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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文 / 季薔(季可薔)

    就連她故意答應與遠陽約會都無法稍稍撼動他總是淡漠的面部神情。

    不見怒氣,不見妒意,完完全全的平靜。

    她不懂。

    他——對她究竟是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情?難道這一切真只是她自作多情,他根本一點也不在乎嗎?

    第七章

    「這傢伙非跟我們到底嗎?」汪遠陽瞥了一眼後視鏡,劍眉緊聚。

    「他是我的保鏢。」齊思思淡淡回應,目光不覺也瞥了一眼緊緊隨在他們車後的黑色車影。

    「跟我在一起還用得著擔心嗎?我可以保護你。」

    「我也是這麼跟他說的。」她微微苦笑。

    汪遠陽看她一眼,「最近他對你都是這樣寸步不離嗎?」

    「嗯。」

    他沉默一會,似乎陷入某種深思。

    「怎麼啦?」

    「他在你上班時緊跟著你,在你跟我約會時一直像門神般站在一邊,你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真的是很盡責的一個保鏢。」

    「是很盡責。」她低眉斂眸。

    「我怕他太過盡責了。」汪遠陽忽地冷冷一句。

    齊思思不禁顰眉,「什麼意思?」

    「他該不會連你睡覺時都守在你床邊吧?」

    她聞言驚愕地揚眸,「怎麼可能?」

    「我只是猜想。」

    「你錯了。」她迅速反駁。

    「我錯了嗎?」汪遠陽撇撇嘴,眸光直視前方。

    齊思思深吸一口氣,「遠陽,你懷疑我跟他有不尋常的關係嗎?」

    他忽地踩煞車,轉頭專注地凝望她,「你們有嗎?」

    齊思思直直回廉潔奉公了眸光,「你知道,我不必回答你這個問題的。」

    「但是?」他聽出還有下文。

    「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話,我不介意告訴你。」

    他暗暗咬牙,「我想知道。」

    「我們有過一次……」

    他倒抽一口氣。

    「但也只有那一次而已。」她在他面色尚未完全發白前說完。

    「思思,」他下頷急劇抽動,雙手激動地搖晃她的肩,「你怎麼會……怎麼能跟那種人……」

    「我已經是將近三十歲的女人了,」相較於他的激昂,她仍沉靜平和,「該有權自己作決定。」

    也就是她的決定不許他人過問,尤其是他。

    汪遠陽瞪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當然明白她的意思,他是她什麼人?有什麼資格過問她的私生活?她想跟誰交往,要跟誰上床他都管不著!

    他只不旱災是她一個普通至極的朋友而已。

    就算他們約會了幾次,也交談甚歡,他對她而言仍然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他們之間的友誼或許比這前熱絡了一些,有默契了一些,但有些事仍然不是他能插手的。

    是,他知道自己沒資格管,知道自己無權過問,知道對齊思思而言他什麼也不是!

    但他並不願如此啊,從她第一次走入他視界以來,她一直是他全心注目的焦點,對其他的女人他一向懶得多看一眼,唯有她。

    他豈止想看她一眼,他但願能一生一世看她,他渴望擁抱她、碰觸她,希祈那對明璨靈眸有一天能專心停駐在他身上。

    他希望她愛他。

    但她卻愛上了另一個男人。

    他真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向對男人、對感情無動於衷的思思在見以那個男人後會忽然整個陷落,就像一般墜入情網的女人。

    那個男人有何過人之處?除了人如其名,陰森得讓人厭惡外,他看不出那傢伙有任何值得思思傾心之處。

    但思思愛他——或許她不肯承認,但他知道她是愛他的。

    雖然她表面對他極其冷淡,在晚餐時甚至不向那傢伙說上一句話,但他卻敏感的察覺她的目光有好幾次悄悄凝定他。

    那對懷念凝睇的眸子在不知不覺中流露出一絲迷惘,還有更多的渴望。

    汪遠陽無法忍受她那樣的眼神。

    是屬於男人的妒意吧?他無法忍受總是自信精明的思思竟流露那般眼神,更無法忍受那眼神並非針對他。

    他恨殷森。

    但他不能顯現出來,因為他知道思思不會欣賞一個小家子氣的男人。

    一陣有節奏的輕敲車窗聲喚回汪遠陽的心神,他回過頭,毫不意外自己看見那挺立黑夜中猶如夜梟的鬼魅身影。

    他打開車窗,「什麼事?」

    「為什麼不開車?」殷森語音平淡,「知不知道你擋了路?」

    「我知道。」他冷冷回答,準備拉下車窗。

    殷森手臂一伸,阻擋了他的動作,「你們要上哪兒?」

    他瞪他兩秒,忽地嘴角一牽,「這不是一個保鏢該問的問題。」

    殷森看著汪遠陽拉下車窗,重新啟動車子。他沒浪費時間多停留在街旁一秒,迅速回到自己座車,尾隨跟上。

    不論他們上哪兒,他都必須跟上。

    這是一個職業保鏢的責任。

    職業保鏢——最近,他一直嚴格地將她與他的關係定位在僱主與保鏢上。

    她是僱主,他是保鏢,他們之間只存在公事上的關係,他保護她就像保護其他聘請他的當事人一樣,毫不特別。

    毫不特別……他在騙誰?對他而言,她明明就是特別的。

    他根本無法單純地將她視為客戶,無法將她與其他任何人相提並論。

    她在他心目中一向就是最特別的,一向就擁有專屬的位置,一向就是最珍貴的唯一。

    她是他最渴望、最心疼、卻也最不敢妄想碰觸的寶貝。

    如果每個人都有一顆心中最想摘取的星星,她無疑便是他糾結著整個心渴求的那一顆,是那樣璀璨、出色,遙不可及。

    他是花了多少氣力才能在她面前戴上冷漠的面具,在每一次看著她對汪遠陽展露明亮璨笑時,他得悄悄握緊雙拳才能克制自己身軀文風不動。

    每一次她因汪遠陽的一句笑話灑落一室清澈笑聲,他便希望那知聲是因為他;每一次她微微揚起兩道秀麗的翠眉,或者皺起鼻樑,又或者柔嫩的櫻唇輕輕噘起,他便忍不住渴望這樣愛嬌的神情只針對他。

    他停下車,默默望著前方汪遠陽送齊思思下車。

    他低著頭不曉得和她說了些什麼,惹來她一抹淡淡甜甜的微笑。

    接著,他轉過她曲線柔美的下頷,對著她鮮艷的紅唇便印上一吻。

    她恍若呆了,好一會兒靜立不動。

    而殷森也呆了,怔怔地望著這一幕。

    他看著汪遠陽留戀地品著她紅唇,展轉親吻,直到她柔嫩玉臂搭上他雙肩,輕輕一推。

    兩人眸光交會,直過了將近十秒後汪遠陽才在嘴角拉起漂亮的弧度,朝她揮揮手,瀟灑離去。

    殷森咬牙,修長的手指緊緊扣著方向盤,嫉妒的浪潮排山倒海而來,啃噬著他的心。

    這次是甜蜜的晚安吻,下回又會是什麼?

    他無法忍受其他男人碰觸她,就連一個純情的道別吻也不行!

    光回想那個男人將嘴唇印在她唇上的一幕,他就有股想殺人的衝動!

    但他沒有資格阻止。

    她總有一天會嫁為人妻,總有一天會鍾情於一個男人,日日夜夜與其同床共枕。

    到那時,他豈止沒有任何資格阻止他們的親密,連像現在這樣得以經常凝視她的機會也沒有。

    有人在看她。

    誰?齊思思倏地自深沉的夢境中強展眼瞼,酸澀的瞳孔在黑夜中緩緩放大,尋找讓她心跳加速的魅影。

    她壓抑著呼吸,眼珠悄然轉動。

    沒有人。灰藍色調為主的臥房靜幽幽的,除了她,空無人影。

    是作夢嗎?

    齊思思悠然長歎,翻身下了床,來到窗前,伸手拉開水藍色紗簾。

    淡黃色的月光驀地灑落一室,靜謐優雅,默默地在房內浮動著。

    月光,一點也無法平復她凌亂的心情,她再歎了口氣,仰頭怔怔眺望天際盈盈皓月。

    看來,又會是一個無眠的夜。

    自從搬來這裡,她不記得自己有哪一晚是一夜安睡的,大半時候甚至睜眼到天明。

    很傻,不是嗎?一個從未失眠的女人竟然連續幾夜無法入睡,而且是因為一個男人。

    一個她幾乎完全不瞭解的男人。

    「你睡不著?」

    身後揚起的低啞語音差點奪去齊思思所有鎮靜,她抑制住尖叫的衝動,迅速旋過身。

    「是你!」她拉高嗓音,帶著訝異更是不滿,「為什麼隨意進到我房裡?」

    「你現在才發現?」殷森淡淡一牽嘴角,似笑非笑。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進來了?」她明眸圓睜,「你躲在哪裡?為什麼我剛剛沒看見?」

    「我一直在這裡。」他靜靜的,倚著牆的挺拔身軀姿態閑雅,一動不動。

    「為什麼你會在我房裡?」她簡直無法忍受了,「三更半夜的,你想做什麼?」

    「我是你的保鏢,有責任隨時確認你的安全。」

    「用這種方法確認?」

    「我聽見你房裡傳來奇怪的聲響。」

    「奇怪的聲響?」齊思思顰眉,「有沒想過我或許只是在作夢?」

    「我不能冒險。」殷森語氣依舊平淡,「我不能讓任何人有機會對你不利。」

    「那誰來保護我不被你侵犯?」她脫口而出。

    他一揚眉,「我?」

    「不是嗎?」她挑釁地說,「一個男人深夜闖進一個女人的閨房,我還能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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