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花兒
「你胡說!」莫納蘭憤怒的大吼,「我爹不是畏罪自盡!是你逼他的,你為了維護右相逼我爹上吊,是你殺了他,是你!」
當年她用銀子賄賂了獄卒,進去看她爹,誰知道爹卻說太子親自來送他上路,他不走不行,這個案子是查不得的,當時她不懂。
隔天她爹就吊死在獄中了。
「我爹一死,你們就說他是畏罪自殺,是誣告,把洩露試題的責任推到他身上。
「人死了,連清白都沒有,要抄家、要降罪!我不服、我不服!我爹是清白的。」
差役上門來要抓她,她事先在別人的幫助下逃跑了,可是她不甘願離開京城,她不甘心,她要替爹爹找回公道。
所以她把自己賣進邵府。只要留在京城,她就有希望替爹爹洗刷冤屈。
沒想到過了兩年之後,小姐居然當上院使,住進了暢春園。
她跟太子就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每當想到她就激動得無法克制。
那一天她跟在轎子後面要到醫官院時,突然有人撞了她一下,把一封信塞到她手裡。
那裡面居然寫了她的姓,又問她記不記得兩年前那個披著黑斗篷的人。
她記得的,如果不是那個人的幫忙,她早就被朝廷發配到邊疆去了。
所以她依約去見那個人,她一直不知道對方是誰,只知道他幫過她,而且有殺太子的計劃。
她毫不猶豫的加入了。
本以為她已經一無所有,沒有牽絆,可是沒想到她會遇到褚嚴華,也沒想到妹妹一般的譯嘉會愛上太子。
棘爽月長歎了一口氣,「莫大人是清白的,我早就知道了,你不服是應該的,你爹是名忠臣,一名大大的忠臣呀。」
莫納蘭張大了嘴,訝異的看著他,心中亂成一團,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當年你爹說過,用他的一條命換朝廷三年的安穩,太值得了。」棘爽月頓了下,「我答應過你爹,五年後為他平反,看樣子是不需要那麼久了。」
莫納蘭渾身彷彿沒了力氣,頹然坐在地上,喃喃的說:「我不懂。」
「你會懂的。」褚嚴華跟著開口,「納蘭,太子曾經答應過你爹,要照顧你一輩子,當時我就在旁邊,只是我沒想到命運卻是把你送到我身邊。」
他並不是富可敵國的商人。
他是皇帝親任的監察使,用商人掩飾身份接近朝中貴胄,調查他們是否貪贓枉法。
邵譯嘉完全不能明白,她輕輕的拉了拉棘爽月的衣袖,「納蘭她……」
「沒事了。」他笑了笑,安撫的拍拍她的手,「不會有事的,一切都過去了。」
「真的嗎?」她睜著一雙無邪的眼眸,看起來還是很震驚的樣子。
棘爽月摟著她,堅定的點頭,「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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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早就知道了。」莫納蘭定了定神,聽完當年的真相之後,雖然不太能接受,但已沒有滿腔怨憤了。
原來爹爹是被犧牲的,為了朝廷他連清白和性命都賠上了。
「也沒有。」褚嚴華笑道:「一直到項東流跟你接頭時,才知道你是莫小姐。」
多虧了項東流,否則恐怕永遠找不到她。
當年跟納蘭報信的人果然是他。
「項東流?」
「就是那個披著黑斗篷的人。」他遺憾的說:「他錯看了殿下,站錯了邊。」
項東流是棘爽月心中的刺,要拔或是不拔都是痛。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是他最信任、最信任的人呀。
「為什麼他要幫我?」冒著危險來給她示警,要她快點逃走,而她記得項東流是太子的侍讀呀,他為什麼要幫她?
「大概覺得還用得到你吧。」事實證明他的確用得上她。
那些差役表面上是去押解她沒錯,但其實太子也裝扮成差役模樣混在裡面,要去跟她說明真相,並且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照顧。
沒想到她先得到消息溜了,也因此錯過了。
太子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莫小姐會提早離開,如果不是有人洩露了他們那天要去押解的消息,以莫大人頭七都還沒過的情形,她不可能離開的。
因此他開始注意身邊的人事物,不著痕跡的試探週遭的人,但沒有任何結果。
太子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好兄弟項東流,直到皇上開始用他傳遞密函。
皇上曾經表示要給他安排一個最親近的心腹,而項東流是第一個被考慮的人。
他面臨的試驗是密函,而他沒過關。
皇上用一種特殊藥水給太子寫信息,如果信封起來之後沒再打開來,那他看到的字會是黑色的。
如果有人在太子之前拆開了,字跡會轉成紅色的。
每次棘爽月拿到密函時,上面的紅色字跡總是痛苦的提醒他,他的兄弟背叛了他。
一直到最近,太子才知道皇上替他安排的心腹,其實是他而不是項東流。
他和太子是先從朋友做起的,而項東流卻一直都是他的奴才。
「你每一次和項東流碰面,我們都知道。你下午放了那些藥之後,我已經換過來了。」
「如果你沒叫太子別喝,他也不會有事的。」
他果然早就知道,早就有防備,「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揭穿我?」
「因為我不相信你辦得到。」褚嚴華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而我贏了。」
太子假裝發怒,牽連於他也是事先說好的,如此一來他果然知道了她心中有他。
在最糟糕的情況下,她仍記得要維護他!
經過這些變故,莫納蘭也無法漠視自己的感情,「其實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對的,到現在我還不清楚自己相不相信殿下的說詞。」
「但你愛我,總是確定的吧?」
莫納蘭臉一紅,假裝生氣的啐道:「姓褚的!你少臭美了。」
他攔腰把她一抱,「我是姓褚呀!而你相公正好叫褚嚴華!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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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了所有的事,邵譯嘉吁了一口長氣,皺眉道:「難怪阿爹總說官不好當。」
她現在總算更加明白了。
「豈止官不好當。」棘爽月也歎口氣,「就連人也難做。」
父皇已經說了,回去之後要他辦朋黨、辦皇長子……唉,為什麼他要生在皇家呢?
「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我當這院使不好,高高在上的,看不得病人。」
「我想過了,等我回去之後我就跟皇上辭官,我想去接劉博士的安濟坊。」
「那也要你先考上醫學博士才行。」
還沒放榜,可不知道結果呀。
邵譯嘉笑道:「旁的我不敢講,筆試一定沒有問題,還好技術考還沒開始,我可以請阿爹教我,趕緊練習。」
「你接安濟坊也好,我怕我回京以後沒有很多時間陪你。」
「我也怕自己沒時間陪你。」她突然一笑,「你想,我們白天各忙各的,晚上回家之後跟對方說今天自己遇到了什麼事,做了什麼事,這不是很有趣嗎?」
「等我們成了七老八十的老公公、老婆婆時,就得湊在對方耳邊才聽得清楚說什麼了。」
「如果那時候還能在一起,當然是最好啦。」她倚在他的臂彎裡,「就怕……」
你看膩了我。
棘爽月說道:「就怕你嫌膩,不想跟我說話。」
「我永遠都不會嫌膩的。」她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感覺好溫暖。
「我也不會。」
他們同時感到心中一陣甜蜜,雙方都安靜了下來,銀白的月光灑在他們身上,將兩個相依偎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外頭涼風習習,星子滿佈,月亮看起來份外皎潔。
「好美麗的夜晚。爽月,我想聽你吹簫。」那曲眼兒媚正適合。
棘爽月登時傻了眼。
吹……吹簫?
他沒帶王樂師來呀,這時候有誰可以幫他幕後代吹,博得佳人芳心?
「現在想想,似乎是你那首鴛鴦吟拴住了我的心。就像司馬相如和卓文君一樣,那麼浪漫又美麗……」
一向以機智聞名的皇太子,這下可糟糕了。
而且是非常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