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摯欲惡男

第14頁 文 / 丹菁

    說老實話,撇開那個醜男人不談,這裡真的滿適合小於的,總好過她生存在混亂不清的大染缸裡;在這裡……她似乎有點改變,似乎比以往還要耀眼,多了一分絢麗,少了一分陰沉,令她整個人都亮了起來。

    是那個醜男人改變她的嗎?

    難不成才短短一個月,她便已經移情別戀?他可沒有錯過她剛才對那醜男人的嫣然一笑。

    髮型沒有變,穿著沒有變,依然是一張沒有上妝的清秀臉蛋,但光一個笑容便可以令她變得如此炫目,令人難以將視線自她的身上抽離;這個模樣,是他一開始便希冀她改變而成的模樣,可惜……她似乎並不是為他而改變。

    她的離開是為了想要遠離他?

    「我……想要找個地方重新開始。」於安祺低頭向試妝的準新娘子道歉,便先拉著喬忻到一旁的等候區,隨即為他送上一杯茶,坐在他的對面。

    「連小妹的工作都由你包辦嗎?」喬忻挑眉望著她,嘴裡不經意地吐出一抹譏刺。

    難道是他自視太高,以為她真的會一直等著他、愛著他?可是不過才一個月的分離,怎能沖淡三年的執迷?既然他已經面對自己的感情,他便不容她退縮,不容她擅自作主離開他。

    「我……現在工作室只有我和學長兩個人,所以什麼事情都得自己來,雖然是累了一點,不過,我覺得這還滿適合我的。」於安祺侷促不安地睨了他一眼,隨即又低下頭去。

    總覺得無法面對他,怕是多看一眼,心底便又會再鐫琢一道記憶,鏤刻著愈來愈深的想望與奢求。

    「過得真好!」他冷哼了一聲,眼眸不悅地移往別處。

    真是好透了,活像是一對艱辛創業的小夫妻似的;瞧她說得眉開眼笑,一副甜蜜在心頭的模樣,簡直是氣死他了。

    她當真是愛了他三年的女人嗎?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她怯怯地抬起眼,突地發現這好像是兩人第一次這樣平和的對談。雖然這奢望的平靜是來得慢了一點,但她真的喜歡這種感覺。

    雖然,總感覺他的視線與話語透露著些微的古怪,她仍是享受著這三年來第一次的聊天。是聊天吧,她可以把這樣的對談當成是聊天吧!

    「我不過是恰巧經過罷了。」喬忻斜睨著她羞澀的臉龐,心底沒來由地感到一陣緊縮。

    少了一分陰沉,即使是一張不算美麗的臉蛋,也可以燦爛耀目,甚至可以扣住他的心弦,隨著她的一顰一笑,撫撥著戰慄的絲絃。

    該死,他多不想讓其他的男人見到她這內向的模樣,多不想讓別的男人分享這一張羞澀卻又風情萬千的嬌怯。

    「這麼巧?」

    這裡並不是市區,想要湊巧經過,似乎需要多一點的緣分。

    心裡雖有疑竇,但是羞赧的情緒充斥在她悸顫的心間,將原本浮上心頭的疑雲全數吹散。

    「我要走了。」喬忻淺啜了一口茶,驀地站起身,拉開掛著鈴鐺的木門,浮躁的心情敞在響起的鈴聲裡。

    「這麼快?」她小碎步地跟在他的身後,不懂他為何急著要走;是生氣了,還是她說錯了什麼話令他不開心。

    他像是毒一樣,她要是再多靠近他一步,只怕他的味道便會滲進她的骨髓血肉之間,愈是離開,愈是清楚。若是靠近了一分,似乎心底的痛楚便會磨掉半分,交雜著模糊不清的希冀。

    「我下次再來找你。」不再多看,他轉身立即離去。

    現在的他還是一片混沌,仍不知要用什麼方法令她心甘情願地回到他的身旁,所以……再給他一點時間吧!

    下一次,他不會再讓那個醜男人有任何機會碰觸他的天使——只屬於他的天使。

    第九章

    「呃……你能不能先坐到一旁去?」工作室裡傳來於安祺欲言又止、懼慄不安的碎裂話語。

    說她不怕是騙人的。

    一連好幾天,喬忻總是守在工作室裡,自早上十點開門,守到晚上十點打烊,無一天缺席。

    她以為他是有什麼事想要跟她說,可是他每天一來只是坐在待客的沙發上,半掀一雙詭魅的眼眸,一聲不響地直盯著她瞧,瞧得她全身都覺得不對勁;就如現在,整個小店裡,分割為候客區、造形區與平面攝影區,每一個空間所佔的坪數只能容納約十個人左右,而店裡門庭若市,他老大仍坐在原地不動。

    這要她如何是好?

    她只好硬著頭皮,走到他的身旁,要求他暫且先到一旁去,以免佔了不該浪費的僅有空間。

    「我沒有名字嗎?」喬忻蹺起二郎腿,勾人的眼眸往上一瞟,慵懶而高深莫測地瞅視著她。

    什麼時候他的名字改成單一個字你?他還記得她總是喚他忻的,不是嗎?怎麼現在成了於安祺,他在她的心目中已經變得不重要?

    「喬先生,可以請你先到……」於安祺舔了舔乾裂的唇,小心翼翼地開口。

    「喬先生?」他的濃眉挑得極高,幽黑的眼眸裡隱隱透露著一絲不悅,面無表情的俊臉更是生硬僵直。

    好刺耳的稱呼,聽得他直想將她拽到懷裡,咬一口她粉嫩的頰。

    「喬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否則怎會一天到晚守在店裡,甚至還以古怪的眼神打量著她,難不成……他發現了?!

    「嗯?」他不悅地蹙緊眉頭,詭邪的眼眸冷鷙地盯著她。

    他認為他們之間不應該是這麼生疏的,不是嗎?虧他還向裴令慊請了好長一段假期,順便壓上了未來一年的賣身契,豈能換來這麼生疏的關係?

    不夠,這樣還不夠,他要的不只是這樣!

    他的時間雖然還很多,多到可以跟她耗一生一世,但是他等不及了,他無法接受兩顆原本相系的心,如今變得如此疏離。

    「忻……」有鬼,有問題,他從來不曾這樣對待她,如今他的態度詭譎得令她寒毛直豎。

    「我去幫你看看裡頭拍攝得如何。」聽及她羞澀的低語如蚊鳴,喬忻勾起唇瓣,滿意地送給她一個笑,隨即站起身。

    「你……」望著他大方的走入裡頭,於安祺疑神疑鬼地望著他的背影。

    據她所知,喬忻的工作已經排到明年了,現在怎麼可能有閒暇耗在這裡,甚至到裡頭幫她看看?不對勁,但她偏偏又說不出到底哪裡出了差錯,只是心底卻深深地泛著不安,濃濃地縈繞在她的心間,緊揪著她的呼吸。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像是戰爭一樣,度過忙得不可開交的一天,於安祺筋疲力盡地坐在化妝台前,不自覺地望向鏡中的自己,望著那一頭亂髮以及貌不驚人的平凡面容,神色一黯,隨即要站起來,卻碰上了剛走過來的孫仲仁。

    「坐著,讓我幫你修個髮型吧!」他的大手一按,將她柔軟的身軀按回座位上,靈巧的大手扯掉她辮子上的緞帶。

    「不好啦……」她趕緊用雙手擒住自己的髮絲。

    「不都說好了,有什麼不好的?」孫仲仁揚著笑,自抽屜裡拿出他專用的剪髮器材,「之前你不是告訴我想要把頭髮給剪了,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的嗎?為何現在又不要了,難道是怕我的技術不好?」

    「可是……」那時候是那時候,現在是現在呀!

    那時候才剛和公司解約,想要了斷對喬忻的眷戀,所以才想剪去這頭留了三年的長髮,可是現在……捨不得呀,真的好捨不得。

    這髮絲是代表著她對喬忻的奢求,是代表著她三年來不變的感情,怎麼捨得說剪就剪?而且,即使剪斷了這髮絲,也剪不斷她對喬忻無際的想望,更理不清她的癡心妄想。

    「有什麼好可是的,好不容易現在有空,就讓我幫你把頭髮剪短一點,看起來比較不會有厚重的感覺,整個人的精神也會好一點。」孫仲仁逕自說著,絲毫沒感覺到她的掙扎。「說不定我幫你剪了個俏麗的髮型,你的追求者便要一路排到路尾去了。」

    他將她的髮絲一把抓在手裡,正在估量著該如何修剪時,身後冷不防地響起似鬼魅低喃般的森冷喝阻聲。

    「你憑什麼剪她的頭髮?」喬忻自暗房走出來,沒料到會看見這一幕,大手立即擒住孫仲仁拿著剪刀的手。

    什麼東西?他以為他是誰,能夠隨意碰觸只有他才能夠碰觸的髮絲,又怎麼能不經過他的允許,欲剪掉她的長髮!

    「我……」孫仲仁嚇了一跳,沒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

    他不過是應她的要求,幫她剪個頭髮,這人犯得著這麼火大嗎?

    「走開!」他咬牙怒道,暴戾的眼眸中閃爍著毋庸置疑的冷光。

    「可是……」

    「滾!」他暴喝一聲,使勁地擒住他拿剪刀的那隻手,打算讓這危險的利器遠離她的髮絲。

    該死,他是聽不懂人話是不是,硬要跟他槓上是嗎?

    孫仲仁一時愣住,忘了自己該離他遠一點,還是掙脫他無禮的鉗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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