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午夜迷迭香

第10頁 文 / 季薔(季可薔)

    「大學時代就開始交往的男朋友,」她若有所思,「去日本前我跟他分手了。」

    「因為與他分手,所以才選擇到國外去留學?」

    「別把我說的如此經不起感情的打擊。」她搖搖頭,自嘲地一笑,「其實我們之所以會分手就是因為我堅持到日本攻讀犯罪心理學。他不希望我去,我卻堅持要去。」

    「為了學位你寧可放棄一段感情?」

    「不只是學位,那是我的夢想。」她眼眸燃起明亮的火焰,「我不想為任何人放棄理想。」

    「成為國家檢察官?」

    「最優秀的檢察官。」

    「我好像又看到電視上那個霸氣凌人的超級女檢察官了。」他回她抹微笑,語調半帶嘲弄。

    「你這話的語氣跟我堂妹一模一樣。」她噘起紅唇,「我看來那麼強悍嗎?」

    「我只能說凡是有點頭腦的罪犯都不會願意招惹你。」

    「我可以把這句話視為誇獎嗎?」她眨眨眼。

    他只是聳聳肩,淡淡一笑。

    「這是什麼意思?」她假裝生氣,「我雖然有時候看來毫不容情,可其實是個溫柔的女人。」

    「我知道。」他突如其來地開口,嗓音低啞。

    「什麼?」

    「我知道。」他再重複一次,深幽的眸光凝定她細緻的容顏。

    她心中一顫,在他溫柔似水的眸光圈鎖下只覺全身結凍,絲毫無法動彈,恍若飲了過量醇酒,醉倒不起。

    「殷森。」她低低地喚他一聲,溫柔地、恍惚地回凝他,一雙秋水霧濛濛的,像隨時可擰出水來。

    他恍然一震,別轉黑眸迴避她的凝睇,一面匆匆站起身來,「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你要走?」她忍不住愕然,「為什麼?」

    「我忽然想到還有事……」

    說謊!齊思思攢緊眉心,他明明就是在說謊。

    他絕對不是因為這突然冒出的急事匆匆告辭,而是因為想逃避,為什麼?為什麼他如此害怕與她獨處?她真是如此可怕的女人嗎?

    她跟著他來到大門玄關處,「殷森……」

    他沒讓她有說話的機會,倏地旋過身來,深不可測的黑眸燃著奇特火焰,「思思,答應我。」

    她一怔,幾乎不敢直視他熾烈的眼眸,「答應你什麼?」

    「別再管張永祥那件案子。」

    「什麼?」她不禁失聲驚呼,「為什麼?」

    他不肯正面回答,嗓音低啞沉暗,「請你答應我。」

    「但是……」她感到自己心跳狂亂,「為什麼?」

    他默然,眸光落定在她迷惘的臉龐,好一會兒,才選擇撇過頭,大踏步離去。

    齊思思扶住門,凝望著他的背影,拚命克制想要追上去的衝動。

    為什麼?她真的無法瞭解,為什麼殷森會忽然要求她對這個案子放手?

    莫非……他知道些什麼?

    她腦海靈光一現,連忙轉身,拾起擱在鞋櫃上的黑色公事包。

    公事包被動過了,她直覺地反應,因為裡頭的東西已然重新經過重新排列。

    她心跳狂野,拚命搜尋著今早小靜交給她的東西,直到終於將它握在手心,她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但這口氣也只是微微舒緩些,很快地,她呼吸又急促起來。

    殷森想必看過了。

    她瞪著躺在柔嫩掌心,一枚綻出銳利光芒的白金星形徽章。

    這就是小靜在張永祥保險箱裡找到的東西,除了這枚造型奇特的徽章,還有一張寫著英文字母與數字的紙條——A403K。

    一直到現在,她仍然想不透星形徽章以及那六個字分別代表什麼意義。

    A403K是某種密碼嗎?如果是,是進入哪裡的密碼?而那枚價值不菲的星形徽章又有什麼作用?會不會是某個組織的識別證?

    如果真是某個組織的識別證,又會是何種性質的組織?

    齊思思皺眉,愈想深究答案就愈發現一切彷彿一團糾結纏繞的毛線,怎麼樣也無法輕易理清。

    除非是極有耐心的人才可能一步步抽絲剝繭,直達事件核心。

    她不懷疑自己有這種耐心,問題是還有多少時間能讓她這樣一步步仔細理清案情呢?為什麼連殷森都要阻止她繼續追查這個案子?

    齊思思顰眉凝思,不數秒,面頰忽地刷上一層雪白。

    她深深地吐息,拚命想調勻亂了節奏的呼吸,但不論她如何努力,呼吸頻率就是無法均勻,而她的心也愈來愈紛亂,愈來愈奔騰難抑。

    她不願去想那個可能性,但腦海裡浮現的念頭怎樣也無法揮去。

    殷森也……會不會已經知道那枚徽章代表的意義了?

    第五章

    「這是怎麼回事?」男人瞪著電視螢幕,耳邊接收著記者慷慨激昂的語音,面上肌肉不住地抽搐。

    「該死的女人!」在終於領略記者一連串旁白的意義之後,他發出一陣銳利的詛咒,「她竟有膽公佈證物。」

    「那徽章是屬於組織高層的令牌啊!」另一個同樣瞪著螢幕的男人失神地說道,「張永祥原來留了這樣的東西。」

    「還不只那些,最重要的是密碼。」原先的男人神色陰沉,「我懷疑那女人連密碼也知道了。」

    「她說的決定性證據該不會是那個吧?難道她已經知道那組密碼代表的意義?」

    「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磁片在我們這裡,她肯定還不曉得密碼的意義,所以才故意用這種方式引我們採取行動。」

    「不知死活!她難道不曉得我們隨時可以要她的命?」

    「超級女檢察官是不懼怕威脅的。」男人冷哼一聲,「看樣子只要能破案,她連自己的命都可以賭上。」

    「我們該怎麼辦?」

    「打電話給蒼狼。」男人冷酷的指示,「要他把密碼弄到手,然後做掉那個女人!」

    電話鈴聲響起。

    殷森接起話筒,在聽見線路另一端男人急切的報告後,倏地刷白了俊朗面容。

    他冷凝著一張臉,拿起電視遙控器用力一按,默然聽著記者報完整則新聞。

    「除了星形徽章,齊檢察官表示檢方另掌握了決定性的證據,距離破案之日應該不遠……」

    這女人究竟在搞什麼?竟然公開在大眾媒體上公佈證物!她難道不曉得這樣等於是將自己的性命暴露在高度危險中?

    他明明提醒過她不要再理會張永祥的案子了,為什麼她就是不肯聽?

    該死!殷森在心底詛咒一聲,忽地又苦澀一笑。

    他早知她不會聽的,她是齊思思啊,可不是一般膽小怕事的女人。

    看樣子,他一定得去找她了。

    「什麼!你收到恐嚇信?」

    入夜,鵬飛樓裡忽然傳來震耳欲聾的怒吼。

    「思思,你究竟在搞什麼?」男人高昂的語音帶著責備,「為什麼我才出國一陣子,回來就聽見你胡來?」

    齊思思摀住耳朵,一面朝正對著她侃然激動的俊秀臉孔送去一朵嫣然微笑,「之鵬,說話別那麼大聲,我聽得見。」

    「你聽得見?」黎之鵬撇撇嘴,故意俯下身去細細端詳她,「我才正想要找個醫生來替你檢查檢查呢,為什麼我們說的話你老不聽,老愛為自己找這種麻煩?」

    對好友義正辭嚴的責備,齊思思只能翻翻白眼,「不對吧?之鵬,一向都是我教訓你的,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向我說教了?」她邊說邊瞥了眼黎之鵬坐在客廳一角的新婚妻子袁真澄。

    後者正捧著杯紅酒,一面輕啜著一面蹙眉,一副深有同感的表情。

    齊思思不覺悄然歎息,一張紅唇卻仍不平地微噘,「別以為你結了婚就可以擺高姿態。」

    「我擺高姿態?」黎之鵬自鼻中逸出一陣不屑的氣息,「我說的可是肺腑之言,不信你問問在座其他人。」

    齊思思不吭聲,她那些好友一個個都用不贊同的眼神瞪她,光用目光梭巡四週一遭,她就明白自己完全處於不利的狀況,哪還蠢到去問他們的意見?

    溫文而雅的黎之鶴首先開口,「我贊成之鵬,他說得沒錯。」

    「我也是。」齊晚兒輕柔的語音加入,「你做事真該多考慮一下的。」

    「我知道你破案心切,」晚兒的夫婿嚴寒也插嘴,「但用這種方法挑釁兇手實在不是上策。」

    「太危險了。」之鶴的妻子清曉說道。

    齊思思試著辯解,「恐嚇信不一定是兇手寫的……」

    「廢話!當然是兇手寫的。」黎之鵬搶過捏在她手中的一張信紙,「識相點,女人!小心性命!」他大聲念出信中的字句,「這樣的威脅還不夠明顯嗎?」

    「我當然看得出是威脅,只是未必是因為我在公眾媒體上宣稱有決定性證據那一椿,我還不確定……」

    「不必確定,我有預感就是那一椿。」

    「你的預感哪說得準?」齊思思撇撇嘴。

    「因為若我是兇手,絕對忍受不住你公然挑釁!」黎之鵬再度怒吼。

    「好嘛,就算我這個決定是輕率了點,只是——」

    「只是你太過自信所以一意孤行?還是——」

    「之鵬,別那麼說。」袁真澄截斷他,「思思也只是想早日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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