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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文 / 黑潔明

    周興貴踏前一步,「沒關係,大娘不在,你煮的也行。」他雙眼直望著冬月的衣領。冬月的衣著雖不像京城的仕女和杜念秋那般養眼,但身材可也挺有看頭的,就不知道摸起來是什麼感覺周興貴看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一副大色狼的模樣。

    冬月拚命忍住想K他兩拳的念頭,努力維持笑容道:「那你坐一會兒,我先去盛一碗來。」王八蛋!若不是看在這痞子在鎮上還小有勢力,悅來客棧還得做生意,不能不給他點面子,要不然她早就海K他一頓了。

    「冬月妹,你先別忙。」他伸手就要抓住她。

    冬月反應很快的往後一縮,忍不住抖落身上冒出的雞皮疙瘩。「周少爺,秦冬月沒這麼大的福氣。」還妹妹咧,有夠噁心的!

    「別那麼見外嘛!」周興貴誤把發抖當害怕,見四下無人,色心一起,便想乘機吃她豆腐。

    眼看他一副惡虎撲羊的架勢,冬月俏臉一寒,大腳早準備好,就等他一近身,先端他寶貝再說。豈料那周興貴腳才踏出,整個人突然就向後摔個四腳朝天。冬月眨眨眼,顧不得那大色狼死豬般的哀號,忙著看向四周,卻不見有人。

    冬月奇怪的收回視線,假好心的問,「周少爺,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我是因為長途勞累,腿有點僵。」周興貴很快的爬起來,忙著挽救自己的面子。

    「需不需要請王大夫來幫你看看?」

    「不用了,不用了!」周興貴忙不迭的回答。摔個跤就去看大夫,他會被鎮上的人笑死的。

    「真的不用?我看我還是——」冬月擔心地蹙起秀眉,事實上心底早笑翻天了。

    「不用,真的不用。我家裡還有事,先回去了,明天有空再來。」周興貴怕她真把王大夫給叫來,連粥也不吃了,揮揮手落荒而逃。

    等他走遠了,她才噗哧一聲笑出來。

    「冬月,你做什麼笑得那麼開心?」杜念秋才進門就見冬月一臉笑意。

    「大娘你回來啦。啊,原來方才是你!」她就想,周痞子表明是向前撲的身子怎會往後倒,原來是大娘動的手腳。

    「什麼東西是我啊?」杜念秋嬌滴滴的聲音疑惑的響起。

    「咦,方才把周少爺弄跌倒的不是你嗎?」

    「我才剛到啊!」走在前面的可是大師兄孟真,難道杜念秋柳眉一挑,「冬月,剛才周興貴是不是又佔你便宜?」

    「是啊,可是他跌了一跤。」奇怪,如果不是大娘,那整周興貴的是誰啊?

    杜念秋瞭解的一笑,難怪剛才進門前見大師兄皺著眉頭逕自往後頭去,她還以為那傢伙真對冬月沒興趣呢!打去年將這丫頭丟給她後,大師兄就對這丫頭不聞不問,若不是這次他送她回來遇到這件事,她可還看不出來咧!

    「我說冬月,你待會有事沒?」

    「有啊,怎麼會沒有!一號房的書生今天早上要離開,三號房的夫婦要送早膳上去,再過一個時辰還得打洗臉水給六號房的陳老闆,我還答應了劉叔替他去買兩斤豬肉回來,他三天前說是今天回來呢。還有石頭也說——」冬月一件件的數給她聽。

    「好了好了,你停一停。」杜念秋扶著額頭,老天爺,這丫頭哪來這麼多的事情?她想想,突然覺得不對,「等等!你是說劉叔和石頭這三天也不在?」

    冬月還沒點頭,門外又溜進來一位十三、四歲的少年。

    「大娘,你叫我啊?」

    「回來了。」冬月對大娘笑了笑,指著那看起來皮皮的少年。

    「你這小子這三天給我死到哪裡去了?」杜念秋手一伸就拽住他的耳朵,火大的嬌斥著。

    「哎喲!痛痛痛痛我回鄉探親啦!是你叫我回去的啊!」石頭痛得大呼小叫,「冬月姊,救人啦!痛死我了!」

    見他那副可憐樣,冬月提醒杜念秋,「大娘,你不是有事要交代我?」

    「什麼?哦,對了,你那些事情我會叫石頭做,你先弄些飯菜到後院竹軒去。」

    「好。」冬月應了一聲,對石頭使了個「無能為力」的眼神,便轉進廚房忙去。

    杜念秋見她進了廚房,這才壓聲音繼續算帳,「說,你這顆石頭什麼時候有了親人可探,我怎麼不知道?」

    「我哪來的親人啊,剛才是因為冬月姊在才這麼說的啦。是你三天前叫我送信去京城給二師兄和三師兄,你忘了?」

    石頭一臉冤枉,「快放手啦,耳朵都快掉了。」

    「啊,是嗎?」杜念秋尷尬的鬆開手,仔細想想,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那劉叔呢?」

    石頭鬱悶的揉揉發紅的耳朵,「劉叔去祁連山探望師父,順便報平安啦。」

    「那你怎麼不和我說,害冬月這三天一個姑娘家留在客棧!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是你自己急著拖大師兄陪你去塞外,根本不給我機會說,而且冬月姊又有小狼陪著,才不會出事!」

    「小狼又不在客棧裡,真出了事也遠水救不了近火啊!」這小鬼真是起來起會掰了。

    事實也是沒出事嘛!石頭只敢在心底咕噥,看大娘那副怒容,他可不敢說出口。

    「算了,你先把一號房的帳結一結,順便送早膳給三號房的夫婦。」杜念秋見石頭一副愛動不動的樣子,抓起桌上的筷子就砸了過去,「動作快一點,等一下還得送洗臉水給陳老闆,下來的時候再去買兩斤豬肉回來。」

    「知道了啦!」石頭迅速回身,兩手一抓便將滿天飛射而來的筷子一根不漏的接住,嘴裡忍不住咕噥:「那麼凶,難怪會當活寡婦。」

    「你說什麼?」才要出門的杜念秋倏地轉過身來,叉著腰的模樣活像個母夜叉。

    石頭心驚的忙陪笑道:「沒有,我說你很漂亮!」說完隨即鑽進廚房,生怕被她逮到,他可憐的耳朵又得遭殃了。哼,算這小子識相!

    杜念秋對著他的背影暗自嘀咕,這小子長得越大,相貌越來越像那個人了,害她老是沒來由地怕那傢伙會突然跑出來認兒子。

    她懊惱的握起拳,不會的,那人遠在天邊,絕不可能跑進關內的。再說事情都過了十四年,他說不定早忘了她了。這想法讓她心中一痛,她氣憤的甩甩頭,將那念頭甩掉,她管那冷血動物是不是還記得她,忘了最好!

    端了清粥小菜來到竹軒,冬月可沒想到會見到一個光著上半身在砍柴的男人,所以她手上的飯菜差點打翻了,尤其是在看清眼前的男人竟是她一年沒見的救命恩人的時候。她對這男人的印象很深刻,即使才和他相處過半天,但她就是記得。

    好不容易鎮定了心神——她不是沒見過光著膀子的男人,但像他肌肉這麼壯碩鍵美的,就算在二十世紀,她也沒見過幾個。望著他有力的雙手和背肌散發著生命的躍動及活力,她這時才有些瞭解什麼是力與美的結合。難怪羅丹生為男人竟然還雕大衛像,那的確看來有著另一種炫惑的美。可惜的是,他背上有一條近一尺長的刀疤,乍看有些可怖。

    吞了口水,冬月將東西放在後院的小桌上,見他仍然重複著砍柴單調的動作,待要開口喚他,卻猛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教命恩人叫什麼名字,因為等她能和人溝通時,這傢伙早不知去向,而她因為忙著適應這個世界,也就忘了向大娘他們詢問他的名字。

    她張了張嘴卻又閉起來,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叫他,只好呆呆的站在一旁。

    孟真一斧頭砍下,木頭應聲從中平整的裂成兩半。他不是不知道冬月站在身後,只是不想轉頭去面對她。一年前他帶著她回到鎮上,當時她死抱著他的模樣,差點讓鎮上的鄉民將他們硬送入洞房,連他師妹社念秋也參上一腳,若不是他當天晚上乘機偷跑,現在兩人早成了夫妻了。對這差點成為他妻子的女人,他是後來才從師妹口中知道她早已二十二歲,不是個娃子了,而他實在不知道該和她說些什麼。

    玉泉鎮是個小地方,他知道那些流言是怎麼傳的。一年前他等於是在全鎮人的面前拋棄了她,一個女人二十多歲還沒成親已經夠難堪了,卻又被他拋棄,他甚至在五里外的村子聽過關於悅來客棧的秦冬月沒人要之類的流言,那真的讓他心中湧起了些許的愧疚。

    所以他這次才會和師妹一起回來,看看能不能做些補救——當然,這不是指他打算娶她,而是想替她找個婆家。可是今早見她對周興貴微笑,不知道為何,他看了就是覺得不順眼。

    「客客倌,先用些早膳吧。」想了老半天,冬月才決定要如何稱呼他,畢竟叫他「恩人」實在是很奇怪。

    孟真本想裝作沒聽到,但冬月卻將所有的飯菜全端到他正前方的桌上,教他想忽視她都很難。孟真停下動作,汗水沿著額際滑至下巴,然後再滴落至偉岸的胸膛,順著肌理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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