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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文 / 方蝶心

    第一次跟丟了人,下回她應該要自己開車,就不信她的技術會輸給計程車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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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皆川凜打開飯店房間的門,見到黑崎遙正端坐在他床上,一派閒適的啃著蘋果,像個無害的傢伙,身旁五、六人雙手環胸端站著。

    「你去哪裡?少主在等你。」貼身保鏢宮澤冷沉著聲調問。

    「有事?」他沒有回答,逕自發問,平靜肅穆得感覺不到一絲情緒上的波動。

    「皆川,請你不要隨意行動,現在台灣的媒體把少主的行蹤盯得很緊,我們懷疑有人洩漏少主來台的預定行程。」

    「懷疑是我?」依然平靜的語調。

    「當然,因為你這幾天老是擅自一個人外出,少主好幾次都找不到你。」

    「這次來台是要商討投資計劃,而我並不參與計劃的執行,此行也只是奉少主之命前來,與其困囚在飯店裡,我何不四處走走?」皆川凜用極為沉緩的語調說著。

    黑崎家上下包括奴僕、保鏢就討厭他這麼無所謂的態度,他們對他這淡然可欺的面孔,簡直是恨之入骨,彷彿他人的存在都是多餘,只有他皆川凜是真正活著的。

    不過,事實上也是如此,無力對抗一切的他活在自己的世界,在冷冽而人情淡薄的黑崎大宅下存活。

    「皆川,你這是什麼態度……」宮澤怒問。

    啃完最後一口蘋果後,黑崎遙泛起一抹笑,懶洋洋的擺起手,制止宮澤的怒火。

    「你們先出去,這麼多人擠在一個小房間裡,空氣有點問。」老是一屋子男人,要是有個女人的香氣緩和這些陽剛味多好,但是女人在哪兒?

    「少主……」

    黑崎遙揚起淡漠的眼神,凌厲掃了保鏢們一眼,三名彪形大漢這才退去,房間內就留下他跟皆川凜兩人。

    繼而掛著笑,他起身,一派從容的走到皆川凜面前,旋即繞著他打量,忽爾,他傾身在皆川凜身上嗅呀聞的。

    皆川凜還是一臉凜然的神態,沒有不悅也沒有迴避。對於黑崎遙的捉弄,他已經習慣了。

    「有香味,是桅子花,還是百合?還有什麼?菊花,抑或是玫瑰?」逕自的揣測發言,黑崎遙不合宜的湊近他的嘴,在須臾的距離上嗅著,「還有清酒味。你去哪了?」

    微擰著眉,他的手指叮叮咚咚的敲著一旁的桌面。

    對皆川凜,他真是又愛又恨,欣賞他冷漠自如的氣度,卻也討厭他一視同仁的如此對待自己,他以為,他們之間會是不一樣的。

    「隨處走走。」

    「你倒可好,隨處走走,沾惹了一身的花香酒氣,我卻成天對著男人開著沉悶至極的會議,要不就是悶在飯店裡,連個小姐都不能喚進來陪伴我,早知就要帶麗娜來陪我。」黑崎遙似是揶揄似是埋怨的說道。

    「你此行身負重任,不適合酒色沾一身。」

    集團的接班人本來就肩負著重責大任,自是不能隨心所欲,更何況是帶聲色場所的女子出外洽公,黑崎遙再怎麼得寵,黑崎明也不會允許。

    「難道你不扼腕,辛苦打下的大片江山,卻拱手讓給一個扶不起的阿斗。」

    「我不是趙雲,不需要領兵打仗護主,我只是個員工,領著明集團的薪水,過著平凡上班族的生活,這樣很好。」他早習慣了這種生活,只要偶爾能見母親一面,他就會很滿足,雖然他不得不稱她一聲夫人。

    「你去哪裡?北投,還是居酒屋?」

    皆川凜的臉總算閃過一絲詫異。

    「這麼驚訝我怎麼會知道?呵呵……」黑崎遙兀自的笑著,帶點自嘲,「別忘了那本日記是誰偷渡給你的,我的中文能力雖然是幼稚園等級,但要大概的看懂它,不難吧?至少關鍵字不會錯過。」說完他若無其事的回坐在床上,放縱的笑。

    皆川凜恢復冷然神色。也對,遙貪玩、任性、愛享受是一回事,但是絕對不是阿斗,有時他都覺得,縱情聲色的遙是故意在賞他一口飯吃,讓他在黑崎家還有一點存在的價值。

    然而遙卻不知道,這樣的做法,只是迫使他更遠離自由,而那卻是他渴望很久的東西。

    「回答我。」黑崎遙命令。

    他在飯店悶得想死。凜倒好,一來台灣就如魚得水,成天不見蹤影,也沒想過招呼他到哪兒去轉轉,真是自私的傢伙!

    自己還會念著他在黑崎家的處境,心軟乾脆拎他出門算了,誰知他……

    「答案你不早已知道,何需我白費唇舌再重複一次?」

    「就當是滿足我的揣測,給我一點猜測的樂趣,我就是要你親口說。」黑崎遙眼神挑釁的說。

    打從他開始跟凜作對,至今凜始終是那副模樣,貶他去做啥就去做啥,扔什麼爛攤子給他,他都乖乖接,有時他會懷疑,他跟凜真的是同個母親生的嗎?

    不,問題不在母親,而是在父親身上,凜的父親是個文人,他的父親卻是天生的掠奪者。

    他就很想挑戰凜的極限,想知道到底有什麼事會讓他失控的?

    他知道凜想要自由,但是他還不想放他走,永遠也不想……誰叫他老是用如此冷漠的態度回報他。

    「對,北投跟居酒屋。」皆川凜的回答簡短扼要。

    「宮澤說初抵飯店那天,你跟一個女人在一起。」

    「嗯,不大記得。」隨口一應。

    不記得?最好你得老年癡呆症。「那個女人還勾著你的手說話。」

    「只是一個陌生人。」如果讓宮澤知道她是記者,那女人恐怕會有危險吧!

    「陌生人?你什麼時候可以跟陌生人這麼說話來著?」黑崎遙一臉玩味的表情。

    皆川凜表情木然的回答,「跟陌生人說話不難,而是有沒有必要說話。」

    「她知道你是誰嗎?」

    「不清楚。」

    「她是記者吧?」黑崎遙挑挑眉問:「你說,如果她是個記者,為什麼當大家一窩蜂的想採訪我,她卻反而找上你?」

    「不清楚。」

    黑崎遙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最好你不清楚,要不然宮澤那傢伙又有得忙了。不過跟個漂亮的女人,的確有說話的必要。」

    正當皆川凜以為他要離去而放鬆,忽爾,黑崎遙抓住他的右手,兩人的眉同時凝皺。

    皆川凜飛快的撥開他的手,滿是敵意的閃過一旁。

    「你的手骨為什麼還是那樣?」黑崎遙換上殺肅的模樣,呼出的氣息散著冷冽。

    「誤尋庸醫,所以一事無成。」皆川凜又恢復一貫的冷靜。

    他以為只要隱藏得好,就不會讓人注意到他的手,沒料到遙會突襲檢查他的右手。

    「我不是交代他們給你一筆錢去治療它?你是不是又退回來了?」黑崎遙跨步逼問;「你自己找的名醫呢?你是唬我的——」

    聽他主子生氣的吼著,門外的宮澤破門而人,「少主……」

    黑崎遙執起一旁的水杯奮力往門口一砸,水杯破成碎片往四面八方散去,出去!通通給我出去。」

    見他發飆趕人,宮澤幾人只得關上門退去。

    「我就不信沒有個醫生可以把你的手治療好。」雙手握拳,黑崎遙憤憤的咆哮。

    「我的手正常與否,並不改變什麼,況且只是手形的扭曲,這麼多年來並不影響我的生活。」

    他越無所謂,黑崎遙就越是憤怒,一字一句的咬牙說;「然而對我而言是恥辱,你懂嗎?黑崎家族家財萬貫,結果卻連一隻手都治療不好。」

    內心受傷的黑崎遙抓起客房裡的遙控器,按下開關鍵,錄影機在運轉著。

    「什麼東西?」皆川凜不明白他的舉動。

    「你看啊!睜大你的眼睛看著。」

    冰天雪地的極地畫面中,但見一個全副武裝的女人,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大眼睛。是她?梁舒。皆川凜眸光閃過震驚。

    「她是個自由職記者,如果你不想她出什麼意外,就不要跟我作對,要不,宮澤抓起狂來,我可沒把握壓得住他。我想你很清楚,只要是妄想接近黑崎家的記者,都不會有好下場的。」黑崎遙揚起勝利的笑容。

    「少主……」皆川凜再也無法讓自己置身事外。

    不管梁舒基於什麼原因想做他的貼身採訪,他都不希望黑崎家把暴力動到她身上,黑崎明慣使的暴力早就讓他很不以為然。

    黑崎遙回吼一聲,可下一秒他便收斂陰沉,換上從容的笑容,恢復他吊兒郎當的姿態。

    他一派輕鬆的拍拍皆川凜的肩,「放心,美女我還捨不得讓她太早香消玉殞,如果她想從你身上知道什麼,那就大方邀請她來吧!不過你最好早點找個醫生來治你的右手,要不然把我惹毛了,我會讓宮澤押你上手術台,把你的右手好好的調整過來,連帶那個女記者都會遭殃。」

    睨了兄長一眼,黑崎遙穿上他的BOSS外套,帶著笑容瀟灑的走出去。

    少主?誰都可以這麼叫他,但是如果凜也要這麼叫他,就別怪他哪天一火的把他弄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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