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紀瑩
「你在胡說什麼?我哪有幸福洋溢地躺在他懷中?你不要硬將莫須有的罪名加在我身上。」她已不再怕他了,既然與他成為夫妻是既定的事實,還有什麼能讓她害怕?只是,她仍然介懷他到底是真的愛她,還是愛她的身子?而自己呢?是愛上他了嗎?或只因隨遇而安,才能這般任他言語刺傷而不反抗?
「別告訴我他抱著你的畫面是我的幻覺。」
「擢擎只是好意扶住我,讓我免於跌入海中。」
「擢擎?叫得挺親熱,挺順口的嘛!」他咬牙切齒地冷聲說道。
「你根本就是無理取鬧。」她懶得再和他解釋。芙蓉起身往窗口走去,才走沒幾步便讓他給攔住,她毫無抵抗能力地跌入他懷中。
「我在和你說話,最好別將注意力轉移。」他摸摸她粉嫩的臉蛋。「怎麼……你們滿族在取代明朝後,不是一向暢言以儒家思想的三綱五常為治國之本?難道你不曉得裡頭有條夫為妻綱,妻要以夫為天、以夫為本、以夫為準……難道這些你都不懂?」
「那只是一種壓迫婦女、伸張夫權的手段。」
「喔,是嗎?那七出、女則、女誡呢?你不是一向以這來堵我的口,讓我無法對你逾矩?這些難道就不是在壓迫婦女了?」
她居然讓他堵得無話可答!?原本只是想堵他的口,如今卻被他以此話來困住自己。
「沒話說了嗎?」他瞬間柔了神情,細細地在她耳邊低語:「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怕你跑了、怕你讓人搶了、怕你躲我……什麼時候我的恐懼才能免除呢?」
「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丈夫,我怎麼會跑了?」
「丈夫只是能牽絆住你的人,卻無法繫住你的心,有何用?」他緊緊抱著她,言語間多了份痛苦無奈。
「我已經給了你身子,別再要求我給你心了。」
「為什麼?我兩樣都要!」他賴皮地不准她收回任何一樣。
「如你所說,做人不能如此貪心,凡事無法兩全,就別再做這要求了。」
「為何不?你是我妻子,為何只肯給我身子,卻不願給我心呢?若只想讓我擁有你的身子,當初為何要和我成親!?」他憤怒地推開她,怒目瞅著她。
「既然我在你手裡,做任何事皆不是我自願……」
「不是你自願!?」他讓憤怒掩過理智,憤怒至極地捉住她手腕道:「嫁給我也不是你自願?」她說這話分明是想氣死他!
她只是沉默以對,然而,她這反應卻讓他寒了心。
「既然這樣,那我又何須在意著你的感受……」他將她抱往床榻,動手解開她身上的衣服,諷刺地詭笑。「既然你已經將你的身子給了我,那使用權皆屬我所有。」他低頭吻她下領,一路往下席捲,視她為青樓女子般,動作極盡輕佻,然後再一次佔有了她的身子。
芙蓉不明白的想著為何她對他的舉動有如此大的反應?他以對待青樓女子的方式來污辱她,何以會令她有想哭的衝動?難道她真的愛上他了?
她的言語不誠實,身子可早就對他舉白旗投降了。這般依偎、配合……她還想騙人!段牧槐怒極了。
他喘息地怒斥:「你說謊!」明明愛他,卻硬是不承認!
她能說什麼?她到現在還不確定自己的心,又如何能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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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風,帶幾個弟兄到王記去採買一些乾糧。」段牧槐指了指對街的雜貨鋪。
「我去拜會一下知縣。」
除了天地會的人以外,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是天地會二香主。他在外的一切活動皆以商人自稱,這樣有利於他在陸地上的一些行動,而他也因這商人的身份結交了不少達官顯要。
他身邊跟隨著辜辛和歐嶄巖二人,一路行至知縣府。在行經迴廊時卻聽見了一群愛嚼舌根的衙役在竊竊私語——
「聽說今天有位男子跑來找大人,說是當今聖上么女讓人給擄走了,現在正在咱們縣裡呢!」
「聖上之么女?怎麼從沒聽人提起過?」
「據說沒人知曉,要不是那名男子跑來告知大人,恐怕大人這會兒還被蒙在鼓裡呢!」
在一旁掃地良久的長工聽見如此對話,連忙澄清:「那男子的話不能信。」
「王安,你知道這事兒?」
「大人說京城裡既然沒告示下來,還是別聽信謠言的好。要是一個弄不好,讓大人摘了烏紗帽倒還好,萬一被砍頭,那可就不妙了。」
「可是聽那名男子說得口沫橫飛,倒像真有其事似的,教人怎能不相信呢?」
「聖上之女被擄是天大的事情,若此事屬實,大人派人去救回,說不定還可因此陞官;若屬無稽之談呢?堂堂聖上之女讓人給擄了去,會教人懷疑其是否仍是清白之身,這會讓聖上顏面盡失的。」
「這麼說起來,大人是不打算派人去營救了?」
「自然是,大人算盤打得可精了,不討好的事絕對不做。」
「不討好的事?」
「此事若屬實,聽說是天地會所為,大家都知道天地會裡個個是精英悍將,全都是武藝高強之人,依咱們縣府裡衙役的三腳貓功夫哪是他們的對手!若真打了起來,皮肉之傷算事小,喪命可就不好玩了。在多方考慮下,大人決定不派人去探個究竟,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言之有理。」
話一頓,王安眼尖瞥見段牧槐一等人,連忙微笑,「段公子,您又來找大人。」
在一旁聽他們嚼舌根的段牧槐,臉色早已黑得像包青天,一對深邃眼睛半瞇。他低冷著聲虛應了聲:「大人在嗎?」
「大人現在正和高捕快在大廳。」
段牧槐寒著臉往大廳方向走去,跟在他身後的辜辛和歐嶄巖,心底暗叫不妙。他們這位二哥,不氣則已,一氣便如狂風暴雨,一刻也無法安寧。光由他身上散發出的超強冷風便可知曉他現在正氣得不得了,恨不得殺人。因此,辜辛和歐嶄巖雖跟在他身後走,卻離有十步之遙,這可是替自己的安危著想,免得一個閃眼便成了段牧槐的劍下忘魂。
☆☆☆
「格格……」臨巧囁嚅地在一旁叫喚。格格怎麼了,怎麼躺在床上失了神呢?
方才雲雨巫山過後,他迅速起身穿衣,瞧也不瞧她一眼便離開房間,光聽那奮力關門聲便知道他仍在氣頭上,且是極端怒不可遏。
她能怎麼辦?她閉上雙眼無法思考,對於他的反應,她只覺得心口一陣抽痛,卻不明白這感覺從何而來。她從未愛過人,也從未讓愛這個字困擾過,幾乎不曉得臨巧口中那「能為所愛之人做任何犧牲」的想法到底是怎樣的感覺,又該怎樣去體會?她真的不清楚……
他在親熱過後便甩頭離去,這事實狠狠地刺穿她的心,胸口除了一絲抽痛外,便再無其他了。這即是愛的感覺嗎?
「格格……」臨巧囁嚅地在一旁又輕喚著。
臨巧見她沒反應,便動手搖了搖芙蓉的身子,芙蓉這才回過神來。
「臨巧。」
「格格,你沒事吧?」她是臨危受命來服侍格格梳洗的,在段牧槐尚未找到丫環的這些時日,她都得來服侍格格沐浴、更衣。反正早在宮裡時,她便服侍格格慣了,雖說她是萬歲爺的答應,理應服侍的人是萬歲爺,但她卻從未服侍過萬歲爺,反而變成了格格的侍女。不過,她還情願服侍格格,跟在格格身邊。
「我沒事,我想起身了。」芙蓉坐起身讓臨巧替她披上外衣。
「格格,明日我們就要啟航了……」
「臨巧,有什麼話就說吧!」
「沒有,只是想……格格,難道你就這麼心甘情願的和那登徒子在一起,遠離京城,離開萬歲爺?」
「如今嫁作人婦,自然得跟著他走,我還有選擇餘地嗎?」
「那萬歲爺呢?格格不想念嗎?」
「想,但又能如何?」
「我們還是有機會逃的。」她不相信格格真這麼認命的願意跟段牧槐在一起,幸好她已派人去通報知縣了,相信今日便會有消息了。
「臨巧,沒有哪個為人婦的在逃離丈夫的。」她笑道。
「但那可不包括硬是讓人給擄來,被迫出嫁的。」
「嫁給段香主,並沒有被迫。」
「格格,你到現在還在替那登徒子說話!?」臨巧生氣地將手叉在腰上,格格就是人太好了,讓人欺侮了居然還幫別人說話!
「臨巧,為何老叫段香主為登徒子呢?至少該稱他一聲段香主吧!他可是天地會的二香主耶!」
「臨巧知道登徒子是天地會的二香主,但臨巧只要一想到那登徒子佔盡了格格的便宜,臨巧就氣不過!」
「夫妻間便是這樣了,何來誰占誰便宜呢?」她突然間放開了心,迅速到讓自己來不及反應,心情便大為轉好了。
「但他不一樣呀!格格是讓冷大哥他們擄來的,一開始格格和登徒子並不是夫妻呀!他卻一次又一次地在格格身上上下其手,佔盡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