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金萱
「赫連這個姓很少人姓,就像國民黨連主席的姓一樣,不過連家卻是個有錢的大戶人家,你家該不會也是吧?」
雖然大家都認為她想釣金龜婿,但是政商名流類的有錢人家,卻是在她拒絕往來戶的第一號名單上。因為她從來都不喜歡「高攀」這兩個字,更討厭看到有錢人在瞧不起鄉下人時的那副嘴臉。她是絕對不會讓自己的親人因她而被人瞧不起的。
「你是不是想問我有沒有錢?」赫連酷突然開口道。
胡蝶一怔,沒想到他會比她還要直接。好吧,既然他都開門見山了,她也沒什麼好覺得唐突了。
「對。」她老實的點頭道。
「你希望我有錢還是沒錢?」赫連酷的嘴角勾勒著一抹毫無笑意的冷笑,嘲弄反問她。
胡蝶皺眉,她當然是希望他家不要太有錢,這樣的話他們倆才能門當互對。不過,也不要太窮就是了。
「沒錯,我是很有錢,而且還出乎你想像的有錢。」
胡蝶傻愣愣的看著他。
「不過可惜,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所以你用不著再妄想了。」他殘酷的說完後,從皮夾內抽出五千塊丟到她身上,「下車,這五千塊夠你搭計程車從台北坐到高雄。」
胡蝶依然傻愣愣的看著他,完全反應不過來。
赫連酷很生氣,卻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他見她始終動也不動,終於怒不可遏的下車繞到車子另一邊,並在拉開車門後,一把將她由座位上拉下來,不管她的腳是否會因他的粗魯而再度受傷,甩上車門再繞到駕駛座那方上車後,發動引擎絕塵而去。
胡蝶呆若木雞的坐在地板上,腦袋一片空白。
她完全搞不清楚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說話說得好端端的,他卻突然發火的將她給丟下車來?
使勁的回想她被丟下車前,他說了什麼?好像是他說他很有錢,然後對她沒興趣.叫她不要妄想之類的……
等一下,妄想?!
她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他以為她在肖想他的錢財!
胡蝶簡直欲哭無淚,她的確是在肖想他,但跟他的錢沒半點關係,相反的,現在知道他家是她最敬而遠之的有錢人後,她甚至不得不打消對他的肖想。
想到這一點,原本乾涸的眼眶突然濕潤了起來,胡蝶吸了吸鼻子告訴自己這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並不是她第一次發現自己愛不對人,才赫然停止付出自己的愛。
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再度告訴自己,然而淚水卻忍不住從眼眶裡掉了出來。
嗚……
第五章
為了不再繼續受惠於她,徹底與她劃清界限,赫連酷今天特地自己帶了早餐來上班。
原本他是想在她跟他道早安時直接給她難看,叫她以後用不著再替他準備「難吃」的早餐了,沒想到進辦公室時卻沒見到她的人。
他皺了皺眉頭,又看了一眼她辦公桌上的小時鐘,心想她或許到茶水間去替他泡咖啡了吧,從她上任他的秘書後,她從未退到過一次,連腳受傷了也一樣,所以他不以為意的聳肩,轉身進人辦公室。
十分鐘後,當他嚥下真正所謂「難吃」的早餐,急需美味的咖啡替他沖掉口中噁心的感覺,卻發現他煩死人的秘書竟未送咖啡進來。
早上沒讓她碰到,她該不會以為他到現在都還沒到,所以才沒將咖啡送進來吧?
帶著怒氣,他按下她的分機,電話響了半天卻沒人接。
她該死的跑到哪裡去了?
憤怒的摔下電話,他起身直接衝到門口拉開門,張嘴就想朝她咆哮,沒料到她的座位上竟空無一人。
「張秘書,你知道胡小姐去哪兒了?」他愣了一下,對正經過他前方的總經理秘書問道。他注意過,張秘書和她的交情滿好的。
「Rita今天身體不舒服,請假一天。」
突如其來的回答讓赫連酷著實呆愕了一下。身體不舒服?她是怎麼了?
昨晚在醫院的一切突然清晰的浮現在他腦袋,他似乎聽見醫生的叮嚀,看見他粗魯的將她拽下車的樣子,該死的!他該不會害她的腳踝三度扭傷吧?
「嗅,對了,協理,Rita會將你要的報告E-mail給你,不過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你大概在一個半小時後上網收信就能收到了。」張秘書突然想到開口說。
「E-mail?」赫連酷重複道,臉上的表情讓人感覺他好像不瞭解這個字是什麼意思一樣。
「或許我叫Rita將它傳給我,等我印出來後再交給協理?」張秘書遲疑的看著他。
「不用了。」赫連酷倏然說道,接著在轉身回辦公室時,忽然回過頭說:「謝謝你,張秘書。」反手將辦公室的門關上。
「E-mail」
報告?
「哈哈……」赫連酷大笑了起來。
天啊,他到底在想什麼。竟然擔心她的腳傷?
能將他交代的工作做完,還能上網傳E的女人會傷的多嚴重?
看來那間醫院的醫生一定是被她買通了,所以才會將她的傷勢誇大其實,事實上她腳上的傷根本已無大礙,一切都只是個騙局而已。
利用美色不成,再利用同情心,拜金女郎為釣有錢人一貫的伎倆,而他竟差一點就上當了,那女人實在有夠陰險。
赫連酷冷哼的忖度著,接著突然一改臉上憤怒的表情,帶著愉悅的心情坐人辦公桌後,邊哼歌曲邊打開抽屜,拿出當初讓他有種小家碧玉感覺而記下的名單。
張家淇、黃波芬、彭惠君……這麼多個,他應該從哪一個開始著手比較好呢?
也許他待會兒該找些名目,先到她們的部門繞一繞,看看哪一個讓他最有感覺,他就從那一個開始著手。
嗯,就這麼決定了。
「協理早。」
「協理,這是我親手做的營養早餐,請你嘗嘗。如果覺得好吃的話,我可以每天為你做。」
「協理,這是我親手為你煮的咖啡……」
「協理,我昨天逛百貨公司,覺得這件衣服很適合你……」
「協理,這條領帶……」
「協理……」
「砰!」
用力的甩上門,隔絕門外那群可怕的蜘蛛精,赫連酷惡夢般的甩掉身上所有被人硬塞在懷裡的東西,生氣的踩過它們,然後回到座位一屁股坐下,接著拿起電話筒,撥了個號碼。
「張秘書,我是……」
「協理,」電話那頭的張秘書接聲道,連續幾天,她早已對這個嗓音與語氣熟悉不已,並且知道他要問的是什麼問題。「Ri-ta,今天也請假。」
「搞什麼鬼!都已經連續第四天了,她到底還要請多久?」赫連酷怒聲道。
自從那女人請假以來,除了第一天的早上他有愉快的心情外,其他時間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惡夢。
剛開始的時候,公司裡的女人見到只有他一人,身旁沒有胡蝶的蹤影時,是驚喜與試探的,含蓄的樣子讓他忍不住懷疑老大將那只煩死人的胡蝶派到他身邊,根本是為了要整他。
沒想到這個想法還逗留在腦中時,那群含蓄的女人卻因得知胡蝶請了假,沒來上班,瞬間由含蓄小綿羊變成毒蛇猛獸,差點將他生吞活剝了去,其中還包括他的小家碧玉。
那天恐怖的經驗讓他深刻的感受到胡蝶存在的必要性,所以他非常的期待第二天的到臨。雖說老大的公司內可能找不到他心目中的老婆人選,不過答應老大的事還是得做好,所以剩下的這段期間需要胡蝶的護航。
然而那女人第二天竟然還是沒來上班,連第三天,甚至過了一個週末後的今天!
她的傷勢真有那麼嚴重嗎?還是故意為整他?真是該死的女人!
「我不知道。」張秘書老實的回答。
「你有沒有告訴她我說的話?」
「叫她如果今天再不來,以後就不用來了?」張秘書說,「有。」
「她有什麼反應?」
「她說……」電話那頭的張秘書突然遲疑了起來。
「說什麼?」赫連酷大聲的問。
「她說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她會打電話跟人事室辭職,免得公司還得付她三個月遣散費,害她受之有愧。」
「她真的這樣說?」赫連酷難以置信的膛大眼。
「嗯。」
「該死的女人!」他再忍不住憤然咒道。
「協理?」張秘書的聲音像是被嚇到了一樣。
「沒事了,謝謝你,張秘書。」說完,赫連酷不等她有所反應即掛斷電話。
那個女人到底在搞什麼鬼,竟然連工作都不要了?
赫連酷坐在位子上忿忿的想,她以為他真非她不可嗎?她以為少了她,他就無法應付門外那一票張牙舞爪的女人嗎?她以為她這樣做,他就會為那天在醫院停車場對她所做的事道歉,並請求她回來嗎?
不過,她——贏了。
赫連酷不得不頹喪的承認,他真的非她不可,不管是在工作上或是對付門外那票恐怖的女人。如果道歉可以讓她打消辭職或繼續請假的念頭,他會向她道歉。如果真要他親自去請她回來的話,他也會做,只要他的日子能恢復以前的平靜,他什麼都願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