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黑寡婦的誘惑

第14頁 文 / 季薔(季可薔)

    沒有了──

    「我……願意。」

    隨著低啞苦澀的誓言落下,她緊繃的身軀亦跟著頹然軟倒,意識一沉,墜入遙遠的世界。

    遙遠的、年少的、她早已告別的世界。

    那時候的她,笑得多開心啊。

    ΩΩΩΩΩ

    陽光明媚。

    天藍得一絲雲影也無,宛如她的芳名。

    今天,是她十七歲生日。

    十七歲的燦爛芳華,十七歲的青春年少,她的人生正要開始。她笑得開心,穿上母親送給她的白紗洋裝,站在照相機前,端麗得像個公主,卻又俏皮得像鄰家女孩。

    「要照囉。」攝影師在母親示意之下,為她拍下一張又一張紀念寫真。

    「怎麼會想到帶我來拍照呢?」照完相後,她挽著母親的手,漫步於繽紛秀麗的櫻花道。

    一陣柔煦春風吹來,撩起她鬢邊髮絲,也搖落漫天櫻花雨。

    望著粉白粉紅的櫻花瓣悠悠墜落一地,母親似乎有些怔然,神情一時迷惘。

    「怎麼了?媽,幹嘛不說話?」她嬌嬌地仰頭。

    母親不說話,只是抬起頭,凝望一樹樺櫻,「再怎麼美,也只能美上兩個禮拜,很快就要謝了……」

    「你是說櫻花嗎?」她輕輕地笑了,正值青春年少的她是不太能理解母親的傷春悲秋的。「別覺得可惜,媽,春去春又來,櫻花今年謝了,明年不又開了嗎?」

    「明年?我還能有幾個明年呢?」

    「媽,」不高興聽這些了。她微微嘟起嘴,「我知道你心臟不好,可醫生也說了,只要你按時乖乖吃藥,還能活好久好久呢,你別老說這些喪氣話。」

    「你不懂的,天藍。」母親終於收回迷濛的眸光,白玉般的手輕觸她同樣白皙的秀容,「瞧你,臉白成這樣,一點血色也沒。」

    「遺傳嘛。媽還不是全身上下白得像雪一般?」丁香舌輕吐,「照我說,我們母女倆可以去演白雪公主了。」

    「你是白雪公主,那我是誰?那個壞心繼母皇后?」母親白她一眼。

    「才不是,我是白雪公主,你是白雪皇后。」嫣然一笑後,她放開母親,以一種在舞台上表演的誇張姿勢表演,「魔鏡啊魔鏡,告訴我世上最美的女人是誰?」

    「是白雪皇后啊,公主。」

    「啊,是我媽媽,那我呢?」

    「你頂多排第二,公主。」

    「什麼?瞧我砸了你這面破鏡子,竟敢如此刺傷我的自尊!」說著,她做了個砸鏡的動作,還拿一雙小腳用力往地上踩。

    母親看了,忍不住也被她逗趣的表演逗笑了。

    「終於笑了。」她鬆了一口氣,更加喜氣洋洋地攙住母親的臂膀,「這樣多好。媽,你不知道你笑起來多動人,怪不得繼父那麼疼你,那些叔叔伯伯也總是追著你不放。」

    談起身邊永遠少不了的追求者,母親的臉色再次黯淡了,「天藍,你覺得對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是什麼?」

    「嗯……」煞有介事地想了想,「當然是得到幸福囉。」

    「怎樣才能得到?」

    「只要有愛吧。愛人,也被愛。」

    「如果愛太多了呢?」

    「愛太多?」她一愣。

    「這世上的女人總是想要美貌,想要能吸引眾人的艷麗,想要所有男人的愛慕。可愛與美……」母親的嗓音蘊著濃得化不開的惆悵,「並不一定能為女人帶來幸福的。」

    「媽──」

    「我愛你爸,你爸也愛我,可是我們卻不能相守……」

    「為什麼?」

    「因為愛我的人與我愛的人,都會死。」

    「什麼?」她震驚地望向母親一本正經的神情,不敢置信,「媽,你在胡說什麼?」

    「是真的,天藍,你也是一樣的。」母親淒楚地搖頭,淒楚地道出她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她看著她最鍾愛的女兒,眼神滿是憐惜,最痛楚的憐惜。「千萬不能愛上任何男人,天藍,更不能讓任何男人愛你,因為你愛的人與愛你的人,都會死。」

    「為……為什麼?」

    「因為這是我們的命運。你的爸爸,也是因為我而死去的。」

    「可為什麼……不讓我們愛?」

    「因為上天太過眷顧我們了,因為上天給了我們太多的愛,反而讓我們得不到真愛。」

    「那是什麼意思?媽媽,什麼意思?」她不懂,真的不明白,而在看著母親愈來愈絕望的神情,她忽然感覺一顆年少飛揚的心也逐漸沉落最黑暗的深淵。

    「因為我們有『維納斯之心』。」

    「那是什麼?」

    「受了詛咒的東西。」母親啞聲道,忽地緊緊拽住她的手,「天藍,你必須想辦法找到一條藍鑽項煉,一顆叫做『公主的願望』的藍鑽,只有它才能救你。」

    「……我不懂。」

    「只有它,才能讓你躲開愛與死。」

    「媽媽?」

    「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找它,卻怎麼也找不到,我找不到它,找不到那顆寶石。」母親瞳眸發紅,情緒也逐漸狂亂起來,她緊緊抓住她,十指銳利地戳刺她柔嫩的掌心。她很疼,卻一聲也不敢叫喊,只傻傻望著母親瀕臨歇斯底里的模樣。

    「媽媽,你究竟怎麼了?媽媽?」

    「天藍,交給你了,願上天保佑你,讓我們脫離這永世的詛咒。」

    「媽……」

    「天藍,找到它,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它!」

    找到它,找到它,只有得到它,你才能解開命運的鎖煉。

    無論如何都必須得到它,無論施展什麼手段!

    無論如何──

    ΩΩΩΩΩ

    「我得到它了,媽媽,我拿到了。」迷濛的呻吟自程天藍蒼白的唇瓣吐逸,即便處於半昏迷狀態,她的手依然緊緊抓著躺在胸前的寶石。

    這是「公主的願望」,能讓她逃開愛與死,能令她從這永世的詛咒中得到解放的寶貝。

    她必須緊緊地、緊緊地抓住它……

    「天藍,天藍,你還好嗎?」沙啞急切的嗓音忽遠忽近,在她渾渾噩噩的意識中來回穿梭,「你撐著點,我們現在馬上趕去醫院,你會沒事的。」

    是誰?是誰在呼喚著她?

    「撐著點,天藍,就快到了。」

    是亦凡嗎?

    「亦……凡──」她掙扎著呢喃。

    「什麼?天藍,你說什麼?」對方聽不出,整個人趴向她,「我是俊豪,你聽得見嗎?聽到我說話嗎?」

    是魏俊豪,不是他,不是他──

    極度的疲倦整個攫住了她,她累極了,全身癱軟,腦子也無法轉動。

    好累,她想睡。

    也許讓她永遠睡了也好,也許讓她死了更好。

    亦凡。

    她喃喃在心底喚著,右手緊緊抓著煉墜。原本一直靜靜貼在她胸膛的藍鑽感覺到突如其來的溫熱,忽地光芒一吐──

    「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開車開成這樣?你今天第一次開車嗎?」男人咆哮的嗓音在意識的邊緣遊蕩。

    「我不是故意的,先生,煞車……煞車好像有問題。」

    「什麼?」

    「我們……我們要撞上了!」

    「啊──」

    跟著,是一陣直擊人心的尖銳碰撞聲,以及幾聲淒厲呼號。

    可早已睡去的她,卻什麼也聽不到了。

    ΩΩΩΩΩ

    「喂,怎麼回事?」望著在眼前橫衝直撞的加長型豪華轎車,譚梨秀眉一緊,跟著兩束凌銳眸光射向身旁的男人,「是你搞的鬼?」

    「不是我。」石修一咬牙,語氣一貫的冷然,前額卻迸出點點汗珠,「車子裡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對抗我。」

    「什麼意思?」

    「看見那道藍光了嗎?」石修一以眼神示意,下頷緊繃,「我懷疑就是那老頭剛剛公證時特地交給她的項煉。」

    「那條藍鑽項煉?」

    「那鑽石肯定有問題。我從一見到它,就感覺它隱隱藏著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

    「不管那鑽石究竟是什麼,現在救人要緊。」譚梨急促地說,「那輛車快翻了,你有辦法阻止嗎?」

    「我……」豆大的汗珠沿著濃密的眉際滾落,「當然有。」

    「怎麼做?」

    「讓它……撞安全島。」

    ΩΩΩΩΩ

    「病人因為車禍導致突發性的心臟衰竭,情況很危險。」俐落診斷後,梁風鈴立刻對身旁的護士下令,「馬上準備開刀房。」

    「是。」兩名護士急急推著全身染血的新娘離去。

    她轉向一旁的住院醫生,「跟她一起被送來的兩個男人情況怎樣?」

    「司機只是輕傷,那老人的情況就比較嚴重了,周醫生正為他急救。」

    「這麼說,他沒辦法簽手術同意書了。」梁風鈴喃喃,忽地秀髮一甩,「緊急情況,顧不了這麼多了。讓護士替你刷手,跟我的刀。還有,請吳醫生也過來,我需要他幫忙。」

    「是。」

    「等等!」

    「還有什麼事?梁醫生。」

    「CALL精神科的溫醫生,告訴他程天藍出車禍,情況緊急。」

    「是……溫亦凡醫生嗎?」住院醫生小心翼翼地問。這陣子醫院謠言滿天飛,都說梁醫生跟溫醫生情海生波,而禍首據說就是這位程天藍小姐。他不明白,為什麼她出了車禍,梁醫生還特地要通知溫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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