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方辰

    「什麼?」

    他肆無忌憚的目光讓黎子穎有些慍怒，但她仍是冷靜地對他說：

    「我不用和你公平競爭，因為那雙玻璃鞋本來就是我的。」

    季天晴驚愕地抬起雙眼看著她。

    「你的意思是……你是愛情大飯店獲得玻璃鞋顧客的其中一個?」

    黎子穎露出甜美的笑容。「沒錯。」

    轟的一聲，她的話就像顆炸彈，炸得季天晴措手不及。

    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巧合的事!

    「原來如此，那事情更好辦了。」他急切地走近她，眼裡滿是喜悅的神采。

    「我小妹的生日快到了，她希望可以得到一雙玻璃鞋作為生日禮物，我找了兩個禮拜就是找不到，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你這雙玻璃鞋，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割愛?」

    黎子穎輕揚細眉，靠在櫃檯上盯著他看。

    「你很疼你妹妹?」

    雖然不明白她為何這麼問，季天晴還是回答：「是。」

    「那麼……」她又甜甜地一笑，水眸瑩光閃爍。「很抱歉，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這雙玻璃鞋是全球僅有的，我非常珍惜它，我不得不拒絕你，因為我根本不可能把它轉讓給任何人。」

    季天晴錯愕半晌，隨後才皺眉說：「我可以出高價……」

    「那雙玻璃鞋是無價之寶。」黎子穎沉著臉打斷他的話。「對我來說，它是驚喜下的禮物，之前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能夠擁有它，所以我非常地珍惜它，它是非賣品。」

    季天晴聞言不覺有些惱火。

    「如果它是非賣品，那你把它擺在櫥窗裡面幹嘛?這不等於是在向所有人宣告那雙玻璃鞋預備出售嗎?」

    「錯。」黎子穎神色從容的糾正他。「擺在那裡只是想讓路過的人欣賞。」

    「欣賞?」季天晴無法置信地喊道：「如果那雙玻璃鞋是非賣品，那你這問精品店裡所有的東西是不是也都是非賣品?」他的語氣裡滿是嘲弄諷刺的意味。

    黎子穎環起手臂看了他好一會兒，最後才一臉平靜地說：

    「很抱歉，我不得不糾正你，我開的這間是早餐店，不是精品店。」

    季天晴既驚愣又錯愕，他猛地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當場臉色大變。

    哪裡有什麼精品店，這根本就是一間早餐店!

    「你、你居然把玻璃鞋放在早餐店裡?」

    見他一副就快昏倒的模樣，黎子穎淡淡地回答說：

    「我開的是早餐店，不是精品店，當然只能把玻璃鞋放在早餐店，不然要放在哪裡?」

    季天晴掃過店內明亮的空間，發現她不僅把牆壁打掉改建成玻璃櫥窗，就連整個店內的設計也彷若精品店，難怪他剛才會把這問早餐店當作精品店。

    這真是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話!

    「你該死的讓我誤會了。」他咬牙切齒地怒吼道。

    黎子穎瞟了他一眼，沒被他的火氣嚇到。

    「是你自己沒看清楚，不要隨便怪到別人的頭上，再說那雙玻璃鞋是我的，我愛把它放在哪裡便放在哪裡，你似乎沒有發表意見的權利，如果你肚子餓了，你大可留下來點份早餐吃，不然就請你離開，不要妨礙我做生意。」

    季天晴又好氣又好笑。

    「我想沒有人會像你一樣把玻璃鞋放在油膩膩的早餐店裡吧?」

    黎子穎冷著臉反駁：「我的早餐店一點也不油膩。」

    「是嗎?」季天晴打量著四周，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沒錯。「好吧!你的早餐店確實一點也不油膩，但你不覺得玻璃鞋跟早餐店一點也畫不上等號嗎?而且你把它放在櫥窗裡，不知道的人當然會以為你打算出售它，這樣難道沒有戲弄人的嫌疑嗎?」

    他咄咄逼人的言詞沒激怒黎子穎。

    「我說過了，那雙玻璃鞋是我的，既然是我的，我要如何處置它都是我的權利、我的自由，而你似乎沒有立場說什麼吧?」

    季天晴挑高劍眉，發現這個女人實在是伶牙俐齒。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把它賣給我?」他開門見山地道。

    「先生，你似乎沒聽清楚我剛才說的話。」黎子穎轉向他，一字一句地道：「來，跟著我念一遍，那雙玻璃鞋是非賣品，聽懂了嗎?它是非賣品，所以不論你出多少錢，我也絕對不會賣。」

    季天晴看著她好一會兒，突地笑了。

    「我會讓你改變王意的，再見。」臨走前，他又拋下一句：「我還會再來的。」

    屬於玻璃鞋的愛情輪盤開始轉動。

    *******

    送走了季天晴，黎子穎重新回到櫃檯後忙碌起來。

    「子穎，剛才那個人是誰?」

    聽見身後傳來調侃聲，黎子穎忍不住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剛才只顧著和那個男人過招，竟然把她給忘了。

    「我不認識。」

    同樣也是這間早餐店老闆的於小沛噙著賊笑來到黎子穎面前，她支著下巴笑瞇瞇地望著她。

    「你注意到了沒?剛才那個男人好帥啊!雖然我也看過不少帥哥，但像他這樣年輕迷人的帥哥還真是不多見呢!劉德華、黎明、郭富城也很帥，可是他們都快四十歲了，雖然男人是愈老愈有身價，但跟年輕英俊的小夥子比起來，還是差了一大截!」

    見黎子穎低著頭不說話，於小沛湊近她，興奮地再道：

    「依我看人的精準眼光，我敢斷定剛才那個帥哥一定不超過二十八歲。」

    黎子穎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既然你那麼厲害，你怎麼不去擺攤算命，還開早餐店幹嘛?」

    於小沛轉了轉眼珠子，賊笑道：

    「我就算再會算命，也沒有咱們的金未來大師厲害啊!」

    身為黎子穎的合夥人兼好朋友，她自然知道「愛情大飯店」選出十二名女性顧客分別贈送量身訂製的玻璃鞋，並請國際級大師金未來為她們預言。

    只是，雖然幸運獲贈玻璃鞋，但黎子穎偏偏極為「鐵齒」，打死不願相信自己的未來會如預言所說的一般。

    「子穎，那金未來大師可不是普通人哪!我查過他的資料，他雖然神秘、行蹤不定，但他預言酌事從來沒有不實現的，而且他是國際級的預言大師!能力肯定不同凡響，所以你再鐵齒也沒用!」

    黎子穎停下手邊的工作，挑眉看著她。

    「這麼說，你是相信了?」

    於小沛點點頭。「我是信啊，幹嘛?」

    「那……」黎子穎低下頭重新工作。「倘若我遇到了那個人，我就把他讓給你，怎麼樣?」

    於小沛聞言登時笑容滿面。「帥哥我才要哦!」

    「倘若不是帥哥呢?」

    「那我當然不要。」於小沛道：「誰想嫁給一個鐘樓怪人啊?我這個人的品味可是很高的，不是帥哥我不要，沒有房子、沒有車子、沒有銀子我更是連考慮也不會考慮。」

    黎子穎停頓了下，再度抬起頭來。

    「你這個人很市儈。」黎子穎對她下了個評論。

    「我是啊!」於小沛老實地承認。「你沒聽過錢不是萬能，但沒有錢卻萬萬不能嗎?這句話我老爸常常掛在嘴上，所以我可是完全學習到他的市儈，而且這也沒錯啊!錢的確很重要，如果沒有錢，我打死也不結婚。」

    「那倘若我的那個是帥哥卻沒有錢呢?」

    於小沛一聽，沉默了半晌，隨後才笑嘻嘻地道：

    「哎呀!子穎，你實在想太多了，金未來可是國際級的大師耶!既然如此，那你的對象想必是英俊又多金，就好像、就好像……」她眼睛驀地二兄。「就好像剛才那個年輕帥哥一樣。」

    黎子穎挑了挑眉。「你怎麼知道他很有錢?」

    「因為他看起來就是一副口袋『麥克麥克』的樣子啊!」於小沛賊笑了幾聲。

    「而且他剛才不是說他還會再來，下次他來的時候，你一定要把握機會問清楚，最好把他的身家、祖宗八代什麼的全部套出來，這樣你的下半輩子說不定就不愁吃不愁穿啦!」

    黎子穎聞言只覺哭笑不得，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此時正好有客人進來，她立刻抬起頭招呼。

    進門的客人是一名男子，黎子穎先是瞇起眼觀察，確定男子年約三十歲左右後，她立刻板起臉孔問道：

    「先生，你是卯時生的嗎?」

    那名男子被她充滿敵意的態度嚇了一跳。

    「什、什麼?」

    一旁的於小沛見狀連忙趕緊補充道：

    「這位先生，我們的老闆問您是不是卯時出生的?」

    那男子愣了一下回道：「我不是卯時生的。」

    聽見他的回答，黎子穎立即換上一臉笑容道：

    「先生，歡迎光臨，請問您要吃什麼?」

    她前後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讓那男子嚇傻了眼，他吞吞吐吐地說出幾種食物後，立刻被請到一旁的「上等佳賓區」。

    櫃檯後的於小沛早笑倒在椅子上。

    「子穎，你也不用這樣吧!就算你不願意接受金未來大師的預言，你也不用逢人便問人家是不是卯時生的吧?而且如果不是，你就開開心心地請人家到『上等佳賓區』；如果是，你就臭著一張臉要他們自己到『劣等惡客區』，我們開門做生意，每個上門的客人都是我們的財神爺，你這樣會把他們嚇跑!」說到這裡，她又笑得不支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