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古凌
兩人的眼神緊緊交纏;一道奇異的暖流在彼此。心中蕩起戰慄的回應。然後,不知為何,也不知何時開始,他突然開口和她合唱。感情豐富的輕柔男聲奇妙地融合在沙啞低沉的女聲中,高三度的合音更豐潤了旋律的優美與哀傷。
「……Ican'tforgetfhiseveningandyourfacewhenyouwereleaving,ButIguessthat』Sjustthewaythestorygoes……
隨著苦澀與無奈的暗啞傾訴,彷彿有一股激烈的感情風暴逐漸在他們四周旋刮而起,窒息了旁人的心,也眩惑了旁人的神智。樂隊似乎無法自制地一遍遍重複著相同的樂曲,所有的舞客也都自動退開圍在舞池旁,身不由主地沉溺在他們散發出來的浪漫憂鬱氣氛中。
「……Youalwayssmile,butinyoureyes,yoursorrowshows,yes,itshows……」
就在眾人既期待又意外中……喬以欣合上眼。
「…WhenIhadyouthere,andthenletyougo…」她融人全副感情傾吐出女人的悲哀。
「Pldasedon』tletmego.」安沛倫哀求似的低喃一句,隨即情難自禁地將雙唇深深烙印在那雙令他魂系夢牽多時的紅唇上。而喬以欣齊輕歡一聲後,雙臂也自然地攀上他的頸項,就像原本就該那樣似的。然後,世上所有內切都從他們眼裡、心中消失,演奏、歌唱、客人全部不再存在,只剩下彼此擁抱對方整個生命。他們不顧一切地熱烈擁吻,貪婪地汲取對方的情感和靈魂,彷彿這是他們生命的最後一天。
在這一刻,他們用行動表達出「WITHOUTYOU
這首抒情歌曲所要傾訴的真正含意,同時也是這首歌的最後一句……
Ican'tliveiflivingiswithoutyou
塗明山有趣地打量面前那一對引起軒然大波的男女。
很「速配」的一對,他想。
「真open啊,你們。」看著賬紅臉的女主唱,他忍不住要戲濾兩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們就這樣當眾表演起限制級的節目來了,嗯?還那麼火辣辣的!」
「現在是晚上嘛!」江亦雷愣愣反駁。
徐明山不理會他逕自嘮叨。
「就算你們不在乎犧牲色相,總也得顧慮一下我的客人吧?一條歌拖了半天不說,還說斷就斷了,你們還有職業道德嗎?」
「情不自禁嘛!」何希玉也辯解。
徐明山板著臉搖搖頭。"要是所有的樂團都像你們這麼容易情不自禁,我的PUB還要不要繼續開下去呀?"
廖如凱上前。"塗大哥,既然是我們的失誤,我們絕不會逃避。您說吧,我們該怎麼賠償損失?」
「損失?」徐明山輕笑,」「既然你們願意承擔責任,那是最好的了。不過……」他有意無意地瞄了瞄斯文俊秀的安沛倫。「無論什麼樣的賠償都可以嗎?"
臉蛋才褪下一半紅潮的喬以欣昂昂下巴。「這是我個人的失誤,就算他們無法承擔,我也絕不會推卸責任。」
「很好。」塗明山靠向椅背。「我簡單的說吧,許多客人跟我反應他們很喜歡兩位剛剛的、呃、表演
他朝安沛倫和喬以欣擠擠眼,兩人彷彿有默契似的同時又紅了臉。
「他們希望能常常看到你們出現。」他笑笑。「所以我希望小瑪莉能說服她的男朋友加人表演,而且如果客人的反應都這麼好的話,下個月我可能會要求你們增加時段……」
「可是阿倫是要負責小提琴的啊!」江亦雷又愣愣打岔。
"小提琴?」塗明山揚了揚眉,轉頭朝安沛倫望去。「他會小提琴?」
廖如凱點點頭。
「我們原本想讓樂團加人小提琴手,今天帶他來就是想徵求您的同意,不過,如果您要求的話,我們也可以讓他唱歌。可是他從沒唱過,如果……」
「沒唱過?」塗明山似乎更感興趣地仔細打量安沛倫。「但是他的音色和技巧無論是轉折、換氣、停頓控制得很好,不太像是沒經驗的人嘛!」他繼而朝安沛倫問道:「你真的沒唱過嗎?」
安沛倫蹙眉思索半天,而後猶豫地說:「算有吧。」
"哦,什麼時候?在哪裡表演?」
所有人都好奇地望著他,只見他兩頰更紅,雙眼往上看著天花板。
「洗澡時,在浴室裡。」
靜默兩妙,然後是哄然大笑。
「拜託,那也叫表演啊?你真驢啊!"阿希玉受不了地拍拍額頭。
「邊唱邊跳脫衣舞是吧?」江亦雷清稽地扭著屁股。
廖如凱卻正經地點點頭。
「沒錯,浴室裡的音效最好,嗯,嗯,你選對了最好的地點本練歌。」而後大笑。「上大號時沒有順便練習嗎?』安沛倫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喬以欣不捨的抱住他的臂膀送去一個撫慰的笑容,然後向依然笑口大開的夥伴們反駁。
「可是我也覺得他唱得很好啊,也許他在學校裡有修過聲樂哩。」她轉向安沛倫。「你有嗎?沛倫。"
安沛倫回以感激的笑容。「沒有,我只旁聽過聲樂技巧理論課程。」
喬以欣立刻以勝利的眼神掃視同伴。「看吧,我就說他有上過課。」
「好了,好了。」塗明山抬手阻止其他人的笑鬧。「不管有沒有上過課,他唱得很好是確實的。這樣吧,他依然是小提琴手,因為小提琴的確可以成為本PUB的特色。另外再開一個他們合唱的時段,我相信他們這對最浪漫的歌唱情侶也將會成為本PUB的特色之一。」
他停下來看看有沒有人有異議。
沒有。
於是他繼續說:「如果可以,明天就讓他來上班,最後一首歌排定他們的情侶對唱,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
六個人興高采烈的踏出PUB中,江亦雷提議找家小吃店慶祝,不但要慶祝安沛倫順利得到工作,更要慶祝喬以欣和安沛倫這一對情人的明朗化。眾人附議,於是,男孩們聚在一起嘰嘰咕咕地討論到哪家小吃店比較好。
是靠近家附近的那一家好呢?還是菜色比較多的那一家好?
而何希玉則神秘兮兮地把喬以欣拉到一旁低語。
「我說的沒錯吧?」
說的沒錯?
她說的是「不瞭解情,又如何能深切地表達出歌曲的意境」這一句?
還是「加人感情生命的音樂將不再只是好聽而已,而會足能打人人心底深處。震撼人靈魂的音樂」這一句?
喬以欣歡喜地笑了起來。不管哪一句都對,因為她終於解到……音樂是她的至愛,愛情卻是她的靈魂。
是音樂豐富了她的生命,但卻是愛情賦予她生命。
安沛倫是她的靈魂、也是她的生命!
她了悟並接受了這個事實。
就在喬以欣滿二十歲生日這一天。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那天是你的生日?」
安沛倫追著喬以欣問。
「你怎麼知道?」喬以欣斜睨他。
「我……」安沛倫不好意思地傻笑兩聲。「我偷看你的身份證。」
喬以翻翻眼,退自往自己的臥房走去。
「以欣,為什麼嘛?」
「都過去那麼久了,你還提它做什麼?」
「那是我們認識後你的頭一個生日啊!"
「就算告拆你了又怎麼樣?」
"我要買禮物送你呀。」
喬以欣手握在門把上,回頭瞟他一眼。「阿尼基,你有錢嗎?"
安沛淪頓時傻眼。對喔,他身無分文又能買什麼禮物?連吃飯都是人家可憐施捨給他的哩!
喬以欣打開門,反身將垂頭喪氣的安沛倫拉進房裡按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
「沛倫,我……」喬以欣突然頓住。
奇怪,她不是一直跟著大夥一塊叫他阿倫的嗎?那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叫他沛倫的?她又為什麼要改叫他沛倫?真是莫名其妙!
「以欣,你怎麼了?」
喬以欣倏地回過神來,安沛倫正以奇怪的眼光瞧著她,她甩甩頭。
算了,沛倫就沛倫,免得跟譚詠麟搞不清了!
她正正臉色。「我是想告訴你,我不在乎有價值的物品,而你那天已給過我無價的禮物了。
安沛倫想了想,然後突然曖昧的笑了,「你是說那個……呃表演嗎?」
忍不住給他額頭來一記彈指神功。「什麼表演!你那次是表演給人看的嗎?"
"當然不是,那是我的夢想實現哩。"安沛倫撫著額頭辯駁,旋即又低低咕噥:「可是他們都說那是一次很浪漫唯美的表演嘛。」
喬以欣啼笑皆非地罵道:「以後他們的話你少聽,知道嗎?」
「喔。"
喬以欣咬了咬唇,而後坐在床上與安沛倫面對面。
「沛倫,老實告訴我,你……對我是真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