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黑田萌
楔子
在經歷了多年的戰亂後,隋文帝統一了南北朝、並棄長安選西安,建立大興城。
隋文帝有二子,皆為獨孤皇后所生、文帝封楊勇為太子,封楊廣為晉王,並出居晉陽。
楊廣案有奪位之異心,雖封藩在外,卻時時行賄近臣,進官行孝。
後結識越國公楊素,裡外合力,使無罪的東宮太子楊勇被文帝所廢。
楊廣趁文帝病重殺之,並弒兄以奪皇位。
其後即位是為煬帝,在位期間荒淫無道、誅殺良臣,為逞私慾而開鑿還河,弄得民不聊生、天怒人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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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山、坐落於晉北渾源縣境內,巍峨聳峙,猶如一座大屏障般守住了塞北的門戶。
恆山蒼勁陡峭,風光壯麗,卻因位於塞北,交通不便且位於戰亂頻仍之地而少有人至。
由山腳下的金龍口入山,兩邊高峰夾峙,形勢奇險,越往裡走越是狹隘陡峭。
在這座路況險絕的深山裡,傳說有一處名為「殺手谷」的地方,而在此坐鎮統領的是行蹤飄忽,人稱「九命貓」的綠林盟主梵九。
據江湖傳說梵九膝下無兒,只有亡妻留下的一女。他帶著一群功夫高強、各有所長的綠林好漢藏身深山,幹的是殺手買賣。
雖然位於深山,卻因標榜著「只要出得起價碼,就是皇親國戚都能殺」而揚名江湖。
在他所統領的殺手之中,有三名價碼昂貴,卻定能出師告捷的頂級殺手。
他們是梵九所收養並親手教授武功的義子,也是梵九最得力的幫手——羅剎、夜叉、修羅。
在這個動亂的時代裡,傳奇正要開始——
第一章
在城外三十里的官道上,一行人抬轎地抬轎、步行地步行,浩浩蕩蕩地朝著城門前進。
行進隊伍裡有家丁、丫鬟、護衛,還有幾頂坐著主人及家眷的舒適轎子,看來似乎是那種炊金饌玉、隨從如雲的官宦人家。
在幾頂轎子中有一頂特別精緻寬敞的轎子,裡頭坐著的應該就是這家的主子;只不過轎簾低垂,覷不清裡頭坐著的是什麼樣的重要人物。
就在一行人優閒地在官道上行進的同時,一旁的高丘上正蟄伏著一名黑衣男子。
他英偉俊朗,身形高大,那兩道魄力十足的濃眉,斜飛在他那如雕刻般﹒的俊臉上,顯得桀驁不馴;他有兩隻明亮的黑眸,尖銳有神,彷彿能看穿所有事情。高挺的鼻樑使他有股剛毅堅決的氣質,他的唇微微上揚,叫他男性十足的臉龐添了分稚氣。
他是梵辛,也就是殺手谷中高價碼的三名殺手之一夜叉。
一向需要高價才請得動的他,這回卻接了樁只索價一文錢的買賣。
半個月前,當他在做完一樁買賣正準備回家的路上,於一處茶棧裡遇上了一位傷心潦倒的老丈,並與他攀談了起來。
這位老丈提起他芳年早逝的獨生女,傷心地又是鼻涕又是眼淚。
事情的經過是因為吏部侍郎朱禧看中他女兒,欲強娶他未出嫁的閨女;他的女兒為求貞節得保,竟懸樑自縊,縷香魂就此幽幽而逝。
這位痛失愛女的老丈並不知道梵辛是殺手,但在無意中提及如果可以,他願意用任何代價替女兒報仇,即使是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
梵辛憐憫他,打破慣例地接下了這樁穩賠不賺的買賣,以一文錢的代價答應替他報仇,而這也就是他今天在此埋伏的原因——
看這朱禧的護衛似乎都是些三腳貓,梵辛是壓根兒也沒放在心上。他知道……這一趟買賣,他能輕而易舉地完成。
他蒙上面巾,拔地而起,手提長刀的他猶如一道閃電般襲向了大官轎。
「啊!」抬轎的人一見有人行刺,連忙丟下轎子自顧逃命。
梵辛心頭一震,直覺不對勁;可劍已出鞘,勢不可擋,直直地就欺近了轎裡的人——
突然,轎中劍光一閃,有人持劍回擊他。
他陡地發現轎中坐的,並不是那強搶民女的吏部侍郎朱禧,而是一名年齡約莫二十三歲上下的美麗女子。
女子穿得錦羅綢緞、嬌美非常,像是官家女脊似的;可她手裡持劍,英氣逼人,頗有巾幗不讓鬚眉之姿。
蛾眉淡掃、明眸皓齒、粉頸琢玉,好一個標緻的美人兒。只是……這樣的美人兒為什麼坐在大轎裡,手裡還提著長劍與他對峙呢?像她這般的美女應該養在深閨,應該被人憐愛,而不是拿著劍跟人拚生拚死……
他在外闖蕩,見過的美女何只千百,但他從沒見過像她這樣的女人。她美得有個性、有脾氣,給人種震撼且驚畏的感覺。
她那巴掌大的小小臉蛋上,有一雙既倔強又沉靜的眸子、兩道秀氣卻堅毅的眉、挺秀的鼻,還有兩片小巧紅潤的唇瓣……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美人,提著劍並不減去她幾分的美麗。
驀地,他放蕩不羈的心被牽扯住了。
雖然他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及真正感覺,但他就是覺得心頭的某根弦被緊緊地揪住了……
「你!」見他用一種不知名的探索目光睇著她,穆希敏羞惱地大喝一聲。
她是威遠鏢局當家穆玉峰的掌上明珠,也是穆玉峰唯一的孩子。自幼生長在滿是武夫的鏢局裡,穆希敏從小練就了一身好武藝。
因為穆玉峰沒有兒子,因此一直將她當兒子般養,加上她性情倔強好強,什麼都不服輸、不示弱,久而久之,竟真成了威遠鏢局的小當家。
長到十八歲上下,她開始幫穆玉峰押鏢,過著危險的江湖生活。
可這時,她母親李蘿可慌了,女兒家養到十七、八歲正是嫁人的時候,但她卻一心想繼承父親衣缽、接掌鏢局,壓根兒不想嫁人「收山」。
其實也怪不了她,誰教她爹從小教她練拳習劍、舞刀弄槍,讓她在成堆的臭男人裡打轉,如今她成了這般,也是穆玉峰求子心切所成。
再說,她眼界頗高,能教她看得上眼的男子至今還未出現,也怪不得她連一絲想收山嫁人的念頭部不曾興起了。
她勤練功夫,將自己磨練得比男人還剛強堅毅,為的就是不想教她父親失望。她知道她父親一直為有兒子繼承而遺憾,她這一切的努力就是為了向他證明,即使是女兒身也能接掌鏢局、替他押鏢。
穆家就她一個孩子,要是她嫁了人,那麼……誰來繼承他父親辛苦打拚下來的威遠鏢局呢?況且要是她成了鏢局的女當家,不只是彌補父親的遺憾,還能替女人爭口氣,讓天下人知道即使是女兒身也能有非凡成就。
她知道自己長得好,多的是愛慕她美貌的男人,可她對男人沒有興趣,而那些男人也從不敢對她示好,畢竟一個功夫高強、性情剛烈的女子,對尋常男人來說是危險的。
過去就算男人盯著她或偷瞄她,她總是能神情自若,絲毫不以為意。但不知怎地,當這個意圖行剌朱禧的黑衣蒙面人如此盯著她時,她心中竟有如小鹿亂撞……
這實在不尋常,至少在她過去的生命裡,這種事情不曾發生過。
他是誰?如果他是為了行剌朱禧而來,此刻應該要轉而追蹤朱禧的所在,可他卻這樣瞅著她瞧,像是看見了什麼奇怪東西似的。
他的眼睛黑亮而深邃,炯炯有神地像是能穿透她似的,教她心悸驚慌。要不是她實戰經驗豐富,恐怕這時已讓他瞧得手腳發軟,使不出力來!!
「看劍!」她秀眉一挑,手臂一振,將手中長劍向他刺去。
他身形敏捷地往後一彈,快速地落在幾尺外。希敏發現他輕功了得,臨陣不亂,似乎不是個尋常的殺手。
她追了上去,好強地想將這厲害角色擒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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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敏緊跟著不知名的黑衣刺客,不一會兒工夫就來到附近的一處林子
或許是身上羅裙礙事,追進林子,她就失去了他的蹤跡。
林子裡異常安靜,像是連風吹過樹梢,葉片飄落的細微聲音,都能清楚地聽見般。她小心翼翼,生怕中了埋伏。
希敏並非朱家人,跟朱家也址不上半點關係;今日她會坐在朱禧的轎子中,純然是為了保護朱禧。
朱禧為惡太多,怕遭人行刺,鎮日戰戰兢兢、草木皆兵,於是要求威遠鏢局保他一路平安;穆玉峰其實是唾棄朱禧這種惡吏的,但因為穆家先祖曾受恩於朱家,為還人情的他只好勉為其難地接下了這趟鏢。
希敏知道剛正不阿的父親,為了保這趟鏢而傷透腦筋,因而自告奮勇地代父出馬。
說來,她也厭惡朱禧那種惡吏,尤其是他喜好漁色、言行輕薄,就算不出言狎戲,那盯著人的眼睛也是淫邪的。要不是為了替父親分憂解勞,以她的性格是決計不會接近像朱禧這樣的人。
想著,她不禁又忖起這黑衣刺客究竟是為了什麼來行刺朱禧?他跟朱禧有著什麼過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