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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文 / 黑田萌

    希敏抬頭一望,已經尋不著他的蹤跡。不知怎地,她心裡忽地有絲悵然。

    要說她失去了什麼,她倒不認為自己失去的是初吻,她失去的東西更為虛無、抽像,是非常難形容的東西,就算她想講也講不出個所以然來。

    是什麼呢?她迷惑了——

    第二章

    希敏帶著劍,有點頹喪地回到了官道上。

    「穆姑娘!」一見她出現,吃得腦滿腸肥,一臉富態的朱禧便迎了上來。「那刺客怎麼了?」

    「他一…跑了。」她有點心虛地說。畢竟不是他跑了,而是他把她放了。

    朱禧聽完,雖有點失望,但慶幸自己並沒有坐在那頂轎子裡,否則現在恐怕已經腦袋搬家。

    「幸好我沒坐在那轎子裡。」朱禧喃喃念著,然後逕自回到轎子上坐妥。

    待大家確定那刺客不會再回來時,一行人這才繼續往城裡走去。

    這一次,希敏沒有回到轎子裡,而是以步行的方式跟隨在轎子旁邊。

    一路上,她滿腦子想著的都是那個不知名的男人。

    這是她頭一次這麼莫名其妙地懷念著一個男人,是「懷念」,不是「想」。

    她下意識地抿抿嘴唇,回想起他剛才親吻她時的觸感,不想還好,想她就不禁心悸得厲害,像是心臟不聽使喚地就要從胸口衝出來……

    他還會再來行刺朱禧?下次見面,他們還是要鬥上一場,只是……她鬥得過他嗎?

    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夠行、夠厲害,可是在他面前,她竟是連出招的機會都沒有,這下再碰上,她是不是一樣要吃敗仗,樣要被他調戲一番。

    調戲?她一向是最不恥那種調戲姑娘家的男人,像朱福,她就非常厭惡痛恨。可是那黑衣人的調戲卻教她臉紅心跳,六神無主。她並不痛恨他那麼輕薄她,反倒是因為他的接近而感到心慌意亂,手足無措……

    一樣是調戲,為何他的輕佻言行讓她一陣心悸?

    不妙!她居然在想念個打敗了她,而且還趁機親吻了她的陌生男人……

    這要是讓別人知道,她穆希敏的臉要往哪兒擺啊?

    搖搖頭,她用力得像是要將他的影子從自己的腦袋裡甩脫似的!

    ###

    回到朱府,朱禧的獨生子朱安邦就在門口候著。

    朱安邦長得一臉白淨,眼尾上揚,一副桃花相。他走到轎子前,親自為朱禧掀開簾子。

    「爹,路上可安好?」

    朱禧步出轎子,嘴裡還嘀咕著,「不好,不好,遇上刺客哪還能好?」

    朱安邦一震,「刺客?」他假意地端詳著朱禧,言不由衷地道:「爹沒事吧?」

    朱安邦是朱禧唯一的兒子,但卻是二姨太所生,因為身份不如正室所生的女兒,他總是戰戰兢兢、恭恭敬敬地服侍著朱禧,就為討他歡心。

    「我沒事,幸好有穆家大小姐……」朱禧說著,轉而問道:「三娘、四娘跟五娘她們呢?」他這一趟出去:心裡惦記的就是他的姨太太們。

    「姨娘們都等著爹您呢!」朱安邦的親娘雖是二姨太,但因年華已逝,早不如年輕貌美的三娘、四娘及五娘。

    思及此,朱安邦對朱禧更添不諒解。要不是看在他腰纏萬貫、仕途得意的份上,他才不理朱禧是他老子那一套。

    「對了,」末禧臨進門前,不忘叮嚀朱安邦,「替穆家小姐準備間客房。」

    「是。」朱安邦恭謹地點頭,「穆家小姐是……」

    「穆姑娘!」不等朱安邦說完,朱禧已經不耐地大叫,「穆姑娘!」

    在後頭的希敏聽朱禧喊著她,迅速地趨前,「朱老爺,有事嗎?」

    她一走過來,朱安邦那雙眼睛就一眨也不眨地盯住她。

    希敏感覺到他的目光,有點厭惡地擺出冷臉。「朱老爺有事吩咐?」

    「不是的,」朱禧整顆心已經飄到他那幾位姨太身上,哪還有心情在這久待,「我讓邦兒替妳準備房間,妳隨他去吧!」說罷,他便迫不及待地往府裡走去。

    朱安邦對希敏驚為天人,此刻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根本忘了要幫她安排客房的事。

    人家說「虎父無犬子」,朱禧性好漁色,朱安邦比起他父親可也亳不遜色呢!因為朱家家世顯赫、財雄勢大,而他長得白淨斯文,眉眼之間還帶點邪氣,所以在青樓裡可說是很吃得開。

    那些執壺賣笑的姑娘們一見到他,就像蜂見了蜜似的黏著不放,且讓他在那銷金窟裡出盡了風頭。

    不過成天看的都是那些鶯鶯燕燕,庸脂俗粉,他可是從沒見過像希敏這般容貌端麗又帶著英氣的女子。當下,他的眼睛已巴著她不放。

    「朱少爺,煩請帶路。」見他盯著自己發怔、希敏不覺蹙了蹙眉。

    「噢,是的,請穆妹妹隨我來吧!」朱安邦親熱地喊著。

    「請朱少爺叫我穆姑娘就行了。」她板起臉孔,十足不悅。

    什麼穆妹妹?亂攀關係,她才沒那麼倒霉當這種人的妹妹呢!

    「穆妹妹家跟我朱家是舊識,我喊妳一聲妹妹也是應該。」他涎著笑臉說。

    「我是負責來保護老爺安全的,說來只不過是個保鑣,不敢隨便與朱家攀交情。」她冷淡地說。

    他一笑,「話不是這麼說,穆家與朱家早在上一代就相識,怎好有什麼高低尊卑呢!」

    希敏並沒有因為他滿臉堆笑而給他好臉色看,碰上這種死皮賴臉的東西,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理他。

    「朱少爺,我已經累了,請帶路。」她擺明了不想跟他鬼扯。

    朱安邦也不是笨蛋,自然覷得出她眼底那一絲不耐。反正來日方長﹒她還要在府裡住上一陣子;日後,他有得是機會跟她接觸。

    「穆妹妹請隨我來。」他說。

    ###

    吃過飯,希敏一個人回到客房裡歇著。

    躺在床上,她兩隻眼睛不停地望著床頂,有時腦子裡是空空的,有時卻突然想起那個不知名的黑衣人。

    她知道自己不該想,可是腦子就是不聽使喚地將他的面容收進來。

    這算什麼?她在想一個「男人」?!

    她一直以為自己就是男人,一直以為自己跟男人是沒有差別的,可是……今日見到那男人後,她卻突然發現自己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

    因為男人是不會想男人的,只有女人才會想男人。

    「唉……」早知道事情會變得如此複雜,當初就不該自告奮勇地接下這趟買賣。

    他說他還會再來,要是他再來,她……該如何是好?

    可是如果他就這麼不來了,她……好像也有點失落。

    真是糟糕透頂,如今的她可說是內憂加外患,裡外夾攻呢!府裡有個討厭的朱安邦,府外還有個來歷不明的黑衣人。

    她是能治得了朱安邦,可卻防不了那黑衣人。

    他的武功造詣遠超過她,甚至當他接近她的時候,她都未能發覺。像他那麼拔尖的人,究竟跟朱禧有著什麼樣的過節而非殺他不可呢?

    突然,她的門板響了起來——

    「穆妹妹,穆妹妹……」門外傳來朱安邦的聲音。

    「朱少爺,有事嗎?」她不想開門,只是從床上坐了起來。

    「妳沒睡吧?」朱安邦話裡帶笑地道,「我吩咐丫鬟熬了碗湯,補氣的,妳一路上奔波,應該補補。」

    希敏蹙起眉心,捺著性子,「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

    「穆妹妹,我都替妳熬來了,妳就別跟我客氣了。」他不死心地繼續說

    她知道要是不開門接受他的「好意」,他是不會死心的。想著,她起身走向了門口。打開門,只見朱安邦端著一碗熱臆騰的湯站在外面。

    「穆妹妹……」他就像個唱戲的丑角似的滿臉堆笑。

    「謝謝你的好意,給我就行了。」希敏伸出手要接過他手裡的湯碗。

    他閃了開來,笑道:「湯熱,可別燙了穆妹妹妳的手。」說著,他端著湯碗就走進了房裡。

    希敏想攔他,可是已經來不及。

    雖然她是很想對他發發威,但心想他是朱家的兒子,她也不好隨便發脾氣,只好捺著性子讓他進來。

    朱安邦將湯碗放在桌上,「穆妹妹,來﹒趁熱喝了吧!」

    她瞥了那碗湯一記,「放著吧!我會喝的。」說著,她冷漠如冰般地睨著他,「朱少爺,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呃……」見她一臉冷淡,又下起了逐客令,朱安邦自覺臉上掛不住。

    不過他是個死皮賴臉慣了的男人,尤其是對女人。

    「穆妹妹何必這麼冷淡?」他笑問。

    希敏沒有回他,只是冷冷地道:「我說你可以走了。」她的用辭越來越強硬,越來越不客氣。

    看她不是那種好惹的姑娘家,朱安邦倒也識相,「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穆妹妹休息了。」雖然有點悻然,但他還是知趣地告辭而去。

    他前腳一出去,希敏就迫不及待地將房門關上。

    「好色之徒!」她在心裡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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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朱安邦進入希敏的房間時,一道迅捷的黑影從朱府飛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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