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傾城格格

第22頁 文 / 紀瑩

    看見臨巧嬌羞的模樣,冷雲風厭煩的神色毫不掩飾,連忙起身。

    「你要做什麼?多日沒見,突然出現絕沒好事!」歐嶄巖和冷雲風之間的兄弟之情己因臨巧的介入而起了微妙變化。

    「冷大哥,好久不見……」

    冷雲風決定離開這兒,他發現不該在此時現身的,本就受不了任何女人見到他時所表現的嬌羞樣,一時失察才會在臨巧面前現身。失策、失策……

    「冷大哥——」臨巧緊追著冷雲風離去的腳步。

    而歐嶄巖卻緊跟其後喊著:「臨巧!」

    辜辛不可置信地轉頭望向梁擢擎。「這……」

    「別懷疑,又是一樁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糾紛。」他大笑。

    「不……不會吧?」

    ☆☆☆

    芙蓉和段牧槐站在船首眺望遠方,滄浪藍海與天僅一線之隔,永無止境。消弭了彼此心中的結,才發現兩人的心是如此接近、契合。她極幸福地靠著他壯碩胸膛,讓他擁在懷裡。

    他下領抵著她的頭,輕聲道:「很美是不?你上船那麼久卻沒機會帶你來看這般美麗景致,我真覺得對你——」

    芙蓉阻止了他的話,「別說了,我不覺得有什麼遺憾。」她旋身抱住他,「我覺得很幸福,有幸遇見你。其實若不是我那麼固執,我們也不會愛得如此痛苦。」

    他接口道:「如今我們能夠坦承對彼此的愛,這不啻是上蒼給我們最好的禮物。只要能擁著你、見著你,今後不管如何我便覺無憾。」她所帶給他的,是他失去親情以來最完整的愛。幼時喪失的幸福已讓她彌補完整,心中再無任何遺憾……

    「二哥!」冷雲風清脆的聲音突然在他們身後響起,冰冷的聲調裡暗藏了不安。

    「雲風?」

    「二哥,有要事商量,大夥兒都在『會艙』裡等著。」

    「蓉兒,你先回房去歇著,別在這兒吹太多風。」段牧槐挽著芙蓉想先送她回房。

    「好。」芙蓉順從地點點頭。

    「二哥,我覺得二嫂需要在場。」

    芙蓉驚訝地問:「我需要在場?」

    「雲風,會裡的事蓉兒何須在場?」

    「請二哥、二嫂先上『會艙』,雲風自會解釋。」

    ☆☆☆

    辜辛、歐嶄巖、梁擢擎、冷雲風、段牧槐等一干天地會首級領導人全在「會艙」裡安坐,在場的還包括芙蓉和臨巧;這兩人對於自身為何需參與天地會裡的事務商討而倍覺莫名其妙。

    「雲風,到底是什麼事?莫名其妙召集眾人……」辜辛是最沉不住氣的一個,要他呆坐在這兒,卻不知所為何事,怎能不教他心急呢?

    「這幾日雲風上了陸地一趟,發現漕標綠兵有所動作。」

    臨巧在一旁恍然瞭解為何銀麒號上的小船不見了,而她始終在船上見不著冷雲風的蹤影,原來他上陸地去了。

    「和漕標之間的戰役早已結束,綠營兵何以會有動作呢?」歐嶄巖不解地問。

    「總督巡撫奉乾隆之命召集了精良綠營兵,會同福建境內衙役在境內四處走訪,為的是查出二嫂的下落。」

    芙蓉聞言不禁一陣心驚。

    見她怔忡,段牧槐焦急地摟緊她。「雲風,知曉他們查得如何了嗎?」好不容易才得到她的芳心,怎能讓她從他生命裡消失!?

    「查訪得知,總督巡撫已找到那名去知縣府通報的男子。不過因那時知縣並未採信他的消息,所以他也不再向知縣提及此事。只是後來乾隆查知二嫂並未下蘇州,甚至聽聞天地會在京城動作頻頻,才正視這問題;於星讓總督巡撫從漕標各營裡挑選出一些精良的綠營兵配合福建的衙役在境內徹底搜索。怕是這會兒漕標各營已升起旌旗,出戰船往這兒來了。」

    芙蓉一陣心悸,她心中最不想見的,終於還是來了。她的丈夫這回必得和皇阿瑪派出的軍隊正面衝擊,而原因卻是源於她。這是她多麼不想見到的情形,兩方皆是她至親,哪一方受到傷害都不是她所願意見到的,要怎樣才能化解他們之間的仇恨呢?

    她哀怨地望著他,眼底的哀愁他好生不捨,於是低頭說道:「我不會和你阿瑪的軍隊正面打起來,不過若節節退讓的情況是失去你,我必會反擊。」這是對她的承諾,但他卻不願因而失去她。

    「這場仗非打不可嗎?」

    「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兩方對戰必有一敗,但他不會是敗戰的那方,絕不會是……

    第十章

    福建外海百里處,戰鼓響徹雲霄;銀麒號、火麒號、白麒號、藍麒號、玉虎號,皆褪下了商船的外衣,升起天地會專屬旗幟,備齊戰力,迎面和漕標各營戰船對峙,眼看緊張情勢是一觸即發……

    「銀麒號速速放下芙蓉格格!」漕標戰船呈人字形排列,為首的船隻朝銀麒號喊話。

    待在船艙裡的芙蓉心急不已,焦躁不安。沒有想到漕標的動作會如此迅速,一天的時間便追上銀麒號,還對峙了一夜。她發抖的身子始終讓牧槐摟著,直到情勢緊張之際才被冷雲風請出了房。

    她只希望不要有戰爭。

    該如何化解這場戰役呢?

    「格格!」臨巧匆忙地從外頭奔進。

    「臨巧,外面情形如何?」芙蓉著急地抓住臨巧詢問。

    臨巧一邊喘息,調整呼吸,一邊斷續地回答:「外面快打起來了!剛剛真驚險,漕標差點朝這邊放飛箭!」

    芙蓉一聽呆愣住。

    「格格……」

    芙蓉回過神,立刻吩咐:「臨巧,磨墨。」

    臨巧急忙拿出文房四寶,將宣紙擺上桌,努力磨墨。

    「格格,你有辦法了嗎?」

    「我寫封信,交由你保管。」

    「保管?」

    「若我有任何不測,你就帶著這封信讓雲風送你上漕標戰船,將信交到總督巡撫手中,讓他帶回京城給皇阿瑪。」

    光聽見「不測」二字,臨巧的腿就軟了一半。「格格!不會的、不會的!段香主不會讓格格發生任何意外的!」她忍不住疾呼著。

    芙蓉聞言淡笑。「臨巧,我只是說說。」

    「格格!臨巧禁不起嚇,你別說這種話來嚇臨巧!」

    芙蓉不語,若能挽救,她甘願犧牲……

    「二哥,眼看著漕標就要攻掠了……」辜辛迫切的希望段牧槐能下達任何命令。雙方僵持了一晚,體力還能再維持多久誰也不知,但若再這麼耗下去,怕是弟兄們會比綠營兵先倒下。

    「若遭攻擊,退讓就是了。」這是他答應她的,他不能反悔。

    「二哥,並不是退讓就能了事,雙方始終會有交戰的一刻,若一味退讓,影響了弟兄的士氣,嶄巖認為……受挫會更慘重。」歐嶄巖眉眼橫皺。

    段牧槐不為所動地站在船首遠眺漕標戰船。這層顧慮他不是沒想到,但,答應了芙蓉的事,怎能輕易食言?

    眼看漕標一次次的喊話,皆未有任何回應,久了怕也惹得漕標的人馬火大,攻過來是遲早的事。所謂退讓,底線在哪兒?他心中沒個底,就端看銀麒號能承受多大的戰火侵襲;弟兄們又能隨著他容忍到什麼地步?若義父在場,怕他老人家也不會贊同他的決定。

    「二哥,漕標又在喊話了。」此刻唯一能隨著段牧槐冷靜應對的,也只剩冷雲風了。

    「銀麒號速速放下芙蓉格格,否則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雙方船隻僅隔短短數里,近在咫尺,漕標一直不開火的原因在於芙蓉格格,若格格此刻不在銀麒號上,那他們便可大開殺戒,殺個天地會片甲不留。但只要格格在銀麒號上一天,他們便不能輕舉妄動,怕傷著格格一根寒毛。但是,漕標的首領已忍得快沒耐性了……

    「二哥……」

    「牧槐。」

    段牧槐轉過聲,焦急地看著芙蓉。他將所有擔憂化作一道道怒火,朝著芙蓉身後的臨巧咆哮:「臨巧!不是交代過你別讓她出來嗎?」

    「別罵臨巧,是我自個兒要出來的。」

    「出來做什麼呢?」不讓漕標的人見著她,他們還能保持僅有的冷靜;這下讓他們見著了人……

    「我擔心……」

    「傻瓜。」他抱住她,但這愛憐的舉止看在綠營兵的眼裡可就緊張了。

    「段牧槐!放開芙蓉格格,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見段牧槐不為所動,漕標統領氣急了!命人呈上弓箭,憤怒地架起了對準段牧槐。

    背對著漕標戰船,以致於沒見著綠營的首領的舉動,但他懷裡的芙蓉可看得一清二楚。「牧槐!」

    「段牧槐!」漕標首領話未落畢,長長的箭便朝段牧槐的背部直射而來,芙蓉瞪大了眼旋身抱住他,叫聲還未來得及喊出口,已然中箭。事情的發生讓段牧槐來不及反應,中箭的芙蓉已失去了知覺,雙手一鬆便狂墜入海。

    「格格!」臨巧驚呼出聲。

    「蓉兒!」段牧槐的心臟停止了跳動,眼睜睜地看著芙蓉往下墜……墜入幽藍的深海裡。

    他不能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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