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江曉嵐
𨪜𨪜「不要梳了！你想讓我的頭髮越梳越少嗎？」岳舞推開他，放聲尖叫。近日她的脾氣越來越不穩定，常常無緣無故就大哭大鬧，癌細胞似乎也已經吞噬了她的靈魂。
𨪜𨪜「好，你不想梳就不要梳了。」褚愛江放下梳子，近來他已經漸漸習慣岳舞突如其來爆發的脾氣。
𨪜𨪜「你這是在幹什麼？你不去泡妞待在這間死氣沉沉的病房幹什麼？玩慣了美女，所以想換換口味，想試試看跟一個垂死的病人談戀愛是什麼感覺嗎？」岳舞張著充滿憤怒的眼睛看他。
𨪜𨪜「褚愛江，不要再這裡裝癡情！我看了就想吐！我才不信你愛我！我知道你騙我，你走開！到別的地方去演戲，去演情聖給別的女人看，我看到你就想吐！」她竭力的尖叫。
𨪜𨪜如果傷害他可以減少她身體所承受的一點痛苦，那就盡量辱罵他吧！扭曲他吧！褚愛江安靜的站在一旁，默默不語的看著她。
𨪜𨪜「走開！走開！我叫你走開沒聽到嗎？」岳舞隨手抓起床上的鏡子，就往他的臉孔丟去。
𨪜𨪜鏡子清脆的破碎在他臉上，在眉間畫出了一道血痕，鮮血從傷口緩緩流下，流吧！就讓它流吧！讓心裡的傷痛也跟著流出去吧！
𨪜𨪜「我不要看到你，你走！」岳舞看到他的血，但是那已刺痛不了她的心，因為已經有更大的痛楚在啃蝕她的軀體。「滾！大少爺，這不是你該待的地方，還是你看上哪個年輕漂亮的護土小姐，捨不得走啊？」
𨪜𨪜宋明珠推門而入，她正從家裡來醫院要跟褚愛扛接班照顧岳舞，誰曉得進門就看到褚愛江臉上流著血，直挺挺的站在病床前讓女兒咒罵。
𨪜𨪜「小舞，你在幹什麼？」宋明珠走過去，凜著臉色看著女兒，她知道小舞又在對褚愛江亂發脾氣了。
𨪜𨪜「沒事。」褚愛江走近一旁的茶几，胡亂抽出几上的衛生紙，擦拭頭上的血。
𨪜𨪜「沒事？」岳舞忍著全身陣陣抽搐的疼痛，像個瘋子似的又哭又笑。「流了好多血還說沒事？褚愛江，你快去找那個年輕漂亮又身體健康的護士小姐止血啊，去啊！快去啁！」
𨪜𨪜「小舞，你鬧夠了沒！」宋明珠正色的對著她吼。
𨪜𨪜「沒有！沒有！沒有！看到沒，褚少爺，我不只是個病人，還是個瘋子！」稀少的髮絲蓋在她臉上，岳舞扭曲的臉孔就像夜叉。
𨪜𨪜「岳伯母，我沒事。」褚愛江走近床邊，鮮血把衛生紙整個染紅。「她累了，她需要發洩，不然她真的會承受不了。」
𨪜𨪜「小舞，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就算你生病了，也請你替別人多想想好不好？我們心裡也未必好受啊！」這些日子褚愛江一直守在女兒身旁，他對小舞的呵護宋明珠全看在眼裡，原本還認為這個紈褲子弟支持不了多久，但是幾個月過去了，他對小舞卻還是一如以往，她才總算相信他是出自真心，可小舞的脾氣越來越躁，有時候甚至到了令人難以忍受的地步。
𨪜𨪜「不要怎樣？你可以叫癌細胞不要這樣傷害我的身體嗎？誰替我想？想想辦法可不可以讓我的身體不要這麼痛！」岳舞說到最後，已經支持不了，她發了狂似的捶打自己。
𨪜𨪜「小舞！」褚愛江趕忙抱緊她，他知道她又開始痛了！
𨪜𨪜宋明珠趕緊按下床頭的緊急呼叫鈴，淚水又無法控制的滿溢，每次小舞發病，整間病房彷彿變成人間煉獄，處處發出令人絕望心寒的淒厲呼
𨪜𨪜褚愛江緊緊抱著她，怕她會自殘，推拒之間，他的血不斷滴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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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岳舞醒來，褚愛江趴在床邊睡著了，她悄悄伸出手，摸著他頭上的紗布。
𨪜𨪜這是上個禮拜，她拿鏡子把他給砸傷的。
𨪜𨪜褚愛江淺眠，他不敢很放心的入睡，怕岳舞會突然又出狀況，可是身子真的太疲累了，便靠在床邊小瞇一下，但是當岳舞碰觸到他時，他馬上又醒來。
𨪜𨪜「怎麼了？想喝水？還是想上廁所？」褚愛江眨著酸澀的眼睛問她。現在就算是上廁所，他也會攙扶著她進廁所，他照顧她，完全像丈夫對待妻子一樣。
𨪜𨪜岳舞搖搖頭，看著他疲憊吞神的臉龐。「愛江，你瘦了。」
𨪜𨪜「是嗎？我以前太壯了，幸虧長得高才不覺得胖，瘦一點好，更帥！」褚愛江在她面前，總是努力說笑話尋她開心。
𨪜𨪜「才怪！」岳舞黯淡著臉看他，他昔日臉上瀟灑飛揚的光亮全不復見，她讓他的人生從彩色變成黑白。「你以前才帥，眼睛好有神，笑的時候魅力無窮，女人一看魂就被你勾過去。」
𨪜𨪜「嘿嘿！我現在已經修身養性，只要你一個，我以前的花心就像出麻疹，出完後就不會再犯，你大可以放心。」褚愛江在她面前演戲，盡量讓自己擺脫沉重的負擔，笑得開心一點。
𨪜𨪜「不要這樣。」岳舞卻一點也笑不出來，他怎麼能只要她一個，她的生命有如燃燒殆盡的火燭，一點風吹就會熄滅。
𨪜𨪜「把我上次說過的話忘記，那全是一些不切實際的瘋話，人死了就消失了，愛江，等我死了以後，去找一個健康的女人來愛知道嗎？」說這話的同時，她的心在淌血。
𨪜𨪜「我不要！聽清楚了，我只要你一個。」褚愛江站起身，將她瘦弱的身軀抱在懷裡。
𨪜𨪜「你是在安慰我。」她沒有力氣推開他，她應該要推開他，她不該讓他越陷越深的。但是
𨪜𨪜「我可以現在就跟你結婚。」褚愛江堅定無比的說。
𨪜𨪜「別瘋了！」岳舞聽到他強而力的心跳，她好羨慕，什麼時候她的心臟也可以像他的一樣那麼有力地跳動？
𨪜𨪜「我再認真也不過。」褚愛江抓起她的手，低頭親吻。「小舞，我現在跟你求婚，只要你點頭答應，我們立刻就能變成夫妻。」
𨪜𨪜聽到他的求婚，她很高興，但是如果她真的愛他，就不能讓他變成一個鰥夫。
𨪜𨪜「謝謝你，可惜我們沒有緣份做夫妻。」
𨪜𨪜「小舞，別想太多，就算你只能當一天褚太太，我也會因為那一天的幸福而感動一輩子。」褚愛江低下身，凝視著她盈滿淚水的眸心。
𨪜𨪜岳舞輕笑，她什麼也不說，只是將頭埋進他的懷裡，再一次聆聽他健康強壯的心跳聲。
𨪜𨪜就在這個時候，葉可峰推門而人，宣佈了一個令人振奮的大消息！
𨪜𨪜「太好了！我們終於在慈濟的脊髓庫找到跟小舞基因相符的骨髓了！」
終曲
𨪜𨪜當晚，褚愛江在褚家大宅也宣佈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大消息，眾人都很錯愕，尤其是他老爸褚憶文更是態度激烈的反對。
𨪜𨪜「不行！我絕不答應！」褚憶文拿下嘴邊的煙斗，用力的拍在桌上，發出震耳的聲響。
𨪜𨪜「好了！憶文，冷靜點！」褚允邦開口，家中的老太爺都還沒發標，老子火個什麼勁。
𨪜𨪜「爸，你聽我這個混賬兒子說的是什麼話，他居然要娶一個快要死的女人進門！」褚憶文壓抑不下怒氣大吼。
𨪜𨪜「岳舞下個禮拜就要進行骨髓移植，她不一定會死。」褚愛江從來沒有這麼正經的跟家裡人說話過，但是他現在嚴肅的俊臉看起來心意已決。
𨪜𨪜「不一定會死就表示很有可能會死！」褚憶文怒吼。「你把我當傻瓜啊？就算進行骨髓移植存活率也不可能高到哪裡去，更何況她是接受異體移植，手術後非常容易發生排斥，死得更快！」
𨪜𨪜「愛江，如果你真的要娶她，等她身體恢復健康以後再說。」褚憶蘇見兄長急怒成這副德行，也幫著插口勸說。
𨪜𨪜「就像老爸說的，手術後也許會排斥，那時候就太遲了！」褚愛江的態度也很強硬，固守己見，他還從沒這樣正面跟家人起衝突。
𨪜𨪜「對！你現在不是在徵詢我們的意見，而是在告訴我們你的決定！」褚憶文氣得拿起煙斗就往兒子身上丟去。
𨪜𨪜「老爸！」
𨪜𨪜「伯伯！」
𨪜𨪜褚家另外四個後生小輩對褚憶文突如其來的暴力行為感到驚訝。
𨪜𨪜「沒錯！我就是在告訴你們我的決定，我要盡快娶岳舞，不管你們贊成還是反對。」褚愛江看著倒在胸口上的煙灰，他拍了拍，說完話，就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𨪜𨪜「我就是一直縱容你，才養成你今天無法無天的德行，這次我要是再依你，我就不是商場鐵人褚憶文！」褚憶文對著走上樓梯的兒子大吼。
𨪜𨪜「不然你要當什麼？我還沒有想到要幫你改什麼名字。」褚充邦冷冷的開口。
𨪜𨪜褚橘兒聽到爺爺這麼說，差點就當場笑出來，她低下頭，努力的控制自己不要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