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董妮
「喂,你這是在咒我啊?」什麼事情不好舉例,說他「英年早逝」,真是烏鴉嘴!
「我只是陳述了事實。」她邊說著,邊緩緩躺近了他身畔。
「喂——」他以為她不敢的,孤男寡女共睡一室,是女人都該有忌諱的不是嗎?
在手臂不小心碰觸到他灼熱的肌膚時,路箴茗的心臟重重蹬了一下。天!這是她先前理智分析半天所沒有想像到的震撼。她是怎麼了?體溫居然不斷上升著……
同樣的激情也在郝韞霆的血管裡流動。「喂!你玩真的?」他口氣完全失去了平常的揶揄。早該認清她的「特殊」,但……這樣子已經太過了,他擔心自己把持不了。
她用力嚥下一大口唾沫,移開相觸的肌膚,理智總算回籠了些許。
「什麼……蒸的?炸的?我還煮的咧!」
「誰跟你說那個了?」雖然已經碰不到她了,他的聲音裡還是有著殘存的驚慌。
「要不你想說些什麼?」她閉上眼,試著平穩心跳。
「你是女人吧?孤男寡女,你……」或許她沒發覺,但她身上的女性幽香一直不停鑽進他的鼻孔裡,他很難受。
「拜託!」她故意大笑,藉以掩飾心底的失措。「憑你現在這副模樣,能對我怎麼樣?」
她竟敢質疑他身為男人的能力?士可忍,孰不可忍!
「我還沒窩囊到連辦事都不行!」
「問題是你起不來啊!」路箴茗下意識地脫口說出。
郝韞霆整張臉都青了。「你再說一遍。」
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話有語病,紅潮燒遍了整張嬌顏。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腳不方便,不是說那個地方……」
「你還說!」他氣瘋了。
「不說就不說囉!」她咕噥著,反手輕拍他氣紅的臉。
「乖孩子別想那麼多,快快睡覺好不好?」他睡了,她也比較不會那麼緊張,方能定下心來休息。
「不要碰我!」他伸手推開了她。這笨女人不知道男人是屬於純感官性的動物嗎?就像是肚子餓了一定要吃飯的道理一樣,男人積滿了慾望也必得找個出口發洩。
住院這麼多天,先前因有公事纏身,他無暇想那麼多,可一受她挑逗.他……天曉得,他忍得有多辛苦!可惡!
「稀罕,很了不起啊!」她不滿地輕啐一口。
「就很稀罕,你管我?」他有著些許的惱羞成怒。
男人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孩子!路箴茗翻翻白眼,決定不與他計較。
「是是是,你大少爺說怎樣就怎樣,我才懶得管你!現在可以睡了嗎?」
「不行!」他指著櫃子道。「裡頭還有一條毛毯,你去把它拿出來。」
「幹麼?你都蓋了一張棉被還會冷啊?」她抱怨歸抱怨,還是下床去取來毛毯。「喏,毛毯。」
「捲成長條,隔在中間。」
她照做,忍不住好奇問道:「這要做什麼用?」
「隔條楚河漢界,以免你半夜貪圖我秀色可餐偷襲我!」她不懂得保護自己,這項重責大任只得落在他頭上。
路箴茗倒吸口氣,終也發怒了。
「你美咧!誰要偷襲你?」
「我就是覺得自已是天上地下最俊美的男子,你管得著嗎?」——
不要臉!她低咒一聲,卻也懶得再與他鬥口了。
「熄燈!」郝三少再下一道命令。
「熄不熄燈於你有何分別?」他在耍她嘛!如果她一爬上床,他就叫她去做事,那她這一夜還要不要睡啊?
「於我是沒分別,但與電力、地球的能源分佈、生態保護……」
「知道了,少爺,我去關就是了。」她怕再不動作,他要把如來佛祖、阿拉真主……全搬出來了。
「早去做不就得了。」他志得意滿地冷哼一聲。
「你少得意,今晚咱們走著瞧。」他要敢再半夜爬起不睡覺,她就去跟掃地的歐巴桑借根拖把來打昏他!
「誰怕誰?」他轉過頭,再不理她。
路箴茗也隨之爬上了床,掩嘴輕打個呵欠,幾番鬥口慢慢驅逐了她心底的火熱。欲情消退後,睡意漸次凌駕其上。
夜深了,她是該睡了,有她在身旁,他應該不敢再妄為才對……想著想著,神智逕往夢鄉裡沉。
感覺她溫暖、細膩的手臂又碰到他的側腰了,郝韞霆的身子微微一顫,強烈的火氣在體內奔流。
「該死!這簡直是一種折磨嘛!」低咒一聲,他勉強屏住氣息,稍稍挪開了身子。
還說要押他睡覺咧!她這樣騷擾著他,他更無法入眠了。
但因為有她在,他不敢坐起、不敢打電話,更不敢偷偷把眼睛上的紗布拆開處理公事……只得躺在床上裝睡。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不覺,月亮爬過了天空,逕往西方行去。夜快消逝了,郝韞霆疲累地打了個呵欠,因為她的折騰,他的身體益發疲倦了!
不知是誰搞的鬼?總之,「楚河漢界」在時間的流逝下,被一點一滴打散了。
他的耳朵接收到一陣平穩的頻律,是她的心跳,像似母親的搖籃曲,他再打個呵欠,意識逐漸朦朧,而腦袋也情不自禁地傾向她的胸口,希望更清楚地聽見這陣安心的聲音。
她沒有讓他失望,那上下起伏的柔軟胸膛裡,不停傳來規律的聲響,一直一直將他往夢鄉裡拉去。
這是自意外發生以來的第一夜,他完全忘了工作、毫無心理負擔地睡了一場好覺。
一些事情被耽擱了,可是……他似乎也得到了某樣禮物。
是什麼呢?睡夢中的他懷著笑,也懶得去想了,睡覺要緊——
郝韞霆不是很明白,路箴茗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甚至罔顧女子的名節。
有好處嗎?他不以為自己回報得了多少。
他並不是個會為「情」犧牲一切的男人,起碼比起兩位專情又癡情的兄長,他是屬於冷血的那一方。所以明明對她有好感,也曉得她私底下為了他的眼傷掉了不少淚,他很感動,但在與公事相衝突的情況下,他還是選擇了欺瞞。
並不會因為她的淚就忘卻公事、理智盡失地對她吐露實情;他是個自私的男人,而她……卻是個善良的天使。
或者等到所有的事情都有了結果後,她會恨他、進而離開他。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男人與女人總是因誤解而相愛、因瞭解而分手。
他苦笑地調侃自己,既自承配不上她,也只有用這理由來自我安慰了。
只是……胸口這脹得發痛的情緒又是什麼?
「你又在發呆了。」君梧邢濕潤的嗓音裡夾雜著濃重的不滿。
郝韞霆猛然回過神來,記起了他的造訪,以及病床前正在為他做分析報告的谷川瞳。
可惡!他竟然閃神了,終究還是因私忘了公。
「郝先生,你沒事吧?是不是太累了!剩下的工作不如改天再做吧!」谷川瞳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嘖,你們真當我是病雞啊?這樣坐著聽幾份報告也會累!」他笑,強自打起精神,又恢復了皮皮的模樣。
「可是,郝先生……」一身鐵灰色套裝,頭上的髻一絲不苟地綰著,外表嚴肅的谷川瞳在郝韞霆面前流露少見的小女兒嬌態。
「小瞳,我們又不是不認識,幹麼這麼客氣?」話雖如此、他待谷川瞳和君梧邢的態度就是有明顯的親疏之分。
對於心上重視的人,他特愛動手動腳,以肢體碰觸聯絡彼此間的感情;至於一般朋友,他口頭上雖仍談談笑笑,但週身一股區隔的距離就是相當明顯。
相較起來,一開始就忍不住對路箴茗的拍拍碰碰真是脫了序。人呢,一生中如果非得在感情上栽一次的話,怕他這一回是躲不了了!一想到此,郝韞霆心中有喜,也有憂。喜的是對象是她,這特殊的女子完全合乎了他的品味;憂的是相逢不對時,要他一心投入情感經營中,而拋卻工作……難,太難了!
總之,他對她是虧負定了!
「郝先生……」帶著些微憂慮的低喃,谷川瞳對郝韞霆的容易閃神感到洩氣。她不否認對於這出色的男子是有些好感的,奈何用了幾回心,他依然無知無覺,連當她是知心人都不曾,不知要怎樣的女子才能惹他動心?但可以確定大概不是她了!
「咳!」君梧邢佯咳一聲,臉上凍著一層冰。「公司裡還有很多事情忙,我們不該在這裡耽擱太多時間。」
他這是在提醒她?谷川瞳微薄的唇僵硬地抿著,為心事被人看穿而惱羞成怒。「總裁不必擔心.我會盡快把事情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