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董妮
基本上,他是不反對她的作法啦!雖然不是最正當,卻是最有效。他擔心的是,她以一己之力,對付一名神偷加上三個惡魔兄妹,要是有個什麼閃失,他可要後悔終生了,因此決定全程陪伴到底。
「霸道、大男人主義、沙豬!」不敢相信他竟用這種口吻跟她說道,金迷氣壞了。
「隨便你怎麼說,我絕對不會放任你一個單身女子,獨對一名技巧高超的神偷!」
「你看不起我的能力?」「我不是看不看得起的問題,我會擔心你知不知道?」
看他們吵得這麼凶,王院長識相地招呼所有警衛退出院長室,把院長室留給他們吵得痛快一些。
金迷雙手插腰。「從我開始做這份工作以來,哪一次不是單槍匹馬?我到現在依然毫髮無傷,任務達標率百分之百。」
「『紅刃』那一次呢?」不是故意揭她瘡疤,但他必須一次讓她瞭解,結婚後,她就不再是單身一人,做任何事情都必須考慮到另一半的感受。
「那是意外!」金迷怒吼。
「我只怕它防不勝防啊!金迷。」他突然用力抱緊她。「別讓我擔心,我太愛你了,不能想像你遇險的樣子,萬一失去了你,我會連繼續生存下去的勇氣都失去的。」
感受到他崇峻如山的情意,她喉嚨不覺有些哽咽,卻仍逞強道:「我才不會那麼遜!」
「我相信你很厲害,只是我管不住自己牽掛你的心。」
呢喃不絕的愛語吹拂在她耳畔,金迷堅決的意志一點一滴被融解了。
「那你想怎麼樣嘛?」
「跟你在一起。」
「哪有人這樣?」
「我就是!」不再給她拒絕的機會,他用力吻住她,厚實的唇將她密密合合地堵住了。
喪失了抗議的能力,金迷不滿地瞪大眼,卻在接收到他深情憂慮的目光後,無奈地緩緩合上眼。拒絕不了他啊!就跟一開始,她抗拒不了他的魅力一樣,被深深吸引入其中。看來她這門「替身」的行業要多一名生力軍了,從此,他們就變成「替身拍檔」了!
第十章
「為什麼非扮成針灸用人偶不可?」懷抱著一肚子疑問,少煒呆站著任由多位中醫師在他赤裸的身體上塗上金漆,以硃筆標點經脈、穴道。
彷彿間還可以聽見幾聲悶笑噴出醫生們的鼻腔,那是因為硃筆的標點已經到了丹田以下,正往他的重要部位畫去。
「醫院裡除了醫生、護士、病人外,擁有人體外形、可以二十四小時待在同一個地方監視又不會惹人懷疑的就只剩屍體、人體模型和針灸用人偶,還是你想扮成屍體去睡冷凍櫃?」金迷訕笑的聲音自簾幕另一頭傳過來。誰教他那麼霸道?雖然她很喜歡他的關心、也無力抵擋他的魅力,但她的自尊心不容自己的能力遭到些許懷疑,愛人也是一樣!小小的整治已經算很便宜他了。
「我看還是算了。」他沒信心隔壁躺著一具屍體還能「睡」得好。「我們真的不能扮成醫生、護士或病人嗎?」
「我說過了,這次的監視得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醫生、護士、病人能夠一動都不動,長期站在同一個地方嗎?如果是你,看見這樣的情況會不會覺得懷疑?」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少煒還是點了頭。「會……」聲音裡不甘不願的。
「要不我們來換啊?」金迷挑著眉,一邊弄著自己的變妝用具:一件彩繪著人體肌肉、骨骼、內臟的橡皮裝。「你裝人體模型、我扮針灸用人偶。」
「別想!」扮針灸用人偶要脫光光耶!除非他不是男人,是男人,誰願意將自己老婆的身體與人共欣賞。「唔——」正在畫他下半身穴位的那位醫生有些兒粗魯,他的大腿內側被硃筆刺了下。
「怎麼了?」雖然惱他,金迷還是關心地拉開簾幕跑過來詢問。隨即,驚艷的視線定在他精壯的身體上,再也移不開了。
「閉上眼睛。」少煒氣急敗壞地手捂下半身。「哇——」幾位醫生筆鋒收之不及,紅線畫出了預定位置。「金先生,你這樣動個不停,我們怎麼畫?」
別鬧了,在她那一張恨不能將他吞下肚的面孔前,他哪敢毫無遮掩的與她袒裎相對?
「你們叫她離開,我就不動了。」他索性轉過身去,將身體遮掩得更徹底。
「去,小氣!又不是沒看過。」金迷悶聲咕噥著,更把他說得羞窘萬分,那似血潮紅,連金漆都快遮擋不住了。
「金迷……」哀求的聲音裡摻雜著些許警告,請她別忘記,他一向是守身如玉的。
「好啦!我走就是了。」她輕聳肩,知道他面皮比紙薄,再刺激下去,只怕會得腦溢血,她若末過門就要先成寡婦,那多划不來?「對了,各位醫生,這具人偶的下半身不是要圍條紅巾嗎?既然是要藏起來的地方,就麻煩各位高抬貴手吧!」
幾聲不好意思的訕笑響起,少煒遲一步發現,原來連這些醫師們都在吃他的豆腐。
「醫生!」忘記還有金迷在場,他豁然轉過身來。
「咻——」一聲長長的口哨吹出金迷紅嫩的櫻唇。
少煒瞪大眼睛,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幾絲白煙冒出他頭頂。
幾位中醫師開始各自收拾畫具開溜去也。這位當義工的金先生,平時脾氣極好、待人熱心、誠懇又仁慈;可一旦生起氣來,那種起高溫的火山熔岩卻連鐵塊都能熔化成汁,還沒活夠的人最好有多遠、閃多遠。
「金迷!」好啦,沒有外人了,少煒準備秋後算帳。
金迷卻朝他露出一抹明艷燦亮的媚笑。
「感謝我吧!你脫離苦海了。」「呃!」他愣了下,悶悶地拾起紅巾圍在腰部。
「生氣啦?」
「你會在乎嗎?」她機敏靈巧,他很喜歡,但她明知他觀念傳統,還故意在外人面前跟他開這種玩笑,他可不開心了;而反應不如她迅捷,總是被她要得團團轉的感覺更教他氣悶。
「我很在乎。」她慎重一點頭,默默走回簾幕隔起的另一邊,穿好彩繪人體模型的橡皮裝,面對窗口站著。
這個房間是「王外科」的危險藥品儲藏室,位於六樓的正中央,兩邊窗戶正好將左、右出入口的景象盡收眼底。而它的對面又是鍾老先生住的六O一號病房,要捉那個笨小偷,這裡無疑是最佳的監視場所。
她靜靜地等待小兔子上鉤。這是份需要極大耐心的工作,一直以來她也都做得很好,除了今天!
翻騰的思緒點出了她的焦躁。他知道他的話很傷人嗎?雖然她任性又淘氣,但愛他的心卻是沒有一點虛假,也只有為了他,她才會破例做出這麼多「第一次」。
第一次捐款、第一次容許外人插手她的任務、第一次在工作時心不在焉、第一次……所有的一切全是為了他。
忍不住覺得自己沒用,都是老爸的錯,幹麼給她取個「金迷」的名字。為金少煒癡迷,成為名副其實的拜「金」女郎——拜倒在「金」少煒褲管下的女郎。
多可笑啊!而那根可惡的大木頭居然還用那種疑惑的口氣問她——在乎他嗎?
真是混帳到極點!
時間不曉得過了多久,少煒透過自己這邊窗戶的反射,看見她站的筆直的身影,一動也不動的;仔細觀察,會發現她連呼吸都是最輕微的,眼皮子也不撩一下。
這就是頂級替身的功力嗎?他忍不住猜測,她是不是連心跳都能夠控制?
不過她大概控制不了眼神,因為從他這邊窗戶的反射,他看見她沉靜的雙眸裡溢著激憤與悵然交織的紅光。
是他那句話傷了她嗎?不該懷疑她的心的……
「對不起,我只是惱羞成怒了。」
此時,她又完全像具模型,沒有一丁點兒反應。
「我該怎麼向你道歉,你才願意原諒我?」他續道。
低沉的嗓音像屢輕絲,沒有分毫遺漏地鑽進她耳裡。雖然金迷告訴自己要專心工作,可她的心跳為他而轉快卻是不爭的事實。
「我不喜歡你的玩笑,但我不該懷疑你的心意,我說錯話了,可是我要你知道,那不是我真正的心意,我只是氣昏頭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上下起伏巨大的胸膛明顯表示她不是模型,她在工作中分了心,又是一次因他而起的破例。
「金迷——」
「你現在是具人偶,人偶是不會說話的。」她悶聲說道。真不甘心,自己砸了自己「扮什麼絕對是什麼」的替身招牌。
「可是金迷……」
「別說了!」愛得太深也是一種麻煩,她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只是很奇怪,,她只覺惶然,卻不感到後悔。唉!這大概就是戀愛中的女人了。
「不能不說啊,金迷……」
「我接受你的道歉就是了,你別再擾我分心了,我可不想明天再來捉一次賊。」她的耐性還是不夠好,總不聽完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