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金萱
「電話響個沒停,我以為是公事還是急事,結果都是她。」她靠著他的肩膀無力地說。
「你可以等我回來再說,為什麼不告而別?」
此時,她忽然抬起頭來,以朦朧的眼神看著他。
「我等了三天,可是你都沒有回來,連通電話都沒有。我知道我們完了,再等下去也只是更顯出我的寡廉鮮恥。我離開,是想留給自己一份尊嚴,也想還給你應該得到的幸福,以及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我做了什麼?」除了冷落、傷害她之外,他還做了什麼值得讓她道謝的事?
敖玫君朝他微微一笑。「替我還債,還照顧我。」
聞言,易驗宬衝動的握緊拳,用力的捶了一記牆壁。
他該死的就只會替她做過這兩件事,然而可笑的這並不是為了她,而是基於誠信道義,為了約定與推卸不了的責任而做的,因為那是他們婚前的協定,而她的雙腳之所以會傷殘也全是為了救他。
他欠她的實在太多太多了,除了珍惜疼愛她一輩子之外,再也沒有更好的方法可以償還了。
「我想睡覺。」她將頭再度倚向他的胸膛道。
「你是什麼時候發生車禍的?怎麼發生的?」他背靠向牆壁擁著她,還不想放開她的接著問。
「那天晚上我離開這裡,外頭下著雨,我覺得頭好痛,想過馬路到對面的便利商店買藥,後來就被撞到了。」她據實以告。
「你不是想自殺才去給車撞的?」他驚悸的問。
「我不是……但,大概吧,被車撞後除了短暫的劇痛外,原本的頭痛心痛、寒冷、四肢無力的不適感全都隨之消失,那感覺很輕鬆,我比較喜歡。」她說。
「不!」易驗宬在一瞬間將她擁緊,低聲地吶喊著。
「你別抱得這麼緊,我的胃不舒服。」她掙扎道。
易驗宬聞言立刻慢慢地放鬆了力道,繼而深吸一口氣,重新穩住自己。
「你在醫院醒來後,就發現自己失去了過去一年的記憶?」
「嗯,醫生也查不出原因。」
「那你的腳呢?又是怎麼好的?」
「不知道,車禍開完刀後它就可以動了,除了下雨的時候會痛,走路有些跛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問題。」說完,她又加了一句,「我想睡覺。」
「好,再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帶你去睡好嗎?」他說,「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恢復記憶的?」
聽到這個問題,她突然沉默不語。
「玫君?」
「我不能讓他知道我已經恢復記憶了。」她像是陷入回憶般,忽然低聲的說。
「為什麼?」
「那記憶好痛、好苦,我不想再回到從前,不想。」她瞬間緊抓住他,連指甲都陷入了他的皮肉中。
他不忍心的又將她擁緊。「不會了,我發誓再也不會了。」
「不能讓他知道我在看到他之後就想起了一切,不能讓他知道我還是只對他心動、心痛,更不能讓他知道我這三年多來的感情生活根本是一片空白,根本就沒有心儀歐昱峰,從來沒有。」她喃喃自語的對他說道。
聽到這裡,易驗宬思緒被震驚得一片混亂,原來她騙了他那麼多。天啊,根本就沒有第三者,她的心始終在他身上。
這不禁讓他歡愉得渾身顫抖,於是他捧起她的臉,情不自禁地親吻她,這是他們的初吻,卻契合得天衣無縫。
他結束那熱吻,但他的嘴卻捨不得離開她的唇。
已被酒精催化的敖玫君不禁茫茫然地凝視著他,心想自己大概在做夢吧,才會夢到他在吻她。隨後,她慢慢地閉上眼睛,放鬆全身的力量。
而易驗宬則迅速地擁住她,然後打橫的將她抱進主臥房裡,他的不,應該說是他們的床上。
從今以後,這張床就是他們共享的,只有他們兩人。
為了讓她可以睡得安穩些,他輕柔地脫去她身上的外衣,並替她蓋上棉被後才轉身走進浴室。
十五分鐘後,他僅著一條內褲鑽進有她的被窩內,像擁有全世界的幸福般緊擁著她入睡。
???
第二天早晨,敖玫君頭痛欲裂的從易驗宬的懷中醒來。她並沒有發現他,因為久違的頭痛佔據了她全副的注意力,她記得這種感覺只有在她剛下海時的第一個月才有,後來不管她陪客人喝再多酒,也都沒再有過這種折磨,怎麼現在……
易驗宬!她記得昨天跟他去吃飯,然後好像喝了不少紅酒,之後……之後……
她痛苦的瞪著頂上的天花板,再將視線往下移到牆邊那令她感到似曾相識的傢俱上,最後,她的視線落到身旁緊擁著她,仍熟睡的易驗宬臉上。
「老天!」猶如被火燙到般,她迅速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同時也吵醒了原本熟睡的他。
「怎麼了?」他睡眼惺忪的問。
敖玫君不發一言的立刻翻開被單下床。
「等一下。」易驗宬瞬間清醒過來,馬上迅雷不及掩耳的將她拉住。
「放手。」掙不開他的手,她轉身面對他命令道。
易驗宬朝她搖搖頭。
「我不會放開你的。」他坐起身,而原本蓋在他身上的棉被頓時向下滑落,露出健壯、充滿男性魅力的胸膛。
見狀,她迅速地轉移視線,生怕自己會忍不住地臉紅。
「你想做什麼?」她冷聲問。
「坐回床上好嗎?」
「不。」她怎能忍受坐在幾近全裸的他身邊?他的胸膛和他都不屬於她。
「我們是夫妻記得嗎?」
「你忘了我喪失記憶嗎?」她回道。
他突然不語,卻以若有所思的眼神凝望著她,看得她全身都不自在了起來。
「放手,我要回家了。」她又掙扎了一下道。
「這裡就是你的家。」他說。
「這裡不是。」從來都不是。
「這裡是,從今天起你就住在這裡。」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說。
「你……憑什麼我要聽你的?」
「我們是夫妻,夫妻本來就應該住在一起不是嗎?」
「我根本就記不得你,對我來說,你跟陌生人差不多,我為什麼要跟一個陌生人住!」她不自覺的抬高下巴,想挑戰他霸道的決定。
「我不是個陌生人,我是你丈夫。」
「有名無實的丈夫?」她忍不住嘲弄的挑眉道,「光以我至今還是個處女,我們就可以解除這樁不實的婚姻,更別提……啊!」
易驗宬不待她說完,瞬間一個使力,便將她拉倒在床,然後整個人壓在她身上。「我可以現在要你。」他沉聲說,目光如炬的緊盯著她。
「別開玩笑了。」敖玫君不由自主的嚥了口唾液,喘息道。
「你以為我在開玩笑?」
不,任何有感覺,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不是在開玩笑,但是——
「先讓我起來好嗎?你這樣子讓我有些害怕。」
「我不會傷害你。」看了她一會兒,他直起身鬆開她道。
而她一得到自由就立刻坐了起來,拉整身上的衣服。
易驗宬則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待會兒我載你去收拾東西,從今天起,這裡就是你的家。」他說。
「不,我……」
「你不是想恢復那一年的記憶嗎?」他打斷她道。
「但是那也用不著……」
「這是最好也是最快的辦法,除非你根本就不想恢復記憶。」他再次打斷她說,「你不想恢復記憶嗎?還是——」他眼一瞇,「你根本就已經恢復了?」
敖玫君倏然一驚,卻不著痕跡的避開他雙眼的探試。
「怎……怎麼可能?如果恢復,我就不會說你像個陌生人了。」
「那麼就住下來,我會幫你恢復記憶。」
「可是孤男寡女……」她被他的輕笑聲打斷。
「你忘了我們是夫妻嗎?」
「但是……」
「如果你是怕我會對你亂來的話,我保證,除非是你主動,否則我絕不會動你一根寒毛好嗎?不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蠅,要你主動可能比登天還難。」他話中有話的說。
「你是什麼意思?」
裝得可真像,她明明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想知道嗎?如果你肯住進來我就告訴你。」他誘著她說。
她當然想知道,但不是想知道她曾經做過什麼,而是想知道他對於她當年的主動有何感想,也想知道在他心裡她到底值幾分?如果等於零,或者根本是負數的話,那麼她就可以徹底死心,從此不再對他有非分之想。
「好吧,我住進來就是了。」她深吸了一口氣,毅然決定道。反正遲早都要跟他一刀兩斷,那不如早點解決這件事。
「就這麼說定,我一會兒就載你去拿東西。」他露出一臉笑容的點頭說道。
「我待會兒還要上班,搬東西的事晚上再說吧。」她皺眉說。
「不行。」他才不給她有時間反悔,「你的東西需要整理吧?如果等到下班之後,不弄到三更半夜是不會好的。」
「可是……」
「就現在吧。」他翻身下床,迅速地套上衣服,然後在壁櫥內找了條毛巾和一支牙刷。「走,去刷個牙、洗個臉,我帶你去吃早餐,吃完我們就去搬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