任何東西!」
「可是宣德大人有令……」
「我管他什麼令!」那個噁心的低級男人。「我說不能拆就是不能拆,要是你們任意動手而害我回不去,你們就死定了!」因為她會恨他們一輩子。
「幽靈姑娘,我們不能違抗宣德大人的——」
「那你們就敢違抗天意羅?」她狂傲的亮著惡霸似的架式。「我說那地方不能拆清,就是傳達天意。若是忤逆天命,為這裡招來了什麼災禍,你們承受得起上天的懲罰嗎,啊?」
士兵們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而嬌小的悠理卻大刺刺地站在這群巨人之中,一副欺壓善良百姓的大流氓姿態。
「幽靈姑娘!」一名士兵熱淚盈眶地跑來她面前跪下。「如果你真是天女,請你引領我的弟弟們登住西方極東世界吧。」
啊,這是幹嘛?她又不認識他弟弟,為什麼叫她當什麼帶團出國的導遊?
「幽靈姑娘,我也求你!」兩三個士兵也跟著哽咽下跪。「請你為我們的弟兄超度亡魂吧,咱們大伙都是同袍多年的戰友,哪知一爆炸,竟落得……天人永隔……」
悲慼的氣氛與隱忍已久的哀傷情緒迅速蔓延,懇求聲擴散成一片。可是超度……她又不是和尚,哪會這一套啊!
「幽靈姑娘,倘若真是天意才引發這場殘酷的爆炸,就請你讓我們死去的戰友們順利升天啊!」
「是啊,雖然宣德大人已經請黃衣喇嘛引導他們升天,但若有天女親臨祝禱,相信他們……也能走得比較安心!」
全場一片淒淒慘慘淒淒,懇求聲四起,悠理再度陷入被眾人跪拜祈求的僵局。她為什麼老碰到這種怪事?她也不過是跑來阻止他們拆清爆炸廢墟而已,更何況——
「我不是跟你們招供過了,我真的不是天女嗎?」
「可是我相信你是!」有人義薄雲天地高聲吶喊。
「我也信,看看那些曾發生在你周圍的奇跡,就足以證明你不凡的身份!」
「對!連冷面鐵血的宣德大人都一反往常地對你多有縱容,多有禮遇,足見連他也認同你的神秘來歷!」
「縱容你個頭!什麼禮遇……」不對,天女說話要有氣質,「我想你們可能有點誤會,其實他對我呀,根本沒像你們所想的那樣,他對我的態度……一想起來我就有氣!」她的氣質只發揮到一半就憤然變質。
這一切都是宣德惹的禍,全是他的錯!
「我可以幫你們!」她才吼這一句,士兵們便全體同聲謝恩,正打算叩頭時卻被她一個手勢制止。「但是我有條件,就是叫宣德保持這片廢墟的現況,誰都不准動!」
「遵命!」
光聽大伙這麼宏亮的齊喝聲,她就已經在心底發出哼哼哼的歹毒笑聲。宣德,你死定了,現在有這麼多人站我這邊,替我撐腰,我就不信你擋得過人多勢眾的輿論壓力。悠理自鳴得意沒多久,整座彈藥庫廢墟就被宣德的強悍軍令在兩周內夷為平地,清得一乾二淨,完全找不到爆炸過的蛛絲馬跡!
請江文學城。
「你又窩在帳裡裝死了。」額寅大夫一進軍醫帳內就咒念著伏在臥榻上的悠理。這個死丫頭,沒事就裝死。「今早交代你處理的藥草呢?」
「全弄好了。」她的小臉悶在臥氈上,要死不活地回應著。
「大夫,宣德大人的藥……咦?幽靈姑娘,你這陣子怎麼老窩在帳裡,外頭的弟兄已經叨念你好久了,怎麼不出去透透氣?」布占泰溫婉地慰問著,順便接過額寅大夫遞上的今日藥包。
「我沒臉出去面對江東父老。」現在她的最大心願就是永遠窩在帳裡當磨藥小妹,了此殘生。
「這又怎麼了?」
「八成是因為宣德大人夷平爆炸廢墟的事。」額寅大夫朝不知所以的布占泰擺了個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
「不完全是啦。」她虛軟的由臥榻坐起身,一副死相。「我覺得……很有壓力,不太想面對外面的士兵們。而且宣德大人好過分,我很想跟他好好談談,可是他根本不把我的話當回事。」
「你想跟他談什麼?」布占泰彷彿嗅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沒什麼啦,你別笑得那麼曖昧。」害得她臉都紅了。
「那你跟士兵們之間出了什麼事,來我聽聽嘛。」布占泰親切地坐在她身邊,像是和藹可親的婦道人家——他的八卦功力更不遜於任何女人。
「為什麼我已經講明我不是什麼天女,大家卻還是拿我當天女看待?」害她有時候就無可自制地膨脹起來,仗著受人尊崇的地位去執行她的個人私事。「老實說,我不是什麼東西。人家給我三分顏色,我就會自鳴得意地開起染房來。你們還是統統離我遠點,讓我自生自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