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金萱
「隨便你想待到多晚,走的時候記得把門關好。」他生氣的霍然丟下這句話,不管她是什麼反應,轉身就走。
胡蝶呆若木雞的看著他直到不見身影,這才莫名其妙的皺了皺眉頭,心想他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不知不覺都七點半了,她要帶回家做的工作也弄得差不多了,是該回家的時候,更何況她還要到醫院去一趟。
想到醫院,她倏然發現自己真笨,竟然不會要酷哥協理留下來等她一下,順便搭個便車去醫院。這下子可好了,她不只要一個人搭車去醫院,還得一路跳下樓再跳到路邊攔計程車,到了醫院門口還得一路跳進去。
天啊,她喚名蝴蝶為什麼沒有一雙翅膀,這樣至少還可以用飛的?
意想天開無濟於事,她還是認份的趕快收拾東西,準備用跳的去醫院吧。
赫連酷不知道自己究竟發了什麼神經,為什麼出了公司卻不走,非得坐在車內像個呆子一樣等待那個白癡女人下班?
因為她是為了你故意的刁難才留得這麼晚。心中有一個聲音說。
「那又如何,又不是我叫她加班、叫她不要吃飯的。」他自言自語的反駁道。
但是她的確是因為你的故意刁難,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而且還在下班後留下來工作。心中的另一個聲音又說。
「沒錯,但是她大可以不必理我呀,因為我的要求根本就是在強人所難,而最終目的也只是為了將她逼走而已,誰叫她這麼認真?」
OK,既然你認為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的話,那就走呀。又有個聲音響起。
「對,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我根本用不著……」
話說到一半,一個跳動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公司大樓前,赫連酷瞠目結舌的瞪著她一跳一跳的往他這邊跳來。
她沒有注意到坐在車內的他,直接由他車前方跳了過去,然後靠在他車頭處攔計程車。
馬路上的車子來來去去,車燈一次又一次的打在她身上。赫連酷發現她手上抱了一個印有公司名稱的牛皮紙袋,裡頭塞得滿滿的,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是她要帶回家的工作。
他到底給了她多少工作,讓她連加班都做不完,還得帶回家做?還有,她的腳又是怎麼一回事?他以為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見她終於攔到一輛計程車,他的身體像是有自我意識般的,主動驅車尾隨。
她搭乘的計程車停在一間醫院門前,赫連酷看她下車後,一跳一跳的跳進醫院大門。
她的腳傷到底有多嚴重?竟讓她不顧形象的在大眾面前跳來跳去?他生氣瞇眼忖度,然後將車停進停車場後,也跟進了醫院。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反應究竟是為了什麼,但是他就是無法阻止自己這麼做。
在待診區看不見她的身影,門診室卻突然傳出一聲聲痛苦的低呻聲,是她!不過她有必要叫得這麼淒慘嗎?
赫連酷皺緊眉頭瞪著不斷傳出低呻聲的門板,分不清心中五味雜陳的感覺到底是什麼。自責?生氣?愧疚?擔心?他真的分不清楚。
門內的低呻聲停了下來,不一會兒開門聲傳來,赫連酷迅速的退到一旁的角落,看著面無血色的她依然抱著那個由公司裡帶出來的牛皮紙袋,一跳一跳的離開門診區,朝領藥區跳去。
赫連酷略微遲疑了一下,突然轉身走進準備傳喚下一名病患的門診室內。
「有事嗎?」突然看見他走進來,醫生愣了一下問道。
「我想知道剛剛那女生的腳是怎麼一回事。」他開門見山的說道。
「你們是……」
「朋友。」
「二度扭傷,再加上延誤治療導致神經發炎。」醫生沉默了一下,才將她的病況告訴他。
「延誤?」
「據她回答,她從早上就已經再度扭到腳了。」
「該死!」聽到醫生的回答,赫連酷低咒了一聲。他明知道各部門的小姐會為難她,她卻還能準時交出他要的東西就一定有問題,沒想到……
該死的,他早該注意到的!
「你還有事嗎?沒事我要叫另外一個病人了。」
「她的腳傷很嚴重嗎?需要花多少的時間才會好?」他繼續問。
「如果她能好好休息的話,大概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如果她繼續亂來的話,一輩子不會好也有可能。」醫生認真的回答。
抿緊嘴唇深吸一口氣,赫連酷向醫生說了句謝謝後,轉身離去。
那個白癡女人存心就是要找他碴就對了!煩得他抓狂還不夠,好不容易想到法子要把她調走,她卻又拿扭傷腳踝來讓他自責,讓他……
該死,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不關他的事,他根本用不著心虛或打消設計她將她調走的計劃。
赫連酷要自己忘了今晚的一切,就當下班後便直接回家休息,什麼也沒看到。
他催眠般的告訴自己,然後轉身朝醫院出口走去。
「協理?」
突如其來的叫喚讓他猶如突遭電擊般的渾身一震,他下意識的加快腳步離開,然而從後方傳來跌倒般呼痛的聲響,卻讓他在一瞬間僵硬如石的立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緩緩地轉頭,只見跌倒在地的胡蝶正在好心人士的扶助下站起身,並因接觸到他回頭望的視線而朝他咧嘴笑著。
這個白癡女人,都跌倒了竟然還笑得出來!赫連酷生氣的瞪著她單腳跳到他身邊,然後抬起頭對他露出他鄉遇故知的白癡笑容。
「嗨,協理,好巧,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赫連酷不發一語的瞪著她。
「來探望朋友嗎?」早已習慣他陰暗不定的個性,胡蝶毫不在意他的沉默,接著又問道。
「跟你無關。」想起他剛剛對醫生自稱是她的朋友,赫連酷頓時生氣的答道。
胡蝶貶了眨眼又點了點頭,「那,你現在要離開了?」
「沒錯,難不成你想要搭便車?」赫連酷瞪著她,惡劣的嘲弄。
「對對對,你怎麼知道?」胡蝶睜大眼猛點頭。
這個厚臉皮的女人!
赫連酷有一瞬間氣得想轉身就走,不過他沒這樣做,只是冷冷的拒絕她說:「抱歉,我不順路。」
「協理知道我住哪兒?」沒有一絲被拒的惱怒神情,胡蝶驚喜的瞠眼問道。
赫連酷一呆,發現自己竟然鬧了一個大笑話,不知道她住哪裡,卻說不順路。
胡蝶僅看了他的表情一眼,就知道答案了,她失望的垂下眼瞼,隨即在下一秒鐘又重振旗鼓的振奮了起來。雖然他不知道她住哪裡,但是她卻知道他住在哪裡而且兩人還絕對順路,換句話說她還是可以搭便車的。
「協理既然不知道我住哪裡,又怎麼會知道不順路呢?」她微笑道。
赫連酷瞬間生氣的抿緊嘴巴,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送她回家。
「走吧。」他冷冷的說,卻在下一秒鐘感受到一隻纖纖玉手勾住他的手臂。
「借扶一下。」她抬頭朝他微笑道,幾乎將整個身側依偎著他。
赫連酷瞪著她。
「我的腳受傷了。」她指著自己很明顯的腳傷解釋道。
去他的,那也用不著靠那麼近,只要扶著他的肩膀就行了。赫連酷在心中說,卻沒有開口道,因為他該死的偏偏知道她的腳傷有多嚴重。
「慢點,我跟不上你的速度。」走了幾步後,她突然開口說。
可惡,這種龜速她竟然還嫌太快?
「走快些,我們擋到後面的人了。」又走了幾步後,她又說。
該死!
「等一下我……」
「他媽的,你到底是想怎樣?」赫連酷終於受不了的轉身吼道,他真的是受夠她了!
胡蝶被他脫口而出的三字經嚇了一跳,她膛目結舌的瞪了他半晌後,突然很認真的開口問:「你常罵三字經嗎?」
去他的,在遇見她之前他根本很少生氣,更別提罵三字經了,這個白癡女人到底知不知自己有逼瘋聖人的能力?
為避免自己真的被逼瘋,赫連酷決定還是盡快離她愈遠愈好,所以深吸一口氣,他霍然伸手將她打橫抱起,大步朝停車場走去。
並不是第一次突然被他抱起,胡蝶在短暫的驚嚇後,很快的在他懷抱中找到一處舒適的位置。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心想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在對他一問三不知的情況下,她這麼努力的爭取他到底值不值得?
「住址。」上車後,他開口道。
「赫連酷,你真的是從美國回來的嗎?」胡蝶突然問道,因為他的三字經說得幾乎要跟爸爸一樣好,這讓她不得不起疑。
「住址。」赫連酷瞪了她一眼重複道。
「你是美國哪一所學校畢業的?資訊就是你的本科嗎?」她不理會他,繼續問道。
赫連酷不再開口,僅以令人退避三舍的冷酷表情瞪著她。
「你的名字很特別,是你爸媽特別為你取的嗎?」還是像她一樣,隨便看到什麼就拿什麼來濫竽充數?
赫連酷臉上的表情愈顯冷酷,但胡蝶卻將它當成失去耐性,反正他對她總是缺少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