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火漾茉莉

第15頁 文 / 寄秋

    「聽你在說鬼話,我會不知道自己的喜惡。」吐吐舌,她沒意會到自己的小手包在他大手內。

    「說鬼容易見鬼,你不怕嗎?」女孩子都信鬼神那一套說法。

    但,瞿小嬰不若他所想的女孩子。

    「少來了,我家那一群凶神惡煞比鬼還可怕,我都不怕他們,還會畏懼丑不拉幾的鬼魂嗎?」太小看她了。

    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瞿大膽,早被磨出一顆惡膽。

    「你們一家子人挺熱鬧的,真叫人羨慕。」不像他家冷冷清清地不帶一絲人氣。

    斜睨了他一眼,瞿小嬰口氣嫌棄的一嗟。「你要送給你,我寧可這輩子都不認識他們。」

    「就算你要送也得多一層關係,否則名不正言不順。」於靖霆意有所指的暗示著。

    不過神經特大條的她聽不出來。「清一群垃圾哪用得著費工夫,我巴不得早早把他們出清。」

    「我是指……」他忽地停下腳步,沒多想地將她護於身後。

    「怎麼了?」瞿小嬰興奮地欲探出頭去瞧,隨即被他按了回去。

    「別亂看,我來處理。」希望她能安份些。

    迎面走來的是六、七名年輕小伙子,手持棍棒之類的武器,來意不善的叼著煙、以白眼眄人,一字排開擋住他們的去路。

    其中領頭的人於靖霆並不陌生,是王大維辦事處的助理,身兼打手一職,幫著王大維為非作歹,魚肉良民。

    看來是為他不肯接王大維的案子而來。

    「不錯嘛!於大律師,還有閒情逸致泡馬子,不介意我們來陪你玩一玩吧?」那一口讓檳榔染黑的牙笑得陰森。

    「你們要找的人是我,不要為難她。」他評估著有多少勝算。

    七個不算多,就怕他們另有援手。

    「於大律師說的是什麼話,分明是你先跟我們立委過不去。」甩揮著鉛棒,警告意味濃厚。

    「律師界多得是人才,不只我一人。」於靖霆冷靜沉著地應付對方的挑釁。

    領頭的人表情一變露出凶狠。「我們立委看上你的才能是你的榮幸,你敢拒絕──」

    「能力有限,我只好說抱歉了。」他堅持原意,不妥協。

    「看來你是骨頭太硬了,我們幾個兄弟幫你整整骨。」他打了個手勢。

    六、七個人以半圓的姿態圍近,擔心身後女子受傷害的於靖霆以身相護,面對棍棒齊下的陣式顯得應接不暇,因有顧忌少了制敵先機。

    挨了幾記悶棍,他正打算要佳人先走,突然一道小人影由身後竄出,口中高喊著──

    「於靖霆,我來幫你。」

    「不──」

    他的不字才一溜出口,臉上寫上個呆字,心口跟著一陣陣緊縮,拳頭撞擊在肉體的聲音令人心驚,瞿小嬰雜亂無章的打法像是一頭鬥牛,誰撞上了誰倒霉。

    苦笑著,他必須說她真的很會打架,彷彿山林野猴見人就咬。

    卡嗒!手槍上膛聲。

    即使是蠻橫潑辣的瞿小嬰都難以忽視,這聲音她知之甚詳,打小聽到大。

    「噢喔!你穿了防彈衣沒?」不公平,他們使小人伎倆。

    「下回我會記得帶。」誰出門會帶防彈衣,又不是攻堅小組。

    「小姐,拳頭很硬呀!要不要試試子彈的硬度?」吐掉一口血,帶頭的男子面帶陰狠地持槍一指。

    「你……」她心頭一顫。「你最好不要動我,仇老大是我的靠山。」

    「仇老大?!」他像是沒聽過地狐疑一視。

    「鷹幫的仇琅,別說你不知道他。」那就丟臉了,根本是混假的。

    他不信的一啐。「你以為自己是誰呀!能攀上鷹幫的當家人物。」

    「誰說我不……啊!石碣。」她朝眾人的身後一喊。

    「聲東擊西的老把戲唬得了誰,你等著受死吧!」扳機一扣,他準備殺雞儆猴。

    咻!

    一把飛刀直接射穿他的掌心,握不住的槍筆直掉下,一道拉長的影子立於面前。

    「她是我鷹幫罩的人,你有意見嗎?」冷冷的男音凝了空氣。

    「石碣?!」

    真是他,仇琅的左右手。

    第七章

    真沒想到鷹幫的勢力這麼大,一個幫主身邊的人都能有此好身手,小露一下就嚇退一幹不安好心的惡人,連滾帶爬地不敢回頭再來找麻煩。

    愛屋及烏一事在聯合女子出租大廈裡住戶身上得到印證,鷹幫的人會因為幫主的緣故順便保護其它人,使其不受傷害。

    黑道的力量令人驚奇,從事律師工作本來就是遊走在正與邪的邊際,沒人可以告訴你是對是錯,必須由自己去判斷,誰都不能保證不會犯錯。

    由他看來,還是有不少講義氣的黑幫人物在替天行道,儘管他們的行為不見容於當今社會。

    轉著銀質鋼筆,於靖霆的心思難以集中的盯著某一點發呆,下垂的嘴角逐漸往上揚,眼中浮起一絲溫柔,她真是與眾不同的凶女人。

    主持節目時清新可人的大姐姐形象和她本人差之甚遠,根本是判若兩人,打起架來的凶狠勁不遜於粗壯的大男人,依法律條文而言是蓄意詐欺。

    她以清純的假相欺騙世人,誘拐孩子們純真的心,一轉身又露出虎姑婆的獠牙,咬上信服她歪理的小孩子。

    送她回去的樂趣在於多搶到一個吻,她對他絕非無動於衷,只是她尚未開竅,體會不出兩人相融靈魂所產生的共鳴聲。

    食物真是她的弱點,只要一提起與吃有關的話題,她會興奮得像個小女孩般喋喋不休,繞著他說天說地猛擦口水。

    越是與她相處,心中的好感逐漸加深,他幾乎已能確定那是愛。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是鎮日想著她,看不見她的缺點只有好的一面,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能濃縮到與她相會的一刻,只為她著迷。

    這種心動的領悟是他三十年貧瘠生命中唯一一次,以前他和其它女人的往來不過是人生的小點綴,不值得一提,包括他的前妻。

    前次婚姻所遺留下來的美好事物是小峰,是他將小嬰帶入他們父子倆的寂寞生活裡,豐富了兩人的世界。

    欸!他已經不能失去她,該如何才能獲得她具體的響應呢?

    一絲苦惱爬上他眉間,也是張克難推門而入發現的第一畫面。

    「聽說王立委派人去找麻煩了?」風不大,雨水成災,他是掃到颱風尾。

    於靖霆冷靜地抬抬眼。「你的消息從何而來,我不記得曾敲鑼打鼓大肆宣傳。」

    「小道消息到處都是,只要有心不難查到。」他有些朋友以打探消息為生,俗稱線民。

    「別把這件事鬧大,我們自己人知道就好,我不想給人嚼舌根的機會。」太過小題大做容易引起爭端。

    「我明白。」張克難神情一肅的接著說:「要不要報警?由警方的人來保護你,直到王立委的兒子入獄為止。」

    「不用了,我還應付得來。」他比較憂心的是向來橫衝直撞的辣娘子。

    雖然有鷹幫的人適時路過救了她一命,難保王立委不會找其它幫派人物出面,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黑道兄弟是認錢不認人。

    「明槍是好躲,就怕背地裡放你一記冷箭,你不重新考慮接下這個案子?」明哲保身。

    「你來當說客?」反應冷淡的於靖霆未給他正面回復,表情深沉難測。

    「是救你一條命,王立委的人不好惹,我不希望哪天上殯儀館認屍。」張克難沒好氣的說。

    於靖霆失笑的一睨好友。「你太杞人憂天了,台灣是有法治的國家。」

    「可是你不能否認黑槍氾濫,治安問題已亮起紅燈,台灣快不能住人了。」真叫人感慨。

    曾幾何時,美麗寶島淪為犯罪天堂,擁槍自重的黑道份子大搖大擺走在街上,和警察勾肩搭背,小學生書包裡裝的不是書而是色情光盤。

    吸毒、賣淫都惡化成一種趨勢,放眼望去是一張張稚氣的臉,但是眼底的滄桑叫人不忍。

    「幾時你學會了悲觀,台灣還有得救。」由己身做起。

    張克難一臉不堪回首的搖搖頭。「對台灣樂觀的是傻子,你真不怕死?」

    「既然決定了就不反悔,我無法原諒他們濫用暴力。」尤其是差點傷到他心儀的女子。

    「蜻蜓,收起你過度的正義感,人活著最重要。」誰曉得王立委又會使出什麼卑鄙的手段對付他。

    「你也被警告了?」平靜的眼神瞬地沉下,縱容犯罪便是給別人為惡的機會。

    偏偏他的職業是律師,無從選擇地成為共犯,間接殺人者。

    「也沒什麼啦!砸了車子的擋風玻璃而已。」張克難說得輕描淡寫,但是不難看出他眼底的心疼。

    他把車子看成他的老婆,怎會不心痛萬分,那是花了一百多萬才買來的新車。

    「抱歉,連累你了。」於靖霆沒想到自己的任性舉動會牽連無辜。

    「少給我一臉愧疚,朋友又不是當假的,哪天請我喝一杯就是。」故作開朗的張克難心裡在滴血呀!

    但他又能怎麼樣,自認倒霉嘍!沒人願意自己的車子被砸得面目全非,連保險公司都不太願意理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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