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寄秋
他還揚言誰敢動他的女人一根寒毛,就準備引頸以待,他要嗜血於她,血洗天下。
不過,最令洛克斯害怕的是,他懸賞億萬美元,只求有人告知那女人的下落及此事何人所為。
重金之下,必有不懼死的兄弟背叛出賣,到時黛兒小姐恐怕難以全身而退,必遭他冷酷至極的殘刑。
「我沒問過你的意見,少自作主張的發言。」黛兒踩上嘎吱作響的樓梯。
「是,小的知錯。」
「你把人關在哪裡?」討厭的地方,又小又臭。
洛克斯在前帶著路。「就在上頭第二間……」開了?
「你說第幾間?」一雙綠眸噴著岩漿燒著他的背脊。
「小的真的把她關在裡面,應該……」
洛克斯推開門,以手電筒的光四角導遍,連床底下都趴下去照了照,一頭冷汗冒得厲害。
「人呢——」
大吼聲使危樓落下些灰塵。
「可能……逃了。」太大意了。以為藥效尚未消退,所以他沒派人看守。
「洛克斯,你是今天才跟了我嗎?」兩眼怒睜的黛兒氣得對他揮了幾下鞭。
「我……」他慚愧地低下頭。
「還不快去找人,要是讓桓哥知道是我教唆的,你們一個個都別想活。」黛兒開始有些害怕。
「是是是……」
一行人爭先恐後的跑下樓,完全忘了盛怒中的小姐。
在無人掌燈的情況下,夜裡的危樓顯得特別森寒,即使是膽大的黛兒也會疑神疑鬼,生怕後面有無形鬼迸出現,一個急慌踩了個空,從樓上滾到樓梯底。
「你……你們都該死,我要一人賞你們一顆子彈。」
那一夜,沒人發現摔斷腿的黛兒躺在露水中,直到隔日中午才驚覺她的失蹤。
待找到人時,她已陷入重度昏迷,生命垂危。
根據醫生保守的說法,就算她能撐過這回,清醒過來,恐怕一輩子都得坐在輪椅上,她受傷的腳部組織因延遲治療而引發敗血症,不切除也無用了。
※※※
「壞女孩,你急壞我了。」
摟在懷中緊緊擁吻著,重獲至寶的段天桓眼眶泛紅,說不出的激動和喜悅使緊繃心弦一軟,幾乎要站不住腳地依偎著何水蓮。
一天二十四小時如同二十四根刺直插心窩,痛得他夜不成眠、食不知味,猶如行屍走肉翻遍拉斯維加斯的土地。
時間的流逝麻痺了他的感官,人雖活著卻失去意識,瘋狂地在最冷漠的城市中尋找至愛,內心的害怕與絕望幾乎要切割開他的肢體,化成一片片。
失去她的體溫,生命成了一個問號,他不知該為誰而活。
那種被世界拋棄的無助利空虛,惶惶然地啃咬每一根神經,企圖喚醒他自我毀滅的血腥,以賭聞名的拉斯維加斯差點空墟,若不是一通救命的電話響起。
「天桓,我快喘不過氣來。」腰……快斷了。
沒想到歷劫歸來,她會死在心愛男子的一雙鐵臂中。
「閉嘴,你讓我想殺人。」他需要她的實體真軀來安撫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何水蓮撫上他的臉,「你……哭了。」
指上的濕液讓她酸了鼻,抽搐地阻止淚水氾濫,他愛她到如此地步。
「是汗。」段天桓堅決的否認。
「你的汗腺與眾不同,滴滴都由眼中流出。」
男人的自尊真是要不得。
「不許嘲笑我的狼狽,我正在生氣。」氣自己的疏忽,無能保護妻子的安危。
她笑中含著哽咽輕環他的腰,「我愛你。」
「你是故意的。」他使著性子,重重地吻咬她。
短短的三個字似奇跡撫平了他的恐懼,不安漸漸消退。
一多麼難得的一句話,應該在耳鬢廝磨,圖魂情濃正興時,由她小口甜蜜呻吟發出,而不是在他氣頭上淋下,澆熄他的自我唾棄。
好不經心的情話,說來不誠懇。
「可惡,你咬破我的唇了。」好個愛記恨的男人,又不是她的錯。
「疼嗎?不及我的千分之一。」段天桓握住她的手平貼胸口。
她心口泛熱,感受他的心跳聲。「抱歉,是我太輕忽了。」
如果她重現那些小警告、小威脅,謹慎地加以防範,人就不會迷迷糊糊地被偷運到意大利,讓他擔心得眼窩都凹陷。
昨晚她掛上電話後,以為可以一覺睡到正午,沒想到天剛拂曉,萬物靜溫,索魂似地敲門磐嚇得民宿老闆臉發育,夫妻倆互擁著開門。
一進門二話不說,段天桓像殺人越貨的暴徒橫衝直撞,冷不防地拉起床上的人兒,確定是她無誤後,兩隻手臂就狠狠地結鎖,緊得似要將她勒斃。
可見他有多驚心,刻不容緩地由拉斯維加斯飛奔威尼斯,不親自守著不安心。
「不,是我的過失,你沒事吧?」
心疼他一臉疲憊的何水蓮溫柔微笑,「你看我像是有事的人嗎?」
「你怎麼逃出來的?沒人看守嗎?有沒有傷到……」他不放心地檢查一遍,瞧見她腕間的紅痕,眼神倏地凌厲。
「我還算輕微,你該看看表姊的傷才是……」她驟然住口,想起身旁的唐雲巧。服波流動,兩道相擁的情侶對她怒目而視。
「了不起呀!表妹,原來你還記得自己的傑作。」游少槐輕舉愛人的手朝她一嘲。
兩個表哥、表姊心一致,舅舅的女兒加姑姑的兒子,何水蓮肩上的壓力一沉,心就虛了。
「自己的女人沒看好,別怪罪到我老婆頭上。」喔!傷得真嚴重,像割腕自殺未果。段天桓可捨不得老婆受責難。
「是誰種下的惡因,你不會不清楚吧!」游少槐眼中含怨,並未聽清楚他的稱謂。
他神色一凜,「有人會付出代價。」
情報已經很明顯,是黛兒派人撈她回自己的地盤,以利她進行一連串殘酷凌辱。
所幸兩人及時逃出,否然後果不堪設想。
他是一時慌了手腳,未將黛兒的自私心態算計在內,忘了她曾多次加害意圖親近自己的女子,所以延遲了救援時機,輕易讓她將人帶走。
以前他的縱容是事不關己,不清自來的女人繁不勝煩,有個擋箭牌代為處理,他的確輕鬆不少,但是——她不該犯到他的妻子。
「你要教訓某人之前,最好先想想自己的立場。」他以什麼身份出頭?
游少槐見不慣段天桓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態,當他的面與表妹親親熱熱,好歹顧忌他們的存在。
段天桓瞇起狼眼問:「什麼意思?」他的立場有何不對。
他還敢問。「她是我表妹。」
「嗯?」
「喂!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要出手也要我這個表哥,你一個外人未免撈過界。」搶了他的權利。
嗅幄!慘了。何水蓮暗自叫苦,想乘機開溜。
「老婆,令表哥好像不清楚我們的關係,麻煩你解釋一下。」想「畏罪潛逃」?沒那麼容易。
「老婆?!」游少槐和唐雲巧同時一訝,唐雲巧方才正納悶著段天桓的身份,為何沒人知會一聲?
何水蓮有種被人掐住脖子的感覺。「你們知道的,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站在神職人員面前,聽他胡謅一些婚姻做不到的誓言,不就那麼一回事。」
「何、水、蓮、你、死、定、了。」
好有默契哦!兩人口徑一致。何水蓮笑笑的聳聳肩,「放心,我會留個位置讓你們墊背。」
「你想拉我們下水!」氣急敗壞的游少槐真想衝過去搖暈她。
「少槐表哥,蓮兒知道你愛護表妹,不好捨棄我而獨自逍遙吧!」她恢復以往恬淡的適然。
「雲巧,你瞧瞧你表妹的陰險,一個人死不夠還拖我們陪她一塊死。」善良的人總是容易被欺壓。
唐雲巧滿臉哀怨地道:「你現在才體會到,我有『割』膚之痛。」
瞧她傷痕纍纍就是最好的證據。
「是呀!我看得心也會痛,某人的心不知是不是化石,居然狠心地陷我們於不義。」比照兩個女人之間的傷,他就無法平衡。
游少槐不甘、含沙射影的口吻令何水蓮發噱。「化石很值錢,值得好好保存。
「可惜我缺少文化素養,很想拿一把鎯頭敲碎了它當盆栽飾石。」他要一塊骨頭有何用,人家還當他故作風雅。
「我會把它往火山底丟,以免惡鬼附身。」唐雲巧說得更毒。
三個表字輩語意含糊的過招,不明究竟的段天桓深感有異,目標似乎是他。
「咳、咳!是不是有什麼我應該知曉,卻沒人告訴我的事?我不介意你們其中之一撥空替我解惑。」
看他一臉凶相,多事反而不利。
你看我,我看她,她看他,三人以眼神互推,推到最後,女人連成同一陣線逼迫表哥出線,為女士服務是一種「禮貌」。
認命的游少槐清清喉嚨拖延時間,思索該怎麼用較不傷人的字句,以免壞了「姻親」關係。
「我在等著呢!誰要發言?」
唉!當是積功德。「何家有個老太后,專制獨裁五十年,你知道老人家都比較守舊、古板.他簡直像在描述一出官閣大戲。一手專權,剛毅又擅於權謀,不甘潛伏於幕後,一心要掌控所有人的喜怒哀樂,不許有私人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