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段小樓
「之前在邁阿密我是看在眾人的面子上不想理你,想不到你還挺牙尖嘴利的……」李歐說著本欲上前阻止,可被柏克萊夫人一手攔下。
「我警告你,你少在那邊裝得可憐兮兮,這招對我潘芙兒沒效,想要中途插隊你還早得很,要怎麼排你也排在我後頭。像你這種女人最該得到教訓,要是惹惱了我,我就……」潘芙兒作勢舉手嚇嚇柳湘依,可對方眼睛眨也不眨一下,還抬起下巴加倍奉還回去。
「我告訴你,你敢打我一下,我就回你十下,砍我一刀,我就回砍你十刀。哥哥的死讓我忘了何謂恐懼,只要你再敢叫囂一句,信不信我拿剪刀剪爛你的嘴!」柳湘依一雙利眸炯炯灼亮,她緊握雙拳,激爆的呼吸起伏聲,好像隨時都可將潘芙兒給撕成碎片,讓她身首異處。
從來沒被這種女性的氣勢震駭到,以前在邁阿密,軟弱的葳葳都是被她罵好玩的,她做夢也想不到世界上竟還有比她凶的女人,頓時敬畏之心整個都寫在臉上。
「拿人家死去的哥哥來作文章,你也更是夠冷酷無情了!」李歐斥罵著潘芙兒,並隔開兩人,像她這種女人不配和柳湘依毗鄰而站。
「我……我還以為……」潘芙兒的潑辣野性全被她給嚇住,支支吾吾說不出個完整句子。
「要是耽誤到我替哥哥平反的時間,這輩子我跟你沒完沒了。」柳湘依堅決的視線落在她驚慌的小臉上。
「不會不會,我們現在就馬上要出發,親愛的柏克萊夫人,車子是不是已經在門外等了呢?」見到潘芙兒狠狠被修理,李歐樂得直想叫翻天。
「是……是的,就在外頭,要是讓參議員等久了那可麻煩大了。」柏克萊夫人也領教到柳湘依的豪氣干雲,對她開始懂得禮遇三分。
「你要帶我們去見參議員?」這頭銜比他家老頭還要響亮。
「美國民主黨紐約州的參議員,九八年剿除黑手黨在費城的老巢後,才開始聲名大噪起來。」柏克萊夫人亦為著自己能結識到如此重量級的人士感到自豪。
「我就說來找你必定萬無一失。湘依,我看這下你可高枕無憂,奈得這傢伙恐怕不久就要吃牢飯了。」他不希望看她整天繃著神經,能像他一樣把事往好處想,人生才美好。
「沒看到他受到法律制裁前,我一刻都不得安心。你們不是我,不瞭解哥哥對我的意義有多重。」養育、教育全是哥哥一手包辦,她哪能將他的事視如兒戲。
「就聽你的,不過你也要答應我,心情放開朗些,揪著心過日子,我……」他聳聳肩,將手一攤。「我會受影響。」
坦白說,自從答應陪湘依洗刷柳皓為的冤情後,他的喜怒哀樂就全跟著她走,只要她心情愉快,他也跟著眉飛色舞,她若思念起哥哥的過往,他整天就像是烏雲罩頂,低氣壓籠罩全身。
「我明白你的心意。」一句話,暖遍李歐的心扉。
「那太好了,事不宜遲,我們快走吧!」
「那……那我能不能跟你們去?」潘芙兒低聲地詢問。
此時,三人目光同時怒射而去。
「不准!」
戴克參議員下榻的五星級飯店就在巴黎劇院附近,不到二十分鐘車程,三人已抵達該處。
由於怕奈得派手下跟蹤,於是三人特地從後門的地下道車庫進入,並在重重安全人員的嚴密監控下進了電梯,此時他們才算鬆了一口氣。
但天不從人願,三人一進入參議員的房間時,有另一個人早已捷足先登。
「Welcome,真想不到在此會碰到全法國最美麗的女人,以及外號是『女人嗎啡』的勞倫斯先生!」發聲者就是小頭銳面的奈得。
他的狎笑模樣像極下水道的老鼠,身高不到一米六,瘦得媲美浮在池塘上的水蜘蛛,但他的勢力可和他的外在成反比,在黑道算是呼風喚雨級的角色。
「奈得先生早在你們半小時前到達,能讓你們這些大人物一起親自登門造訪,敝人在下我可是受寵若驚啊!」戴克額前兩側滲著冷汗,面對這位不速之客他同樣膽戰心驚。
三人同時噤聲,因為他們心裡有著一個共同疑問,奈得怎麼知道他們會來拜訪戴克參議員?
莫非有內奸?
知道這件事的只有他們三人,甚至連潘芙兒也不知情,更別說那個傻大姐會明白他們要做些什麼。而從下飛機到現在的所有行蹤,什麼事都是對方比他們快上一步,柳湘依心中不免生疑,是不是李歐他……
一對不信任的目光投射過去,但她隨即又收了回來。不可能,她不能做這種無聊的懷疑,她相信他不是這種人。
只是這短短的幾秒疑光,已讓李歐察覺到柳湘依似乎在懷疑這件事是他自導自演,甚至還有跟奈得串通的嫌疑。
「怎麼全都傻住了,看到老朋友不開心嗎?」奈得詭詐地問。
「賽車界發生那麼慘絕人寰的事,你倒是看得挺雲淡風輕的。」李歐咧著嘴笑,面對這個笑面虎,他可要小心應付。
「Jarnes的死我也感到很遺憾,不過這種意外在賽車界時有所聞,只能怪他運氣太差,技術也……有待加強些……」
「你胡說,我哥哥是被人害死的,根本不是意外死亡。」聽到對方把事撇得一乾二淨,柳湘依立即嚴聲譴責,當場刮了奈得一頓鬍子。
奈得瞧了柳湘依一眼,神色依舊從容不迫。不過是個小娃兒,小如螞蟻的力量讓他不放心上。「你這趟來應該是來弔唁你哥哥的吧,看在我和你哥哥還有一段不錯的交情上,明天我請專人送你到他的墓園去吧!」奈得以一副慈善家的嘴臉施捨般說著。
「弔唁我哥哥之前,我想先弔唁你!」柳湘依才不管他是什麼豺狼虎豹,殺兄之仇讓她恨不得扒他骨血洩憤。
這話讓奈得體內的血液起了點溫度,他緩緩走向柳湘依,一對鼠眼帶有濃重的警告意味。
「說話太沖可是會惹事的,小美人,良好的人際關係才會讓你更有人緣。」奈得在她面前停不到十秒,一隻手臂便如柵欄般的橫陳在他眼前。
「我記得你牙周病挺嚴重的,為了顧及到小姐的衛生問題,還是請你保持一點距離才好。」李歐俯視著他說著,容不得他猖狂。
「李歐,這不像是你的個性。」多管閒事好像跟他沾不上邊。
「人會隨時改變的,當時的一本初衷,如今變卦也說不定。」
兩人鋒利的眼神像兩把刀劍,隔空打得激烈。
「為個女人值得嗎?」奈得忌憚李歐的背景,兩方若真槓上了,他想吃盡甜頭不易。
「何不問為了正義值得嗎!」李歐俊朗的笑沒半點懼色,幽深的黑瞳亮如星子。
奈得聽出開戰的炮火味,先前給了他這麼多的警告,他全然不看在眼裡,也不因敵暗我明而有所顧忌,如今處理起來,想必有些棘手了。
「那很好,看來我們暫時做不成朋友了。」
頓時濃濃煙硝味瀰漫,連週遭的人都感受到風雨前那種可怕的寧靜。
「我從來都沒把你當做朋友,你的外表不像是可以跟我去衝浪的人。」
這話聽得柏克萊夫人在一旁吃吃呵笑,李歐說得一點也沒錯,整塊衝浪板都高過奈得的頭了,要是他真去衝浪,不成了小孩玩大車,像話嗎?
「李歐·勞倫斯,你會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感到後悔的,我保證。」奈得聽得怒火中燒,可在戴克參議員面前,他還是得當只可愛的笑面虎。
「奈得·庫司脫,我只後悔當初因事不關己而蒙昧良知,那才是我最後悔的事。」他朝柳湘依看了一眼,滿滿歉意寫進眼簾。
奈得嘿笑兩聲,他走到戴克參議員身邊,搭著他的肩說:「你瞧,他總是這麼喜歡說笑話,是不是?」
戴克參議員當然聽得出奈得是要他做出敵我之分,就在幾分鐘前,奈得已半帶威脅要他別涉入這件事,並且劃了塊大餅來動搖他的心志,就在他仍彷徨怔忡間,他們就進來了。
「是不是說笑話,看大家的表情就知道了。」戴克參議員四兩撥千斤的一語帶過,不過這樣的回答讓奈得相當不舒服。
「也許這個笑話太深奧,他們不懂得怎麼笑罷了。喔,對了,在這稟報一下參議員,最近巴黎的治安十分不好,你出門得小心些,最近很多大企業家和政府官員莫名其妙被砍死在路邊,到現在兇手都還抓不到呢!」他如狼的目光將眾人掃了一遍,接著微微頷首,冷笑道:「自不量力的事還是別去嘗試,免得親人朋友跟著受累。」
「你不需要用這種威脅的口吻,人家黑手黨都不怕了,還怕你這只米老鼠?」這是道上對奈得嘲諷的稱呼。
奈得深知在口才上鬥不過李歐,只能悻悻然瞪他一眼離去,但在經過柳湘依身旁時,他靈機一動,突然對她開口,「別再白費心機了,無論你們做什麼事,我都會比你們先一步知道,就連你們要去找那個倒霉的賽車教練也全在我掌握中。」他繼續又在她耳畔低語,「李歐真是個演戲奇才,當初他在法院說謊的表情,讓我也不得不甘拜下風。」