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錦瑟
常凝兒用手比了二。
"第一,因為我認為他配不上姐姐,姐姐是金枝玉葉,他不過一介百姓,兩人怎麼看怎麼不配。至於第二嘛……暫時無可奉告嘍!過一陣子再說吧。"
"為什麼?"
"凝兒、羽飛,你們都在這兒啊!"
常富康和白雲放兩人各端著自己喜歡的茶水來到涼亭。春天到了,百花齊放,正是賞花品茗的好時候。
"爹、后羿大哥,你們兩人又湊在一起啦!"
白雲放沒有透露本名,非常堅持大家必須喊他"后羿"。
"正好、正好,你們快來幫我們評評看,究竟是這小子泡的比我香還是我泡的比較好。"
"老爺,你真要比,輸了可別怨我!"白雲放得意地表示。
"我豈會輸你!"常富康不甘示弱。
齊羽飛看著端至面前的兩杯茶,正想婉拒時,常凝兒順手接過。
"爹,你又不是不曉得齊總管不會品茗,還是讓女兒這名嘴來吧!"
"我差點忘了,羽飛一喝茶便會睡不著。那麼,女兒,就拜託你了!"
分別嘗了嘗兩人泡的茶,她思忖了會兒後說:"還是爹的茶比較香醇。"
常富康立刻笑得開懷,重重地拍著白雲放的背。
"小子,再回去練練吧!"
"真是的!兩人都老大不小了,還爭這玩意做什麼,難得春天到了,還是賞賞花比較有趣。你們在這等等,我去廚房拿些點心過來。"
"二小姐,讓我去就好。"
"行啦,我去廚房的次數說不定比你還多呢!后羿大哥,你陪我去拿。"
"好啊,你們府上的點心實在太美味了,讓我不禁想永遠留下來。"
"那就留下啊!又不怕被你吃垮。"
白雲放和常凝兒兩人有說有笑的身影愈走愈遠,齊羽飛的目光還是不忍移去。
"羽飛啊,有些事情,假使你永遠都不說,對方就不會明白的。"常富康老眼中滿是瞭然的神色。
齊羽飛轉過頭。
"我曉得,老爺。"
***
馬車停在還願寺前,常君月便邀南霽雲下車一同走到還願寺的後山。
"你認為這裡如何?"
"山明水秀,地靈人傑。"南霽雲實在不明白常君月要他帶著鏟子來這裡做什麼。
"呵!我瞧你是一肚子莫名其妙吧。"常君月一眼即看穿他的無聊。
"那麼,請你告訴我,我們究竟來這裡做什麼?"南霽雲順著她的目光往自己肩上望去。"不會是要我鏟土吧?"
"差不多嘍!"
"挖什麼啊?"他是愈來愈不明白了。
"你曉得這裡是哪裡麼?"常君月背著他,逕自望著附近的景致。
"不就還願寺。"
常君月搖了頭,走向前幾步,而後回身。
"錯了,這裡是'后羿'的墓,是我為他選的,本來我也會在此處長眠……"
"君月!"南霽雲瞪了瞪她。
常君月抿唇笑了,她差點忘記南霽雲最不愛她談這些。
當年看著后羿入土後她才離開,沒想到再回來時,才發現這裡已有座寺廟了,看來她選的地還是不錯的。
她低頭尋了尋,然後笑道:"這裡!"
"什麼?"不會真要他挖墳吧?
"挖這裡啊!"
"挖墳?"
常君月輕輕一笑。
"你想到哪兒去了,是挖一樣兩年前我埋在這裡的東西,不,應該說是你的才對。快挖吧!"
南霽雲瞟了她一眼,終於低下頭開始工作。
沒想到他堂堂一個首席殺手不干本行後的第一件工作竟然是——在自己的墳墓上挖東西!
挖了約兩尺深後,南霽雲由洞裡捧著一個長約一尺寬多的褐色木盒。
"你要我挖的就是這個?"
"是啊,"常君月打開木盒,裡面擺著一把弓。"這是你的射日弓,本來我想讓它跟著你一塊兒埋入黃土內,但想想又覺不捨,因為我只剩下它了。試試看吧!
一直都沒人用過,不曉得還能不能用。"
南霽雲接過弓靶,疑惑一問:"怎麼沒有箭鏃?"
"這是西王母娘娘贈予你的,是神器,當然沒有箭鏃了,它是化意念為箭鏃,射向目的,又名無箭弓,你只要拉弦即可。"
"就是這鬼東西射下太陽的?"顯然他十分懷疑它有能力與光芒萬丈的太陽抗衡。
常君月苦笑,她可不敢說前世后羿可愛死亡了。
"它非以眼睛所見,而是以心來決定目標,意思就是你想射哪兒,只要心中有了目的,箭鏃便能射過去。"
"真那麼神奇?"
"試試便知。"
南霽雲不懷好意地點頭。要他試,他就試試好了。
他拉了弦,在心裡想了目標,然後放弦,沒有箭鏃,當然也就沒有聲音,不過弦的振動力可不容他輕忽,因為他的手指已經發紫了。
"好厲害的弓!"第一次碰上這麼難拉的弦。
"這弓會認主人的,它只讓它認定的主人拉而已。"
"是麼?"
"你剛剛射去哪兒了?"
南霽雲遠眺前景,嘴唇不由得上揚。
"一個很近的地方。"
常君月看著他,隱隱覺得不安。
***
常府——
"嗚啊!"
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之後,齊羽飛應聲而來,所見到的是慘不忍睹的景象——白雲放的衣擺被一根黃金箭鏃插著,他可能就因為如此而被絆倒,順勢還壓倒常凝兒,兩人手上的點心也散落一地。
"是誰那麼混蛋啊!"常凝兒仰天大罵。
"可不是我。好棒的箭鏃!"白雲放起了身,立刻表態。
看著黃金箭鏃,齊羽飛笑了。
"齊羽飛,你敢笑我!"眼尖的常凝兒發現有人冷眼觀望。
"二小姐,我沒有。"齊羽飛不知如何解釋才好。
"沒有才怪!"常凝兒才不信他。
第九章但只求今生,得償願
清早,常府內驚傳一聲尖叫,那一聲堪稱響徹雲霄,直達天際。震得常富康噴出了茶,冬雪砸破了碗,梅香摔了一跤,齊羽飛寫錯了一個字。雖然如此,但大夥兒也有共識,都懶得再去搭理凡事大驚小怪的常凝兒了。
而這次常凝兒會驚叫的原因是——
"為什麼你會在姐姐的房裡?"乍見南霽雲出現在姐姐房裡,常凝兒嚇得花容失色。
南霽雲懶懶地爬起身子,身旁的常君月也嚶嚀了聲,他摸摸她的發,安撫她。
"乖!繼續睡。"常君月身子移了移,更捱近南霽雲。
昨晚他們賞月賞到睡在屋頂上,還是南霽雲首先醒過來,抱著常君月回到房裡,那時聽她喊了"不要走",他當然會遵照辦理,於是才會讓常凝兒見到這一幕。
"難道沒人教你進別人房裡要先敲門的禮貌麼?"南霽雲慵懶地出聲。
"我進姐姐的房裡從來不需要敲門。"她回的理直氣壯。
南霽雲邪邪一笑。
"可現在不同了,因為你姐姐有了我,以後你要進來前,最好記得敲門,免得看到讓你晚上做夢的場面。"
不用等以後,常凝兒聽了南霽雲的話,當下小臉就紅的宛如擦過水粉一般紅透。
"你——"常凝兒氣急敗壞。"姐姐到底是在哪裡遇見你這麼一個……混蛋啊!"曉得姐姐仍在睡,她不敢太大聲。
"混蛋?你姐姐可愛死我這混蛋了,你有辦法麼?"既然她認定自己是無賴,他索性將自己的本性展露無遺。
真真氣死她了!
"哼!"丟下一個悶哼聲,常凝兒輕輕關上門離去。
同他鬥,真不自量力!
"霽雲……"
"怎麼了?"
"我好像聽到凝兒的聲音。"實在是太睏了,常君月始終沒有睜開眼。
"沒有啊,你做夢吧。別夢她了,夢我,知不知道?"南霽雲趴了下來,一手攬在常君月的腰上。這種滿足感,他絕對不會與人分享的,就連她妹妹也不行。
她只能是他的。
不管白天黑夜,他都不想再與她分離了。
***
悠揚的琴音繚繞不絕,每一弦音都投注她最深刻的感情,因為這是她留在腦海裡惟一的一首曲子,是為他而譜的。
一曲畢。
"很悲。"這是他聽完後的感想。
常君月溫柔的眼眸停在他臉上,唇瓣淺淺一揚。
"是啊,本來是很熱情的曲子,也不知怎地,慢慢就變了,最後彈出來就成這一調了。還喜歡麼?"
南霽雲握著她的纖纖小手。
"喜歡,只要是你為我做的,我都愛。"
常君月掃盡眉心愁。
"喜歡就好。"
南霽雲一邊玩起她的手,一手撐著下顎。
"你真的活了兩千年?"
"嫌我老?"
他挑了挑眉,拉起她轉了幾圈,仔細地審視。
"還好啦,外表看不出來,我不會嫌棄的。"
常君月微噘了嘴,南霽雲使了個力,帶她入懷,雙手在她身後交握,下顎抵在她的肩上。
"生氣了?"
"哪有。"
"我是心疼你一個人。"漫漫歲月如此之久,他一個男人都不知是否能熬的過去,這樣的痛苦卻落在她身上,他當然不捨。
"其實一直都有人陪在我身邊,只是他們活的不夠久,沒辦法永遠在我身邊,所以我一直都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