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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文 / 方蝶心

    皆川凜發現自己破天荒的,竟無法維持面容的平靜,他惱怒的奪過她指縫的香煙,火速下床往浴室走去,將香煙丟進馬桶,按水一沖。

    「你會抽煙?」他走回床邊,瞪著床沿的她。

    「第一次嘗試嘍!不過我不覺得有什麼難的。」目光觸即他的裸身,梁舒驀然臉一紅,拎起一件浴袍遞給他,「嗯,你要不要先穿上?」

    他訕訕的接過浴袍披上,「不要在我面前抽煙。」警告意味濃厚。

    他不喜歡女人抽煙的風塵樣,梁舒也不適合那樣。

    「放心,貼身採訪的時候,我不會拿香煙熏你的。」

    「沒有什麼貼身採訪。」

    「誰說沒有,我付出代價,你也該信守承諾。」就知道他會反悔。

    「誰告訴你喝醉酒的男人的話是可以信的?」現下他要趕緊洗去煩躁,恢復他平時的平靜。

    「那麼我是不是也該把早上你老闆交代的話,當作沒這回事?」

    「誰?你說誰?」原先要踏入浴室沐浴的他又踅了回來,揪起她的手腕追問。

    「當然是黑崎遙,怎麼你連老闆是誰都忘了?」她嘲笑著他。

    「他說了什麼?」

    「先說答應我的採訪,然後簽下合約,免得你又反悔。」梁舒把事先準備好的合約從包包拿出來,遞給他。

    皆川凜飛快的看過一遍合約內容,然後不屑的將合約扔回給她,「你的腦袋裡到底裝什麼東西?難道你不知道黑崎家的成員有多討厭記者嗎?你的下場我只能說令人堪慮。」

    「怎麼,你在擔心我的安危?」梁舒挑釁的問他。

    皆川凜臉色一赧,「少自以為是,我只是不想那些保鏢因你在台灣惹出事端,繼而影響到明集團的投資。」

    梁舒將先前的手札本扔給他,「親愛的,你看看我寫得如何。」

    什麼親愛的?不過,皆川凜卻有點喜歡這種親暱,因為他已經有許多年不曾跟一個人有過親暱的感覺。

    暗自竊喜的時間沒有太久,皆川凜逐字閱讀她所寫的東西,每多看一句,他的臉色就更凝重一分。

    「凜,我已經跟報社說好了,如果你拒絕我的貼身採訪,這篇文字將會刊登報紙上,你說今天是晚報好,還是明日的早報好?」她故作困擾的瞅著臉色鐵青的皆川凜。

    「梁舒,我勸你不要……」

    「呵呵,那就先決定在明日的早報好了,我多給你一點時間考慮。凜,以明集團的低調,如果小老闆身邊的成員的消息曝光,對台灣媒體而言,不無小補吧?」

    「梁舒——」他真巴不得馬上殺了她。

    「快去洗澡,如果你想早一步知道黑崎遙還對我說了什麼的話。」她不費吹灰之力,把向來堅毅不為外物所動的皆川凜趕進了浴室。

    不消幾分鐘,洗了個戰鬥澡的皆川凜再次現身,忍著背上昨晚被她激情抓破皮的痛,他邊穿襯衫邊追問她。

    「黑崎遙到底說什麼?!你快講。」

    「講了你會帶我一起去嗎?我要採訪你的一切。」梁舒不厭其煩的宣示她的決心。

    「攸關生命安危,你不要任性。」

    「你在擔心我會受傷害?」她再度問。

    「你快說!」

    梁舒一陣嬌笑,「他說今天你屬於我,要你帶我去玩。」

    「梁、舒——」皆川凜終於見識到她的貪玩,連這拿來開玩笑,他氣惱著自己昨夜對她太溫柔。

    見他打理好要出門,她嚷著,「凜,你不可以走,我還沒穿衣服。」

    他走到門邊回頭冷然的望著她,「等我離開飯店之後,飯店人員就會把衣服送上來,採訪的事我勸你趁早打消念頭。」

    「你當真不怕我把剛才寫的東西刊在報紙上。」

    「梁舒,聰明如你,我相信你不會這樣做的,我不希望你跟我的昨晚是絕響。」他恢復一貫冷然的表情,開門離去,心裡是沒有把握的。「早餐呢?」「你自己享用。」

    「站住,皆川凜——」

    徒勞無功的吶喊,梁舒對著關上的門說:「好,你等著明天一早大吃一驚吧!」

    ******

    一大早,門鈴就響得十萬火急。

    在暗房裡自得其樂的梁舒,被這火燒眉毛似的門鈴聲打斷了興致,此刻,她的臉色凝重得像極地的冰塊。

    身穿無袖棉上衣,以及麻紗質料的七分褲,梁舒連穿拖鞋都嫌麻煩,反正她現在只想把門鈴拆下,然後賞門外那個傢伙一頓排頭。

    霍然拉開門,但見羅閩笙扯著難看的笑容,拎著燒餅油條走進來,腋下還夾著報紙。

    「你的鑰匙呢?」梁舒雙手環胸掐扁聲的問。

    「你的手機呢?」他如出一轍的反問。

    梁舒睨了他一眼,「不知道,很久沒聽它響過,你不會打看看,順便幫我找它的下落,可能在廚房的櫃子吧?我好像在那兒吃泡麵時,接過你電話。」說著她順勢倒入了沙發。

    可能?好像?羅閩笙哪能容許這種模稜兩可的回答。

    「梁舒,那已經是一個禮拜前的事情了,而我找了你整整三天,家裡的答錄機你連開都沒開,你是存心跟我的心臟過不去啊!」他先賞她一陣嘶吼,再免費附送她一記大白眼,「喏,你的早餐。」

    梁舒正坐起身,「你的鑰匙咧?你扔到哪裡去?又不是不知道我討厭人家按門鈴,改天我把門鈴拆了,看你怎麼進來。」

    「我擱在家裡,沒弄丟只是忘了帶,那你這幾天又去了哪裡?昨天我來你這時接了好幾通找你的電話,那個每日早報的總編輯在找你,十萬火急的。」

    「管他十萬火急,不要燒到我就好。」一飲就是半杯的豆漿沒了,她很有當水桶的潛力。

    羅閩笙到廚房找出備受冷落的手機,再將它放置充電槽充電去,要不然梁舒永遠不會理睬它。

    「他說沙烏地阿拉伯遭攻擊,想派你去利雅德做個長期的民族觀察報導。喏,趕快跟人家聯絡。」羅閩笙將寫著對方聯絡方式的便條紙交給她。

    「嗯。」接過便條紙,梁舒隨手往桌上一擱,現在燒餅的魅力大過一切。

    「我那天跟加籐那小子聯絡過了。」

    「加籐?你跟他交情這麼好,還會聯絡喔!」梁舒低笑。

    瞧閩笙一臉鬱悶,顯然是又跟加籐起了口角。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兩個就是不投緣,一個在台灣一個在日本,明明隔了老遠,就還是有問題可以吵。

    「誰希罕跟那個白癡聯絡,梁舒,認識你這麼多年,加籐他為什麼連一句中文都說不完整?」

    好熟悉的話,記得加籐也這麼說過。

    「怎麼,你們都說了些什麼?」梁舒很好奇一個日文不溜,一個中文不行的傢伙能吵什麼。

    羅閩笙起身拿了支室內拖把,像個老媽子的拖著地,「我知道你在跟加籐玩什麼把戲。」他瞇起眼睛,帶點威脅的說道。

    那是什麼表情?!梁舒不以為意,「那很好啊!」

    「不好,加籐說那個叫什麼黑崎的人有黑道的背景,你明知道還要去窮攪和,萬一你少了鼻子、眼睛,我怎麼跟你老爸老媽說?從現在起我嚴格禁止你跟加籐來往,幾年前你在日本出意外,你知不知道那一整個月,我天天都感覺到你老爸半夜在扯我的腳。」

    梁舒噗哧的笑出聲,「閩笙,我記得後來醫生說你是因為長期缺乏鈣質,才會導致半夜睡到一半腳抽筋,這跟我爸應該沒關係吧?依我爸那種有潔癖的男人,是不可能會鼓起勇氣去拉你的香港腳的。」她嗑著燒餅,哈哈大笑起來,眼淚都要飆出來。

    「我說有就是有,你媽還拔了我頭髮呢!看,我到現在頭頂都還毛髮稀疏。」羅閩笙還是指證歷歷的說道。

    「閩笙小叔,從我認識你開始,你的禿髮情況就一直沒改善,雖然吃了不少柔沛,還是童山濯濯,我媽呢!她的潔癖更甚我老爸,所以更不會去拔你的頭髮。」

    「哎呀!總之我就是不准你再跟加籐那傢伙有來往,他說你過陣子還想去日本找他,我警告你,不准去!就算日本要跟我們中華隊一起代表亞洲去打雅典奧運,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你最好馬上終止你跟加籐的詭計,要不然我會用鎖鏈把你綁起來。」

    眼見閩笙又開始長篇大論,梁舒掏掏耳朵,連忙轉移他的注意力,「有買早報吧?」

    「有,在桌上。」

    梁舒關上耳朵,不想聽長舌的羅閩笙繼續喳呼個沒完。她今天起個大早,為的就是等候火冒三丈的皆川凜找上門來,可不是專程要聽閩笙的多嘴。

    沒錯,她的確把稿子投給了報社,現在讓她來瞧瞧明日早報是否一字不漏的將她撰寫的新聞稿披露出來。

    明集團來台計劃的推手,小原流花藝的信仰者。

    身為日本明集團的一員,皆川凜在商場上力助明集團的成長,私底下,他卻是一仁醉心傳統日本文化的男人,與明集團的黑崎夫人,同為出於小原流花道的藝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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