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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文 / 季薔(季可薔)

    「你笑了!太好了,你沒事,太好了。」

    強烈安心的語氣溫暖了她冰涼的心,她眨眨眼,掙扎著想醒來,想看看究竟是誰如此關懷她,為她擔憂。

    凝聚全身僅餘的氣力,她終於可以掀開墨黑眼睛,一張蒼白的俊秀容顏隨之映入眼瞳。

    「是你。」她輕輕歎息,語氣卻不帶絲毫意外。

    她早料到是他的,不是嗎?早明白救她脫險、為她擔憂的人正是辛琛,那個她近日念念不忘的男人。

    她很高興是他。

    「謝謝你救了我。」她虛弱地微笑,語音細微得幾乎讓人分辨不出她說什麼。

    但李琛依然聽清了,一直高高懸起的心此刻才裡正安落,「太好了,你真的沒事。」他放鬆地微笑,「我還一直擔心大夫誆我呢。」

    「我沒事。」她呢喃著,唇邊的微笑彷彿在強調她的安好。

    「為什麼要那樣不顧一切地跳下去呢?」心神放鬆後,他開始微微蹩眉責備她,「知不知道你吃了好多水,差點還溺死!」

    「溺水?」她茫然地眨眨眼,半晌神智才其正清明,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切。「巧兒姑娘呢?」她驀地一陣驚慌,掙扎著想直起上半身,「她沒事吧?她在哪兒?」

    「別動,你身子還很虛弱。」李琛喝止她,困住她纖細的肩膀,「巧兒沒事,只是喝了一點水,我已經派人送她回去了。」

    「她沒事啊。」她茫然地輕喃,像是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辛琛瞪視她好一會兒,「傻瓜,有事的是你啊!你的小腿被利巖劃傷了,要不是我跳下去,說不定你真的會——」他一頓,忽地別過頭去,面色忽青忽白。

    月牙兒心一緊,一股深深的愧疚感握住她,「對不起,因為我懂一點水性,所以才跳下去想救她的,沒想到——」

    她驀地頓聲,想起當自己跳下水卻不幸割傷小腿時心裡那股驚慌。她怕極了,不停淹向她口鼻的江水就像年幼時曾經經歷過的噩夢一般,威脅著要奪去她呼吸,而她腦海也隨之一片空白,忘了所有曾經學過的游水技巧,全身動彈不得,就像年幼時一樣只能認命地由死神決定何時帶走她。

    但牛頭馬面終究沒有出現——是因為他吧?

    是眼前這個看來煩躁憤怒的男人挽回她一命。

    她心一緊,再度道謝,「謝謝你。」

    他擁著她的手忽然緊了一緊,「我不要你謝我。」臉色蒼白而陰沉地盯著她,「我只要你答應我以後別再做這種蠢事。」

    她低掩眼瞼,「我只是想救巧兒姑娘……」

    「巧兒落水找自會救她,用不著你多事!」

    她惶然拾眸,「你……說我多事?」

    「難道不是?她是一時想不開,你也跟著她胡鬧!」

    「你……」她面色刷白,語音顫抖,「怎麼能用這麼冷淡的語氣說她?她想不開也是因為你啊!」

    「我當然明白她是因為我。」李琛低吼,眸光陰鬱。

    「那你就不該用這種語氣說她!」她瞪著他,「至少……至少也該親自去看看她,而不是派人送她回家就算了。」

    「該死!你不明白嗎?」他驀地詛咒一句,「我沒去看她是因為我放不下你!」

    「放不下我?」她怔了,語氣猶疑起來,「世子,你——」

    「我說了別叫我世子!」他狂躁地截斷她,真的很氣她總以這種有意無意的方式劃清兩人的界線「我叫李琛,李琛!」

    「我知道。」她因他激怒的語氣發顫,「可是……」

    可是她只是一介平民啊,再怎麼樣也不能直呼皇親貴族的名字,他說因為她是夏停雲的妻子所以可以直呼他名,可是她其實……其實……

    「沒有可是」怒氣激昂的嗓音阻滯了她思緒,「你想用這種方式疏遠我吧?我偏不許,偏偏就要跟你親近!」

    跟她親近?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月牙兒困惑難安,「世子,我是停雲的妻子啊,你怎麼……」

    「我知道你是停雲的妻子!」他狂吼一聲,伸手轉過她下頜,深不可測的眸子凝定她,「就是因為太清楚了才——」

    才怎麼樣?他為什麼不繼續說了?為什麼要忽然停下來,用如此奇異的眼光盯著她?為什麼牙關要緊緊咬著,彷彿拚命克制激動的情緒?

    她眨眨雙眼,瞳眸迷濛地瞧著眼前神色激動的男人,他摟住她腰際的手臂忽然一緊,一張俊逸逼人的面孔緩緩移向她。

    她屏住氣息,怔怔地看著他柔軟性感的雙唇,看著他緩緩地靠近她,在她面上呼著暖暖氣息。

    他接近她,速度極端緩慢,彷彿內心還因為這舉措激烈掙扎,陷入戰鬥。

    他的唇在靠近她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住。

    她不敢呼吸,甚至連心跳也停止了,只能怔怔地凝視著他四濂的黑眸,看著其間變換過一道道異樣神采。

    最後,他像終於無法抵抗對她的強烈渴求,絕望地低吼一聲,俯下滾燙的嘴唇烙上她的。

    他輾轉吸吮著,既溫柔又狂野,既熱情也急切,彷彿想藉這樣的親暱汲取屬於她的芳香,印證她是屬於他的。

    他專注地吻著她,一路自光潔的前額點向柔軟的耳垂,最後停想在她細膩的頸項。

    而一雙大手同樣不安分,暖暖地游移她窈窕的背脊,接著再度扣緊她腰身,熨貼他男性英偉的曲線。

    她輕喘一聲,原先就不甚清明的神智因為這樣的親密接觸更加混飩,只覺全身熱氣蒸騰,連心跳都失速了。

    「我要你,月牙兒,」他一面在她頸邊灑下細細碎碎的輕吻,一面意亂情迷地宣稱,「我要擁有你。」

    她同樣意亂情迷,只能在他懷抱裡輕顫,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說你也要我,月牙兒,說啊。」

    「我……我…」她輕喘著,幾乎透不過氣來。

    「說啊,月牙兒。」他熱情地鼓勵著。

    「我……也想——」她迷迷糊糊地啟齒,還來不及說些什麼便被一陣尖銳的呼喊驚醒了神智。

    接著,是一陣金屬物品落地的鋰鏘聲響。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在做什麼?」

    她茫然轉過頭,看著貼身婢女震驚莫名的神情。

    「紅兒?」她眨眨眼,忽地神清目明,驚恐地發現自己目前所處的狀況,「你別誤會,我們……我們——」

    她猶豫地停住,不知該如何解釋這一切,事實上也無法解釋。她與李琛激烈擁吻的場面都被紅兒瞧得一清二楚了,她還能掩飾什麼?

    一陣強烈的羞愧攫住她。

    而這還不是最糟的,在紅兒尖叫過後片刻,夏安國也跟著衝進廂房。

    「怎麼回事?紅兒,你說小翎怎麼樣了?她沒事吧?」

    在目光觸及房內景象後,他也跟紅兒一樣。發出了震驚莫名的銳喊。

    「這是怎麼回事?小王爺,你為什麼抱著我們家小翎?」他蒼白著一張臉,語音發顫,「你……對她做了什麼?」他驚天動地地質問著,而兩個年輕人都是一語不發,默默回望著他,目光滿含愧疚。

    夏安國怒吼一聲,這才真正相信他究意見到了什麼。

    「該死的畜生!你究竟對人家的妻子做了什麼?」趙王怒吼著,面色發育地瞪著一向最鍾愛的兒子。

    他是方才被夏府的管家緊急邀來的,夏安國給他的帖子只簡單地說有要事相商,他也相信若沒有大事定遠將軍絕不會在才剛剛一起出城狩獵後便匆忙下帖,此中必有原因。

    於是,才抵達家門不久的他還來不及換上另一套衣裳便匆匆隨著夏府管家前來,沒料到迎接他的竟會是如此含人震驚的一件醜事。

    他的寶貝兒子竟和人家的妻子做出苟且之事,而且還是好友之妻——簡直不知廉恥,削盡了他趙王府顏面!

    「你怎麼會糊塗地做出這等醜事?!」他高聲怒吼,雙拳一陣握緊一陣放鬆,眸光如利劍般刺向自己兒子。

    「爹,你聽我解釋——」

    「還解釋什麼?你不是抱了人家嗎?」

    「我是抱了她——」

    「還對人家做出不軌的舉動!」

    李琛默然不語。

    「是吧?你倒是說話啊!」

    他燦吸一口氣,「我還親了她。」

    趙王聞言一陣跟隨,得用雙手扶案才勉強站穩身子,他悲憤莫名地搖頭,直到現今聽兒子親口招認他才真正相信這樁醜事。

    「天啊,老天爺啊!」仰天長歎,語音激顫,「你怎麼忍心讓我養出這種不肖子?」

    半晌,他凌厲的目光才調向李琛,「我早知道你生性風流,在外頭總是出入煙花場所,本來以為年輕人血氣方剛,為也難怪,沒想到你連好友的妻子也不放過,你…你這個該死的畜生!」

    李琛垂首斂眸,聽著父親聲聲嚴厲的指責,第一次在聽訓時面上毫無倔強不服之色。

    他是錯了,父親責備得對,他是做了天理不容的錯事。

    但,他要月牙兒,他真的想要她,回想起幾個時辰前她落水時自己推心的刺痛與狂亂,他真的無法承受,絕不想再經歷一遍那可怕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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