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寄秋
回身一瞧是正常人下意識的反應,胡翩翩和歐含黛這會兒的動作一如意料中一樣,身體不假思索的往回轉,禮貌性堆滿一臉的笑意想勸人別太悲觀,人生處處有希望。
可是她們的喉嚨像是被掐住似地發不出半點聲音,雙瞳瞠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面相覷以為壞事做多了遭受報應,「上面」派人下來導正她們偏差的思想和行為。
天使下凡了。這是兩人心中唯一的念頭。
紅紅的唇瓣白皙的皮膚,黃金般燦爛的長髮垂散披在肩後,綠如大地的碧眸散發春神的溫柔,纖細的身形宛如環繞著一層金色光芒,看得人目眩神迷地幾乎著迷,彷彿教堂裡的天使由壁畫中走出來。
美麗不足以形容其容貌,應該是聖潔吧!讓人虔誠得不敢直視,頭一低的充滿感恩,讚美聖王。
「翩翩,她是人嗎?」捏一下,奇怪,不疼?
喔!是夢。
表情古怪的胡翩翩咬牙冷笑。「她是人。」
「可是你不覺得她美得很假嗎?像空氣中凝結的水氣。」說不定她輕輕一戳就消失不見了,欺瞞世人的眼。
「是很假,如果你的手再繼續掐我的大腿,我保證立刻和你翻臉,把你賣給人口販子當吸血鬼的午餐。」她死人呀!沒發現掐錯人。
「啊!抱歉、抱歉,難怪我一點感覺也沒有……」乾笑的退了兩步,有自知之明的歐含黛自動把自己這個「禍源」帶開。
真是不好意思,她好像老是在闖禍,身邊的人也不能倖免。
「沒關係,我不在意,真的不在意,你讓我捏幾下當補償好了。」表情一變,她惡狠狠的齜牙咧嘴想咬她一口。
「不要啦!別讓人家看笑話,我們要維持「大和」民族的風度,做好國民外交」丟臉的時候她是日本人,日語跟著流利得像母語。
哼!先放過她。「別以為你有格蘭斯撐腰,我……」秋後算帳。
「格蘭斯?你們指的是艾拉持家的格蘭斯?!」「天使」的語氣充滿急迫,連忙打斷她們漫無目的的交談。
和胡翩翩相望一眼,交換只有她們自個兒明白的訊息,歐含黛才開始連珠炮的說:「性情傲慢、行徑專橫,為人孤傲不坦率,而且行事獨裁、作風陰險,長得好看卻不苟言笑,看來優雅可卻一身暴戾之氣,霸道專制不講道理,唯我獨尊不允許反對的聲音,我想你們指的是這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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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瞪口呆的蘿莉·坎培拉茲腦中有片刻無法回應的呈現錯愕狀態,櫻唇微掀十分誘人,呆若木雞不知該說什麼,讓紛亂的思緒控制複雜的大腦神經,一時間停擺了數分鐘之久。
驚愕過度所產生的自然反應相當寫實,細緻得幾乎找不到毛細孔的肌膚忽地張開,臉部表情只能用怔愕形容,似乎不相信有人敢一口氣指出菲爾德伯爵的性格缺陷,而且沒有一絲怕被知曉後的畏怯。
在英國,大家都知道他自律甚嚴,不輕易露出弱點落人把柄,冷硬的性情不容許有一絲出錯,不管是別人或是自己都以最嚴苛的態度對待,絕對權威的展現出家族繼承者的威信。
就算是深愛他的她也會畏懼他至高無上的統御能力,無力為自己難堪的處境爭取應有的待遇,逆來順受的接受安排好的未來。
格德不愛她,而她同樣地對他毫無男女問的愛意,他們各有所愛地被迫在一起,只因互利的婚姻會連結兩大家族的力量形成一股新勢力,所以他們必須被犧牲。
為了年底的婚禮,即使再百般不願他們仍需偽裝成恩愛的假象取信於世人,像例行公事一般相偕出遊,好讓英國社會以為他們正在熱戀中,傳為佳話一段。
胡翩翩推了推好友。「喂!別再逗留了,小心你口中那個集一身缺點於一身的男人,等會就把我們捉回莊園。」
「你們住在菲爾德莊園?!」
格德驚訝不已的抽氣聲像是難以置信,勾起反應不一的好奇心。
「我們住在菲爾德莊園很奇怪嗎?是格蘭斯親自到台灣懇求,我們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他的要求。」歐含黛把我說成我們,存心把好友也一併拖下水。
所謂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碰到艾拉特家的親朋好友當然要有所保留,她現在的身份是香儂表妹,言行舉止要有她的味道,不能隨便露了餡地教人發覺她是假冒的。
「親自?」
「懇求……」
有可能嗎?
她說的是他們所認識的冷情男子?
兩人懷疑的目光不住閃動著,似乎很難將她口中的人和他們以往接觸的他聯想成同一個人,聽起來有點不切實際,像是一種自抬身價的感覺,絲毫沒有一絲根據。
「你們用不著質疑我們的動機,艾拉特家族雖然富有得教人咋舌,但我們後頭的家產也不在少數,光是我家的大卡車就足以癱瘓整座倫敦。」宛如死城都成,誰都別想進出。
重點是得先將它們運進英國。
「大卡車?」嗯,什麼東西一點一滴的浮上心頭,她記得……「你們來自台灣,你是那個女人的女兒?」
腦中驟然清明的蘿莉驚呼地咬咬唇,心慌的流露出不安。
「什麼那個女人、這個女人,身為有教養的英國淑女不能語焉不詳,聽得我們心裡難受。」以她六法全書背得滾瓜爛熟的天分怎會聽不出她說的女人是誰,不敬的稱謂讓人心生不快。
介入別人的婚姻是她姨媽的不是,不過輪不到一個外人加以評論,她已經為這段錯愛付出慘痛的代價,至今仍深深懺侮的為一己之私贖罪,誰也沒有資格用輕蔑的眼神看她。
歐含黛平時像一頭傭懶的睡獅,不論人家怎麼踩她尾巴、嘲笑她死腦筋也沒關係,反正她是天生的惹禍精,不管走到哪裡都會惹禍,那就當她有可能得罪別人的預付金,一笑置之不予理會。
可是事關家人的時候,她的牙可就磨得很利了,你敬我三分我讓你三寸,你要得寸進尺她就開始磨刀,看誰的皮夠厚。
「呃,抱歉,是我失禮了,請問你是來英國認親的嗎?」一察覺自己的失態,蘿莉儀態端莊的道歉。
「認親?」聽出一點端倪的格德微擰眉頭,多放了一分心思在眼前黑髮黑眸的東方女孩身上。
「據說是如此,不過我對多一個父親不感興趣,免得讓人以為我是來分遺產的。」當了尼姑當然不重物慾,她替表妹說出心底話。
「對,你比較樂意多一個情人,體格超好又多金,床上床下兩相宜。」可惜少了風趣體貼,不然就更完美了。
出得廳堂,入得閨房,金卡多得用卡車載,傲慢就用掃帚掃,無情無愛不怕糾纏下清,曲終人散一拍兩瞪眼,各走各的路,不用再見。
「胡翩翩,你的舌頭長骨刺呀!沒開口你覺得很不舒服是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沒事找事。
早該知道她是唯恐天下不亂的那種人,當初實在不該聽信她的話遠渡重洋而來,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的兩面為難,還得面對更大的考驗,她真的是上了賊船。
「哎呀!打雷了,我的耳朵轟隆隆的什麼也聽不見。」胡翩翩裝傻的拉長耳,一副找尋聲音的模樣。
「你夠了沒,同樣的招式用兩次就顯得你不夠敬業,回去對著鏡子再揣摩揣摩。」小丑的表情。
笑得邪氣的胡翩翩不在意她的嘲弄地朝她眨眨眼睛。「「馮小姐」,我的聽覺不好可視力不錯,那晚夜黑風高在老橡樹下吻得如癡如醉的人不是你和……」
她故意留個想像空間讓人猜忌、質疑,一看那美得不像真人的「天使」忽然死命的捉緊皮包帶子,一臉非常緊張的模樣,她就很想把洞挖深一點,將所有人都推進去埋了。
「她和誰?」問話的是一逕沉默的格德,他的神情平靜得像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事關個人隱私,你何不自己問她。」她是放火的人,可是從不負責滅火,罪過丟給別人去扛。
兩雙……不,是三雙含有深遠意味的眼全往熱情如火的女主角身上放,看得她心火直冒的想找槍手狙擊某個自稱她好友的女人。
「無、可、奉、告。」
無可奉告?
令人失望的答案。
「其實菲爾德裡才幾個像樣的男人,她總不會看上冷冰冰的管家高登吧?」大家再自欺欺人好了,呼之欲出的男主角還用得多想嗎?
原來這世上的鴕鳥還真多,見到沙子就把頭往下埋,也不管會不會挑中流沙坑。
胡翩翩享受著被人瞪的感覺,笑咪咪的表情似在說,事不關己,你們儘管亂吧!越亂越好才會對愛情失去信心,她就有生意可做了。
典當、典當、典當愛情,把愛情拿出來典當,你們就不必為愛情苦惱了。老闆,我有在拉客喔!別再叫我去洗花了,我的玉手都洗得起泡,而花兒還在排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