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郡馬戲青湄

第28頁 文 / 郝逑

    「那是指出了事的時候。」水巽耐心地向她解釋。「通常只有在教裡出事的時候,前教主才會返回教裡。再說現任教主的位置也是人家傳給她的,怎麼算都是前輩,哪能不尊敬。」

    韋青湄偏頭想了一會兒,又道:「巽哥哥,除了娘之外,還有幾個教主離教啊?」

    「除了娘之外,聽說在七十多年前還有一個。」水巽回想小時候娘曾告訴他的床邊故事。「望月教教主大多嫁給自己的貼身護法,畢竟從小一塊長大,難免日久生情。所以除了我老爹那個無恥之徒外,也只有一個傢伙把人家的教主拐跑。」

    「那娘當初的貼身護法呢?」

    水巽淡淡一笑,「也娶了教主。」

    「是姨爹?」

    「對。姨爹從小就中意姨娘,要不他早和老爹拚命了。」說完,兩人相望,同時嘻笑出聲。

    韋青湄忽然收起了笑,拉拉水巽,柔聲問:「那珞兒怎麼辦?」

    水巽止住笑,奇怪地望著她,「什麼怎麼辦?」

    「你難道不知道她……她……」深吸口氣,她鼓起勇氣說:「她一直很喜歡你。」

    水巽歪著頭,深思地盯著她好半晌,才開口問:「誰告訴你的?」

    「我自己看出來的。」韋青湄咬著唇,直視他漆黑如子夜的雙眸。

    水巽輕笑出聲,忍不住捉弄她,「你的反應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快?」

    「人家在跟你說正經的,你還鬧!」她氣得捶了他一記。

    「沒什麼好說的。」水巽神色一正,嚴肅地直視著妻子,「我和珞兒根本就不可能。

    我從小就把她當妹妹看。」

    「你一直知道她喜歡你?」她有些訝異。

    他點點頭,「從小就知道。」

    「那你還不對她表示什麼?」

    水巽覺得好笑,「我該向她表示什麼?」他的娘子未免太大方了吧。

    「表示……表示……」韋青湄支吾了半天,自己也不知道該表示什麼。只是她覺得珞兒好可憐,愛巽哥哥愛了那麼久,到頭來卻什麼都沒有。

    「湄湄,」他捧住她的小臉,輕聲道:「我不表示是因為我對她沒那份心,既然沒心,就不要誤導她,讓她有所期待。懂嗎?」

    「可是……她很可憐的。她……」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緣分,該是她的,怎麼也跑不掉;不屬於她的,強求也求不來。」

    「可是……」她也很矛盾,她當然不希望巽哥哥接受珞兒,只是她總覺得巽哥哥該對珞兒說個明白。

    「別可是了。」水巽長歎口氣,輕擰了下她的俏鼻,「等望月教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我會找個時間跟她談。可以了吧?」

    「謝謝。」她感動地把臉埋在他的頸窩中。

    水巽輕撫著她的頭髮,忽然輕笑出聲,「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

    「我們水家人好像特別容易『一見鍾情』。」他笑得像個小孩,「老爹第一眼見到娘,馬上對她死纏耍賴,硬嚷著要娶她。姊才見到姊夫的背影,就對人家死心塌地,找了他三年。而我……」

    「你怎樣?」

    「被一個胖妹妹這麼撲身一壓,就對人家牽腸掛肚整整十年。」他佯裝無奈地歎口氣。

    勾著他的頸項,韋青湄嬌笑道:「後悔啦?」

    水巽搖搖頭,「非也,非也。」他倏然把她推倒,壓在她身上,笑問:「你猜,我也這麼撲身一壓,胖妹妹會不會也對我牽腸掛肚個十年?」

    「絕對不會。」她一臉嚴肅地搖搖頭。

    「什麼?」

    看到他齜牙咧嘴的猙獰模樣,她輕笑出聲,勾著他的頸子,在他耳際輕道:「她要牽腸掛肚六十年。」

    ※※※

    屋外陽光普照,有著濃厚的夏季氣息。

    但此時在望月教的某一個廳房之中,卻有著與外頭完全相反的氣氛,又陰又冷,沉悶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大哥。」冉仲傑出聲喚著沉默許久的兄長。

    「有事?」冉仲豪回過神來。

    「你在想巽巽昨晚說的話?」

    「嗯。」親兄弟之間沒什麼好隱瞞的。

    「大哥,你想,我們現在該怎麼做?」俊臉上有著少見的嚴肅深沉。「我問過人了,上個月嘯傲幫的人真的來過。」

    「怎麼沒人通報?」另一張相同的俊臉上有著又驚又怒的神情。

    「白長老的人不讓守門的通報,還自作主張把嘯傲幫的人攔在門外,草草敷衍一下,就把人趕走了。」

    「門口的人到底是幹什麼吃的?」冉仲豪怒聲咆哮。「咱們望月教什麼時候輪到那老女人作主了?」

    「大哥……」完了,大哥這下真的火大了。昨晚他被兔崽子刺激得過了頭,今早火氣都還沒退哩。這下白長老那老女人真的完蛋了。

    冉仲豪努力壓下心中翻滾的怒火,冷著臉沉聲問:「仲傑,那老女人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那老女人可厲害了。」冉仲傑哼了聲,「咱們明知道她不顧幫規收了堆亂七八糟的門徒,可是查了半天,就是找不著線索逮她。」

    「這是怎麼回事?」

    「我如果沒猜錯,那老女人肯定派了人在咱們這兒臥底。咱們每回收到消息,才派人出去,她不是早溜了,就是她早預料到咱們會去一樣,擺好陣式在那等我們。」冉仲傑說出自己的想法。

    冉仲豪瞇起眼,冷聲道:「有可疑的人選?」

    「有。」冉仲傑斬釘截鐵地道。

    「誰?」

    「趙鴻言。」

    「他?」冉仲豪挑高眉,有些不敢相信。「怎麼會?」他們是好朋友,而且他還是趙鴻言的救命恩人,他怎麼可能背叛他?!

    「你忘了他苦追珞兒,卻不得她的響應。」他第一眼看到趙鴻言,就看他不順眼。真不知道大哥是欣賞他哪一點,那人根本就是個痞子。

    「這也說不通啊。」冉仲豪還是不相信。

    「大哥,你根本就被那個痞子騙了。那傢伙是個雙面人,表面上是一套,背地裡又是一套。」

    「可是……」

    冉仲傑重重歎了口氣,「大哥,不是我在讚美巽巽那兔崽子,可是他識人的能力真的比咱們強多了。昨天之前,我本來還沒懷疑到趙鴻言,而巽巽一見到他,話都還沒跟他說上兩句,就套出他懂得怎麼提煉墨蛇丹。」

    墨蛇體長兩尺,毒性劇烈,素有三步蛇之稱──被咬後,傷者三步內必定毒液攻心,當場斃命。墨蛇丹乃用墨蛇唾液提煉而成,隨身佩帶可避毒物;若誤食,一炷香內必七孔流血,氣絕當場。

    「怎麼可能?」冉仲豪不相信地斥道。「一定是巽巽那兔崽子聽錯了,鴻言哪懂得提煉墨蛇丹?而且他沒有教主允許,也不可以煉製。」教中被允許煉製的就只有珞兒和白長老了。

    「我親耳聽到的。」

    「你懂得提煉墨蛇丹?」他都不懂了,他會懂?

    「我是不懂,可是巽巽懂。」冉仲傑提醒哥哥,「你忘了靈表姊婚禮那次,他放墨蛇咬死咱們的毒蛇,又朝咱們丟了兩顆墨蛇丹?那時要不是姨爹及時接住那兩顆墨蛇丹,咱們兩個早完了。」當初姨爹還狠揍了巽巽一頓。不過他一直很納悶,那天是他們兩個錯在先,姨爹那麼護短的人,怎麼會出手揍巽巽?

    冉仲豪還是無法信服。「你確定沒弄錯?」

    聽出他口氣中的不信服,冉仲傑輕歎口氣,「他才一轉身,巽巽就取笑我們望月教把墨蛇丹當作入教獎品,隨隨便便的阿狗阿貓都有墨蛇丹。我聽到他的話,心中一凜,朝趙鴻言身後彈了只青尾紅蠍,誰知那只蠍子才一碰到他的背心,馬上自動彈離。」他同情地看著大哥,青尾紅蠍最怕的就是墨蛇。「紅蠍不吸飽血是不會放開獵物的,它會自動跳離他身上,這代表什麼?還有,教中除了珞兒外,只有白長老那老女人有墨蛇丹,你說珞兒會把墨蛇丹給他嗎?」珞兒那麼討厭那傢伙,怎麼可能送他墨蛇丹,更別說是違背教規教他煉丹了。

    「怎麼可能?」冉仲豪摀住臉,不能接受這個打擊。「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不可能背叛我。」

    「大哥。」冉仲傑安慰地拍拍兄長的肩。「現在認清他剛好,咱們正可以利用他來個反間計。」

    冉仲豪用力地抹了把臉,事到如今,他不得不信。「珞兒呢?你沒叫她來嗎?」

    「她最近失魂落魄的,對教裡的事壓根兒提不起興致。我叫了她,她也說會來,可是隔了這麼久她還沒到,我看她八成又忘了。」

    冉仲豪重重地歎口氣,珞兒的心事,他們怎麼會不懂,只是感情的事勉強不來。

    「大哥,你看我們是不是該找巽巽談談?」看到妹妹為情所苦,他這個做兄長的也不好受。

    「談什麼?」冉仲豪無奈地笑著,「要他娶珞兒不成?」

    「不是。」冉仲傑用力地搖頭,他不希望看到珞兒不快樂,也不希望傷了青湄妹妹的心;更別提巽巽根本就不會甩他。「要不我們去和她聊聊,要她忘了巽巽,別那麼死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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