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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文 / 蘭京

    阿爾薩蘭大笑地聽著她的跑步聲,愉快地仰頭枕在澡桶邊上,四大美女卻沉下臉色。

    「王爺,昨夜上哪快活去了?怎麼一大早才回咱們這兒梳洗休息?」

    憶及虹恩在他懷中不可思議的嬌小、細細的依賴,氰氳的水氣不覺更加熾熱澎湃。

    「王爺可是把我們當婢女看待了?」

    「嗯?」他懶懶地沉醉在虹恩誘人的無助嚶嚀裡。

    「蘭福晉入府後,我們似乎只有照顧您更衣吃飯的份。您還記得我們都是您的人嗎?」

    「我以為我們好,不牽絆彼此。」他仰頭閉目地說。

    「那你為什麼不來牽絆住我們呢?說一句你需要我們也好,騙一句你很珍惜我們也好,為什麼你什麼也不講?」

    「花鈴。」大伙趕緊拉住情緒失控的妹妹。

    「女人不該靠男人珍惜,而要靠自己珍惜。」

    「可我希望你疼我、你要我、你愛我啊!」

    「你是人還是狗?難道非得要男人天天摸你的頭、逗你玩、說你乖、抱你在懷,這就叫愛?」

    「你已經把我們的人和心都占走了,才來講這些話!你好殘忍。」花鈴氣得淚水直下。

    「夠了!別再說了。」姊妹們都有些訝異她的反常。

    「我為什麼不能說?那個小丫頭就是成天在王爺耳邊咭咭呱呱,才讓王爺變了,把他從我手邊奪走。」

    「你打算怎樣。」他依舊閉目養神,語調舒懶。「要我正式納你們為妾嗎?」

    「這還差不多——」

    「不需要,王爺!」風鈴冷然打斷花鈴的得意。「當初您由朱老爺那變態色魔手中救走我們時,是我們自願要獻身報恩,沒理由

    再反過來向您追討人情。」

    「風鈴,你——」大白癡,竟把快咬到嘴邊的肉吐出去!氣得花鈴臉發紫。

    「想想你的斤兩吧,花鈴。」風鈴深沉地提醒。這一句,點破所有姊妹的妄想。

    當年風花雪月四人由朱老爺同時買下,天天整得生不如死,被阿爾薩蘭搭救時早已是殘花敗柳之身。他收容她們、安養她們,任

    她們自由度日、自由來去,久而久之,早已忘了自己的身份,以為府裡的優渥生活全是她們應得的。

    「可是我把我的感情、我的青春、甚至我自己,全都付出去了,難道還不配得到你?」

    「啊,全都付給我了嗎?真是榮幸。」

    花鈴被他詭異的笑容嚇得一震。他不會知道她偷偷在外頭姘上戲子的事吧?

    阿爾薩蘭只是靜靜瞅她,冷冷地笑,美得令人心頭發寒。

    「準備用膳吧,我餓了。」

    這廂的風花雪月伺候得顫顫巍巍,那廂的虹恩則被月嬤嬤訓得無地自容。

    「你到底在當什麼蘭福晉?有沒有搞懂狀況?你以為這府裡的人真的全是任你使喚的下人?」她惡狠狠地札著虹恩的頭髮,痛得

    她不敢叫。「若不是看在你是王爺的人,沒人會把你放在眼裡!」

    她也不懂誰曾把她放在眼裡過。「可是……我也很想多知道這府裡和薩蘭的事,卻沒一個人肯跟我說,教我如何搞懂狀況呢。」

    「你不會一個個試著問哪。」

    「我……試過了。」好痛!不知發害梳好後,頂上長髮還會剩幾根。「不過沒什麼成效,所以我打算下次改問元卿貝勒。他人似

    乎滿好的,對我也很親切——」

    「你最好多提防著他,他可沒你想的那麼善良。」

    「是嗎?」月嬤嬤怨毒的眼神彷彿和他有深仇大恨。

    「但是和這府裡惡形惡狀的人相較,他——」

    「這府裡任何一個惡形惡狀的人都比他強!」月嬤嬤憤然破口大罵。「你以為二總管是壞人嗎?以為那些橫眉豎眼的侍衛是土匪

    嗎?是,這府裡每一個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是他們放下屠刀,別人卻不允許他們立地成佛!把他們的自首說成是官府圍剿有功,

    把官府的強取豪奪栽贓到他們頭上、任他們背黑鍋!」

    「月嬤嬤……。」

    「哪裡出了人命,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先逮捕他們,哪裡被偷了東西,就先搜他們的住所。他們有意改邪歸正,那些自以為正

    義的人卻將他們喘入更污穢的角落!」

    「所以薩蘭收留他們?」

    「他們全是抱著報答的念頭伺候王爺,心服口服,你有什麼好值得人佩服?」還笨得想以元卿那隻狐狸為參謀!

    「那麼你也是被逼得無處可躲,才逃來此處暫住的?」月嬤嬤心頭一惱,把手上細發用力一絞,痛得虹恩失聲尖叫。

    難得她終於被裝粉成嬌貴典雅的福晉模樣,一張淚顏卻像小媳婦似地楚楚可憐。正想去安神父那兒轉轉、吐吐苦水,不料半路卻

    遭人攔截。

    「不要命的傢伙,竟敢攔我們的路!」被派做虹恩貼身侍衛的二總管當場拔出雙刃。

    「憑你也配跟我交手?」對方一哼。

    虹恩掀起轎簾一驚。「等一等,二總管,他是我大哥。」

    「你叫這種人總管?」看他一副凶神惡煞貌,絕非善類。

    「不叫我總管,叫我爺爺也成。」哼,龜孫子。

    「你好大的膽子!」

    「大哥,別鬧了,這裡是大街上!」怎麼辦?該把戰場轉往哪裡?「我們有話到教堂再說吧。」

    不只大貝勒和二總管吃驚,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怎麼會情急之下做出這種建議?上回薩蘭帶她到教堂的事就己惹得御貓和元卿十分反感,過日她竟把他們的死對頭都帶過去。

    她完了,也不知道後果該如何收拾。

    「做得好,虹恩!你打破了世人仇恨的藩籬,將薩蘭的死敵帶進這裡,你果然有很強的靈命。」眾人一進教堂,安神父感動得雙

    眼燦爛。

    「什麼靈命?」大貝勒眉頭皺成一團。

    「啊……大概……就是很有慧根的意恩吧。」她為難地回安神父一笑。

    或許也只有安神父會如此嘉許她的衝動之舉。

    「人不應只愛自己的親人,更要愛自己的仇人。虹恩,沒想到你竟自己悟出了真理……。」

    「喂!我可先聲明,我對洋教沒興趣,而且上次這個洋教士私通薩蘭那幫傢伙的帳也還沒算清——」

    「大哥!」都什麼時候了,還耍流氓。「對不起,安神父,其實我只是想借個地方和我大哥談談。」真是不好意思,枉費他熱切

    的期待。

    「啊……那你們儘管談吧,我就在後頭和教友們收拾東西。」他笑笑,也不多問,逕自離去。

    「他在後頭鬼鬼祟祟地搞什麼?」

    「大哥!」她難堪地拉住他探頭探腦的勢子。「你到底半路攔我有什麼事?」

    「虹恩,你給我老實說。」他突然嚴厲地抓住她的雙肩。「阿爾薩蘭是不是私下脅迫你替他掩飾罪行?」

    「脅迫我?」

    「你別裝了,你以為我會看不出教堂幽會風波是出自誰的主意?」

    大哥識破了?她當時從頭到尾都沒露面啊。

    「我只差一步就能將這幫小人一網打盡,你為什麼要壞我的事?你難道還不陰白阿爾薩蘭他們如何心狠手辣、殘害無辜嗎?」

    「我也一直想向薩蘭問清這件事……。」

    「你為何要幫他?你到底站在哪一邊?老實告訴大哥,是不是他逼你非得幫他不可?」

    「沒有,是我自願的。因為當時……」

    「你自願的?你是真的自願還是在幫他頂罪?你最好把那套嫁雞隨雞的該死觀念丟到茅坑裡。如果他是正人君子,你大可隨他,

    可是他殺人作惡、製造禍端,你也笨得甘願做他的幫兇?」

    「大哥,所以我說我會找他談……」

    「談你的頭!現在再來談有什麼用?他人都殺了,你也確實幫他了,你等於間接砍下一名無辜少女的腦袋,你懂不懂!」

    虹恩震住。「那天……我只幫忙他聯絡上元卿貝勒而已,並沒有……。」

    「就在我和元卿那系人攪和時,他已經趕往他們當夜的目標,砍下第八名少女的頭!」

    他真的跑去殺害無辜少女?真的削掉人家的腦袋?「你也變成兇手了,虹恩。」

    一道雷電轟然劈進她腦門。是的,她是兇手,她早就隱約明白這點,卻一直努力找借口。也許阿爾薩蘭不是去殺人,也許他們的

    計謀根本與少女斷頭血案無關,也許……

    「你間接殘害了一條無辜生命。」

    強烈的恐懼感、罪惡感、內疚感,洶湧地翻捲襲上她心頭。她殺人了,怎麼辦?她是個兇手!

    「虹恩,既然知道自己已經做錯,就不該一錯再錯,還幫那傢伙掩飾罪行。」

    「大哥,我……」

    「別怕,大哥會幫你。現在最重要的,是盡早斷了和他的一切聯繫。」

    「那麼我會先了斷你的性命。」

    霎時所有視線全調往門口的身影。

    「阿爾薩蘭,你也有膽在白天公然現形?」大貝勒俐落地將虹恩護在身後。

    「你也挺有膽的,敢公然拐走我老婆。」

    「薩蘭,這裡是教堂。」在他身後一同進來的元卿淡淡提醒。

    「你的老婆?」大貝勒一哼。「你也不過是拿她當脫罪的道具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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