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古離
「撿飯兒過來!」腳步一跨,傅隱睿略嫌粗魯地將撿飯兒拉回自己身邊。
「隱睿二師兄?」撿飯兒完全不能明瞭傅隱睿為什麼會一臉緊張,而且握著她手臂的力道大的恐怕明日就會讓她多了五個指瘀印子。
「哎……我的腳好似扭著了,大俠扶我一把可好?」說著,那粉衣姑娘又倒向傅隱睿的懷裡。
撿飯兒下意識的想伸出手去扶,怎知一雙纖細的手臂連同身子卻都讓傅隱睿給緊緊地抱住。
「別再靠近!」傅隱睿目露凶光,惡狠狠地瞪著那粉衣姑娘,懷裡卻傳來撿飯兒的陣陣馨香,教他一陣心神蕩漾。
「隱睿二師兄,那姑娘受傷了,咱們是該要扶她一把呀。」被傅隱睿摟在懷裡的撿飯兒心頭卜通卜通地直跳,小臉兒也一陣一陣地燒紅,可是她仍舊覺得此時的二師兄太多慮、也太不近人情了些,怎麼對個落難的姑娘家態度那麼兇惡呢?
「撿飯兒你這個呆姑娘!難道你還瞧不出那……那姑娘和那些攔路劫盜是一夥的嗎?就算你不想想那車廂為什麼沒有轡著馬匹倒在路中,也該想想那重得瓊人的車廂為何沒將她給壓爛,更何況她……呃……他臉上還有鬍碴子。」傅隱睿真想猛力搖晃撿飯兒的身子,看這樣會不會讓她的小腦袋瓜子清楚一些。
「啊?真的耶!」撿飯兒將那男扮女裝的「粉衣姑娘」給瞧了個詳細,驚呼起來。「的確是有點鬍髭碴子可是看起來還是很漂亮。」
「冤枉啊!我才不是和他們這幾個髒兮兮的強盜一夥呢!是他們攔下我的馬車想要調戲我,又怕我會趁隙騎了馬要逃走,才將我的馬抽了一鞭子給趕走了,聽見你們的馬蹄聲往這兒來之後,他們才躲進車廂裡,說是要等你們靠近後將你們一併洗劫的。」粉衣「姑娘」以袖掩面,哭喊著冤枉。
「你們幾個到底夠了沒有?!不是摟摟抱抱就是哭哭啼啼,當咱們幾個兄弟是傻子嗎?也都忘了我們是來做打劫買賣的嗎?」為首的一個攔路劫匪叫囂著,心中忽然想到,剛剛他還親了那個不男不女的傢伙臉頰一口、摸了他的屁股一把,當下只覺噁心得想打自己幾個耳刮子,再砍斷自己的手腕。
「撿飯兒,對不住,剛才是二師兄一時情急。」
輕咳了一聲,俊顏微紅的傅隱睿鬆開緊摟住撿飯兒的雙臂。
「沒……沒關係,師父說過,江湖兒女不該拘泥於小節。」撿飯兒羞紅了粉桃般的嫩頰,微微低下頭輕聲地回答。
女孩兒家羞赧的模樣為撿飯兒素蓮般的姿容染上幾分麗色,引起了眾盜匪直勾勾的淫邪注視。
「嘿嘿!大爺們都忘了這裡有個水水嫩嫩的小姑娘哩,先讓我來摸一把驗明正身,免得像七哥一樣去親著了一個會爛嘴角的西貝貨。」一個形容猥瑣的瘦小劫盜掄著一把叮噹作響的九連環大刀就想朝撿飯兒所立之處走去。
「老九,你忘了那小姑娘光靠一雙手臂就將咱們十幾個連車帶人的給抬了起來嗎?你可得小心她那股怪勁道,說不定她是有什麼邪門玩意上身的妖女哩!」一個披頭散髮的肥胖劫匪心思細膩地提醒著夥伴。
「啊!對……對哦!我差點讓她那白淨樣兒給騙了。」瘦小劫盜硬生生地將伸出去的腿給縮了回來。
她什麼時候騙過人了?撿飯兒楞了一楞,瞧著眼前緊張的情勢,機靈的沒有將心裡頭的疑問給說出來。
傅隱睿低垂著線條優美的狹長眼瞼,試圖遮掩住雙眸中幾欲沖洩而出的點點煞氣。
「老大,那你看咱們該怎麼辦?」一個滿臉橫肉的魁梧大漢皺著眉轉頭詢問另一個黑臉大漢。
「咱們一起上.輪番壓到她沒氣,看那丫頭還能拿咱們這十幾條漢子怎麼辦!」說著,劫匪頭子朝掌心吐了口唾液搓了搓手,就一馬當先地衝向前去。
煞氣,如火龍般自傅隱睿身上疾衝而出!
不可能和一個男扮女裝,且多看兩眼就要胃袋翻騰的人共乘一騎,也不可能讓撿飯兒去和那個怪男人同一馬背,傅隱睿自然是將撿飯兒抱上黑絲駒馬,安置在自己身前繼續接下來的路程。
「隱睿二師兄,你把他們全部倒吊在樹上,現在日頭這麼熾人,要不了半個時辰恐怕就會出人命,這樣子好嗎?」撿飯兒回頭看看那十幾個讓二師兄打得缺手斷腳,再捆成棕子般倒吊在樹上的攔路強盜,覺得有些不忍心。
師父雖然沒讓她扎過半刻馬步、比畫過一招半式,但年年歲歲在鐵猴山上見識師父和大師兄練武時的身手。再對照二師兄方才大氣不喘一口便辣手段的整治了十數個綠林盜匪,撿飯兒對自個兒師門武術的高低有了極深刻的瞭解。
「總好過再讓他們去打劫路人。況且,行走江湖攔路打劫算不得罕事,但是意圖欺陵婦女這等傷天害理的下作舉動,見了卻不能不管。」在他懷裡伸著頭說話的撿飯兒,模樣怎地越瞧越覺得可愛?傅隱睿搖搖頭,勉強自己將目光調向馬頭。
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行事規矩,況且傅隱睿出手雖重卻仍有所節制,這也算是為那批盜匪刀下的無辜亡魂稍稍出了點怨氣,所以撿飯兒便也不再繼續為那些強盜求情。
「隱睿二師兄,你瞧那粉衣姑……公子是不是真的受了傷呀?看他皺著眉頭的樣子,好似很難受呢。」雖然心中好奇的不得了,但撿飯兒認為每個人都有自己所喜歡的穿著裝扮,所以也不特意去詢問那個貌美男子為什麼要穿著姑娘家的繡裙在外行走。
「你沒見他方纔還站得好好的,這還會有什麼傷痛?聽你的話暫借他馬匹和我們同行到下一個市鎮去,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把頭往前看,別再去瞧他。」傅隱睿頭也不回的硬聲答道。
他將撿飯兒小小的頭顱扳向前,自己連瞟都不願意去瞟那個男扮女裝的怪男人一眼。
無奈事與願違。
那男子動作秀氣地輕輕踢了踢花騾馬,趨前靠近傅隱睿的黑絲駒馬,輕啟塗著粉紅色胭脂的嘴唇嬌聲說道:「多謝恩公救命之恩,請問思公貴姓大名?」
傅隱睿向來耳聞數里的聽力似乎突然失靈一般,就只顧著專心一意地策馬前行,眼睛連瞄都沒多瞄旁邊一眼。
撿飯兒瞧那男子眼巴巴地望著傅隱睿,期待著傅隱睿回答他的話,心頭一軟,便輕輕地拉了拉傅隱睿的衣袖,想要提醒他回句話,卻換來了傅隱睿的含怒瞪視,暗示著要她別多事。
見傅隱睿不合作,撿飯兒只得硬著頭皮自行開口。
「救了你的這位公子是我的二師兄,姓傅名隱睿。這位姑……公……呃……」她努力地搜尋著合宜的字眼,但實在不曉得該怎麼去稱呼眼前這個穿著姑娘家的繡裙卻不是個姑娘家的男子。喚他公子嘛,與他現下的裝扮不合襯;喚他姑娘嘛,根本就不是件正確的事.所以她只好憨憨地傻笑起來、
「我姓公冶名羽鵡,喚我羽羽或者是鵡鵡都是可以的。」粉衣男子對撿飯兒的友善顯現出一臉如釋重負的感激神色,只是他掩也掩不住欽慕的目光,仍是不時偷偷地柱博隱睿臉上瞟去。
這……這個汁麼公冶羽羽、鵡鵡的,該不會是對同為男子的隱睿二師兄產生了愛慕之心吧?那神色簡直就像個目不轉睛盯著心上人瞧的姑娘嘛!撿飯兒不知道自已是該錯愕還是該歎氣,只好佯裝不知情地繼續和公冶羽鵡閒聊著。
「公冶?請問你和風吠山莊的公冶行鳴老爺子是……」撿飯兒乍然聽到「公冶」二字時!倒還沒有聯想起什麼,是傅隱睿一雙圍著她身子握韁的手緊了一緊,這才讓她忽然警覺。
才經過短短時光的相處,她和傅隱睿之間就莫名地建立起微妙的默契。
「公冶行鳴是我的伯父,這一趟出門,我就是要趕去鳳吹山莊給他老人家賀壽的。」公冶羽鵡微微笑開那張比姑娘家還秀麗的臉。只是經過之前慌亂的疲憊折騰,鬍碴子更是青森森的竄布在他秀氣的下巴上。
「隱睿二師兄,他正巧和我們同……哎呀!」撿飯兒本是開心地要說公治羽鵡和他們同路,正好可以結伴同行,不料卻被傅隱睿以手臂使勁攔腰一環,使她差點就喘不過氣地中斷了接下來所要說的話。
「這回我伯父的六十大壽,我本來是不想去喝那杯祝壽酒的,因為今年鳳吹山莊可是凶險重重哪,你們可知道是為了什麼嗎?」公治羽鵡以略微揚高的音調加上聳動的字眼,想借此引起博隱睿的注意。
可惜,傅隱睿讓公治羽鵡失望了。
給面子答腔的人是撿飯兒,她有些感興趣地問道:「是為了什麼呢?」
「因為呀,聽說我伯父有個仇家的女兒.要在今年他老人家壽辰的時候,上鳳吹山莊去報殺父滅門之仇呢!也聽說那仇家之女日夜苦練絕世神功十幾年,就是為了這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